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泠搖頭：“都是我的錯。”
她想想又鄭重道：“這次回來還未拜訪威名赫赫的鎮遠將軍，過幾日我遞帖子。”
陳夏燃沒有想到楚泠還愿意上門。
楚泠摸著那墨玉鐲，垂眸不敢看他的眼：“這鐲子，我親手歸還陳夫人。”
陳夏燃嘆氣：“七娘，你就不能讓我留些念想嗎？”
他堂而皇之地拉著她離開翠園，就是故意的意氣用事。
楚玲何嘗不是如此，就算快要永遠離開天都了，依舊想留下印記證明自己愛過。
可是，她希望他以后更好。
楚泠眼巴巴地看著他懇求：“熙桓，這對你沒好處，我不能成為你以后生活的阻礙。”
陳夏燃不愿接話，轉而說：“你可還記得那年追殺我的人，我們將他擒住送去府衙？那人叫金虎。”
楚泠眉頭一跳：“這人和齊碣有關系。”
“這下就有實證了齊奐他們的謀劃。你放心吧，他們蹦跶不了多久。”陳夏燃知道她在意天凝公主。
“好了，回吧。晚上我來接你去賞花燈。”他舉步往外走。
楚泠忙開口：“晚上我要陪阿兄。”
陳夏燃抿唇，又笑道：“我來找你們。”
楚泠心中嘆氣，只得點頭。
他們回到翠園，眾人寒暄一如往常，一時間主客盡歡。
楚泠回到家中已經申時，玄徵還未歸來。
“娘子，入夜要涼，奴備好了衣裳。”若遙捧著一疊冬衣跨入門中，后面的丫鬟魚貫而入。
楚泠一愣，放下手中的書簡一指她手上的那件。
“就這件罷。”說著回身拿起案上的筆。
若遙卻道：“這兩日您身子骨弱，郎君的意思要多穿幾件。”
楚泠擺手不愿。
“娘子就試試。”若遙極有耐性地反復勸道。
楚泠這才一一看去，挑著試衣裳。
玄徵從天行宮歸來，跨入楚泠的云湘小筑就聽見楚泠無奈又撒嬌的求饒聲。
“若遙，不穿了可好？太多了！”
玄徵笑笑，在她的閨房門口停下扣門，帶著笑意喊道：“都穿上！不許剩！”
楚泠已經沖了出來拉開門，一邊氣惱地喊道：“張玄徵！是我腦子壞了，不是你腦子壞了！”
玄徵憋著笑見她氣鼓鼓的模樣：“好好！是你腦子壞了。”
楚泠這才回過神明白自己說了什么，一跺腳轉身就走回屋里。
玄徵哄了半天，兩人討價還價，楚泠又加了一件大襖，氣還沒消。
玄徵看著楚泠噘著嘴，一身厚重的衣裳顯得略壯實了些，讓他想起楚泠兒時嬰兒肥的模樣。
“阿泠依舊很漂亮，還可以加一件。”玄徵秉著為兄覺得你冷，為兄覺得你體弱的心態，循循善誘。
“都要變成球了！”楚泠把頭搖成撥浪鼓，瞪他一眼，“再說，如今是神魂的問題，我身子骨好的很。”
玄徵這才免為其難地相信了她的話，安撫道：“好好，不加了。今日你就當安我的心，可好？”
楚泠這才嘟著嘴點頭認下。
未時，兩人出門沒走幾步，就瞧見迎面而來的陳夏燃。
沒等他說話，玄徵就拍拍他的肩：“一起走吧。”
玄徵算是認下了。阿泠留下的日子不多，她若能高興，做什么都他都支持。
三人帶著一個丫鬟若遙步行走到天街，熱鬧的攤位已擺放好，此起彼伏著吆喝聲。男人們將花燈掛在檐下，張燈結彩。
“拿著。”陳夏燃買了冰糖葫蘆遞過來。
前頭花燈猜謎的地方已聚集了許多書生，楚泠咬下一口冰糖葫蘆，拉著玄徵便往那里跑。
“阿兄，我原諒你那一衣之仇了，我要那最大的花燈！”她明亮的眼眸望著他，興奮地指著那花燈。
兒時有一年，她就是這么纏著兄長，得了一盞最漂亮的花燈。
“好！”玄徵一口應承下來。
玄徵答了一道簡單的謎題，楚泠一手提著花燈，抬眼就瞧見薛青晏一行四五人探頭張望這謎面，趕忙招手喚她們。
薛青晏五人走來，給兩個郎君見禮，一同加入了猜謎的行列。
陳夏燃也答了一題，要將燈遞給與薛青晏同來的陳夏燁，陳夏燁瞅了一眼楚泠，滿眼“看我五兄還是喜歡我”的神情，接過花燈這才高興起來。
楚泠不由地笑了，煕桓這妹妹就是小孩心態。
“年終歲尾，不缺魚米。”
薛青晏略略思索便有了答案：“鱗。”
“設酒殺雞迎客至。”
“濱。”楚泠自己答對取了一盞。
花燈去了大半，人們也逐漸散去。
最高處的花燈寫著——白首又到西涼來，還沒有被人摘去。
玄徵望著那句許久，此時指著它朗聲答道：“那盞，謎底應為冬至。”
攤前的人哈哈一笑，翻過燈下的紅紙：“這位郎君，答對了。”說罷取下那盞精致的花燈遞給他。
玄徵道了謝轉手就給楚泠，那花燈的六面帶著芙蓉的剪影，十分漂亮。
“阿兄最厲害了！”
“不愧是是張侍郎！”薛青晏贊道，一眾小娘子們心生艷羨。
楚泠見杜修撰家的小娘子沒有花燈，便將之前的那盞花燈送給她。
眾人正決定要走，陳夏燃開口：“等等，我再答一道。”
不一會兒，陳夏燃將花燈遞到楚泠面前，彎起唇角：“給你。”
在眾人意味不明的視線下，楚泠頓時燒紅了臉。
她小聲說好：“這盞，給你。”她將自己贏得的花燈換給陳夏燃。
寇瀾最先忍不住：“你們……可是……”
楚泠捏捏手指，笑嗔道：“就如你們見到的這般，什么傳言莫要信。”說罷，快步往前走遠離他們的視線。
楚泠先是羞澀，而后坦然，她感謝阿兄、煕桓和好友們給她一個最后的也是最美好的元宵。
陳夏燃也是坦然，對寇瀾的問題有問必答，讓幾個小娘子深信不疑，打消了“楚泠是未來王后”的想法。
花市燈如晝，這一夜讓楚泠十分盡興。而后的幾日，她抓緊著趕工《八陣圖》核對和謄寫。
一張拜帖送入陳家，當日陳夫人便回帖邀請。正月廿一，楚泠攜禮被邀入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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