楚泠用同樣的語氣祈求:“阿兄你去過楚門,你看過楚門巍峨的天絕崖,看不到邊際。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山的最高處是什么?天外的天又是什么?阿兄……”
楚褐豎著眉快步走來,他進門就聽岳渠說這剛回家的兩人莫名吵翻了臉,快讓他去勸勸。
“你倆作甚!”
玄徵松開手,喚了聲“阿公”,不再看向楚泠。
楚泠見他如此,頓時委屈極了,蹂躪著秋千地繩索喚聲“阿公”,低頭不語。
楚褐指著玄徵厲聲:“什么事不能好好說?當初誰心心念念的,如今阿泠回……”
他瞥向楚泠目光一頓,霎時噎住。
“你,你……”
楚泠心中一動,呲著牙嘿嘿笑,默默地用手比了個七。
“老夫不瞎!”楚褐憤憤道,一甩袖一聲嘆息,“老了,老了……”
他聽到神龍現世和楚泠的消息,知她得了仙緣,可不知她的修為都能與他比肩了。
可惜他楚褐拼盡半生心力,才到煉氣八層的修為……
楚泠抱住他的胳膊搖:“阿公可比祖父還年輕呢!”
楚褐“嗯”了聲,看著楚泠的笑臉,和一旁自家徒弟探究的眼神,不好再耍性子。
他咳嗽一聲,瞇眼指著自己徒弟笑道:“這是阿旭,你們之前見過。”
楚泠想起了高域的那個兒子,笑道:“長高不少。”
她只聽楚褐對楚端旭道:“這是你師侄。”
楚泠一呆,瞪著楚褐,指了指楚端旭詫異道:“小師叔?”
這回連玄徵都笑了:“阿公,放過阿泠吧。別在這兒站著了,我們進屋去,我讓人準備午膳。”
“你現在倒是護著她。”楚褐笑著哼了聲,一甩衣擺往里走。
三人這才施施然入內,楚端旭還給楚泠一揖才舉步往里走。
看師父的表情就知道這個師侄不一般,楚端旭感受得到楚泠那比自己高得多的修為,可不會真將她當做晚輩。
楚褐聽了楚泠這幾年的經歷,嘆道:“原先擔心你有生死大劫,如今看來是大機緣,好!好啊!”
“阿公……”玄徵妄圖拉動楚褐勸阻楚泠。
誰料楚褐擱下杯盞加入了楚泠的陣營,將當初楚煥的話大意說與玄徵。
玄徵無可奈何被說動了,或者說,他沒有辦法阻止沒有理由阻止。
他的阿泠終是長大了。
楚泠安穩地在自己久違了的云湘小筑安睡一夜,次日熹微的晨光撒下,修煉完一個時辰的她在小院中打理那些植被。
“阿兄,這么早!”
楚泠聽見玄徵的腳步聲,貓著腰走去又突現他的面前。
玄徵可沒有這么容易被嚇到,他一愣伸手去揉她的腦袋。
眼前的少女靜謐中帶著狡黠,被玄徵揉亂的發絲被微風吹拂著,才顯出那絲嬌憨。
“聽下人說你起了,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我精神好得很。”楚泠拉著玄徵往屋里走,“昨日你還未與我說父親母親的事,今日你沐休,可得陪我。”
玄徵笑著點頭,兩人用早膳,又去玄徵院子喝茶賞景手談。
這兩年所查出的事,這才緩緩地被道出。
玄徵嘆息:“阿耶阿娘被牽涉進乾元爭斗,楚門當初卜算出了,可是母親還是愿意隨父親去。想必母親到死都沒有后悔當初的決定。”
楚泠想起那夜,露出一絲留戀的微笑:“那晚,阿娘對我說,她不悔。”
玄徵嗓音嘶啞,帶著悲戚:“都是傻子……你們都是……”
楚泠默然,半晌,才吐出幾個字:“那八陣圖呢?”
玄徵提著一枚黑子沒有動,他自然地瞥向四周,又收回視線。
“晚上去昭崖閣。”
楚泠看著玄徵清正嚴肅的雙眸,慢慢點頭。
棋局上的黑白子又慢慢鋪開。
“午后,我去梅庵尋阿公,昨日有一事忘記向他請教。”楚泠想了想,還是抬頭對上玄徵的雙眸,“此事可能牽涉天凝公主。”
玄徵抿唇不語,良久道:“我與你一起。”
“阿兄。”楚泠露出擔憂,喃喃:“若是殿下是我嫂子多好啊!”
玄徵嘆息直視楚泠:“這話不要再說了。”
“阿兄,夙青姐姐喜歡的是你啊!”楚泠脫口而出。
她還記得,多年前的一日,與天凝公主在歲寒閣偶遇。
那時,楚泠早就發現了天凝心悅自己的兄長,也是因此對自己多位關注,可她依舊允下了那樁婚事。那日,四下無人,她便問了出來。
“也就是你,敢這么問。”回應楚泠的是天凝了然的歡笑,而后整個人變得安靜從容不迫,“既然享民之膏,便要盡公主之責。”
如今想來,那從容中裹挾著多少的無可奈何和悲愴。而那次偶遇也是她故意為之罷。
玄徵的話卻不帶一絲溫度:“阿泠,你要記住,有些話有些事是永遠不能說的。”
他嘆息,放下手中的黑子再也不動了。
玄徵感到自己在妹妹面前無所遁形,索性狼狽離去。
楚泠還在發怔,不自覺地走到門邊,看著他在寒風中的背影和地上細微的腳印,仿佛兄長被壓著無比的重擔。
“所以,你就要委屈自己嗎?”
楚泠終究沒有弄明白,玄徵到底對天凝公主有無心意。
………………
兩人用了午膳,收拾了些吃食,駕馬前往天都城西側宜乾山,梅庵就在那里。
他們拜見完云溪道長,就去見楚褐。
“今日怎么來了?”楚褐還是楚泠初見的那模樣,躺在一樹干上賞著山川雪景。
“七娘有事請教阿公。”楚泠沒有一點寒暄,開門見山。
玄徵心中對自己這傻妹妹直搖頭,日后一人在外行走,可是要吃虧。
楚褐哈哈笑,十分樂意排憂解難。
好吧,仙師們都不拘小節。玄徵苦笑。
“阿公,給您帶了酒。這可是最后一壇了。”
“好好!”楚褐坐起,招呼他們坐到身邊。
四下無人,楚泠掏出那枚玄殞,楚褐的眼一下就直了。
“這是何物?如此陰寒。”
楚泠將當初余和城發生的事說與楚褐聽。
玄徵則寒著張臉瞪著楚泠:“這么危險的事,你怎沒有和我說?”
楚泠一愣訕訕:“忘了……”
楚褐拿過玄殞把玩,點頭判斷著:“這東西,對魂魄有鎮定作用,能安魂。因此,對人亦能安神醒腦。不過,這玩意兒太容易招鬼。丫頭,你要祛魂,還是招魂?”
楚褐不愧出自楚門,對于靈物的判斷,比祝晴更有條理。
楚泠見楚褐直接說中了關鍵,忙道:“天凝公主身隕的時候,熙桓在她近處。我們懷疑——”她看向楚褐手中的玄殞,“殿下在這兒!”
“所以,你要招魂。”
楚泠點頭,猶豫著說出陳夏燃的想法。
楚褐收起了笑,肅然道:“起死復生是不可能的。就算此物再神奇,也萬萬沒有逆天改命的本事。你要知道,這只是誰你們的猜測罷了。況且,老夫感受到此物繚繞著不少冤魂,你要招魂,誰知招來的哪個?”
“阿泠,你為何要如此?”玄徵低聲嘆息。
楚泠望著他,默然不語。
玄徵知道,陳夏燃會如此想,多半為了乾國聲望和戰事。而楚泠呢?她和天凝的關系也沒有親密要如此地步。
那么……
玄徵的手又些抖。
“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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