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源寬慰她：“不必擔心，此曲有穩定神魂之用，齊師兄心事已了。”
楚泠回味著適才的余韻，有心請教，便見杜清源托起齊子欽胳膊。
“齊師兄住哪？我送他回去。”
楚泠想起那溪澗青石，別過臉喃喃道：“我，不知……”
齊子欽被古泊罵罵咧咧地撿了回去，次日清晨才醒。
他開門撞見古泊，古泊沒好氣道：“你還知道醒！？”
齊子欽望著天朗氣清的晨光，歉意一笑：“是師侄的錯。”
“嘁！”
“子欽愿接堂主之任。”
古泊吹著胡子：“你愿意做，我還不給呢！”
楚泠不知這些，抱著琴找杜清源。杜清源聽繁雨說古泊有正事要處理，便與楚泠一道背著琴囊登山看景。
“泠獻丑，請師伯指教。”
一曲穿云咒，層巒的厚云消散，朝陽散開，冬日的稻田被撒上一層薄金。
“此曲，清源愧不敢再奏。”
楚泠搖頭，她只是見過蒼岐山的天地浩渺有感罷了。
“不過，張道友直接將靈力附在指尖，實在是太粗暴了，有礙觀瞻。這琴怕是扛不住你的蠻力。”杜清源直言不諱地嫌棄道。
楚泠所彈的意境比杜清源的更貼切，靈力卻直來直往，像是僵直的木條，不貼合山川的靈秀。
“那如何才能與之和諧相處？”
杜清源知道云水派已經許久沒有修道的想法了。
他道：“這并不算是技法。單純技法，想必齊師兄已然講過。家師與我說，上古之人有以琴入道，逍遙天地。而我派修習天地之音，亦能為己所用。”
楚泠沉吟：“聽聞云水派傳自庚寅界萬嘯山莊，萬嘯山莊多御獸之能，以音為術也只是其中之一。”
杜清源點頭：“的確。也是如此，我派的自保之法遠弱于其他修士，因此琴師的修習多雜。比如楚門劍法卓著，而我派的子弟大都要學些保命的法子。大概這也是云水派沒落的緣故罷。”
楚泠已經沒有空傷春悲秋，將他從愁緒中拉出：“泠想請師叔教我。”
杜清源抿了抿唇，支支吾吾：“此事……不妥。”
“泠亦是云水派弟子，是第九代嫡傳弟子齊子欽唯一的關門弟子。”楚泠心知越矩，但不想放棄。
“可……清源還未出師。”杜清源一臉歉意。
楚泠唇角抽了抽，從琴囊里掏出一卷竹簡。
這是她謄抄的《十小術》，昨日夜里就想著要送與杜清源。
“師叔既然說到云水弟子沒有什么攻擊法門，那這卷法術便送與師叔。”
杜清源看著那遞過來的竹簡，嘆息：“何必如此。”
“泠只為一曲穿云咒，不問其他。杜道友只許將自己知道的告知便可。”楚泠見他不動，又道，“這《十小術》可傳弟子，并且泠承諾，今日道友所授不會傳與其他人。”
《龍門心法》是上古的記載方式，只可了悟一次，只憑個人悟性。而《十小術》以文字的形式記載，可廣為流傳。
杜清源伸手接過，苦笑：“好處都讓道友說盡了，清源怎能不知足。”
二人席地而坐，杜清源仔細說著靈力的游走與撫琴的口訣。
當初在滄岐的面前撫穿云咒，楚泠覺察到滄岐并不甚滿意，只是堪堪可用罷了。云水派之行，是為了讓她找到真正修士撫琴的法子。
她想知道當初祖師是如何撫出穿云咒，說不定能讓自己更嫻熟，發揮出穿云咒更大的效用。
二人一教一學，在山間呆到日落，直到繁雨找來。
她喘著氣，喊道：“杜師叔，張師妹，原來你們在這里，師祖有事尋你們。”
杜清源對楚泠道：“我們回罷。清源想去請求師伯拿出功法，這琴法的玄妙之處并非我能詳解，本派應有歷代堂主的修煉手札。”
楚泠點頭，三人沒有遲疑回到云水堂。
正廳中坐著不少人，正位空懸，正位之下左手邊是古泊與三位耄耋老者。
這是……另外三位師祖？
齊子欽在另一側，衣著整齊莊重，不似昨日隨性。
“師伯。”
“師叔祖，師父。”
杜清源和楚泠與他們見禮，古泊道了聲“都來了”，介紹起這正廳里的人。
果真是幾位師祖與年長的師伯師叔。兩人依次見禮，然后古泊說起正事。
“前年青澹師兄離世時，將堂主之位傳與子欽。今日，由老夫將此禮完成。清源，你是迄今為止唯一習過功法的弟子。因此我等欲請你擔任堂中長老，不知師侄意下如何？”
杜清源拱手，十分樂意：“清源初到云水堂，自然愿意出一份力。師伯與齊師兄差遣便是。”
齊子欽道：“師弟高義。”又看向楚泠，“七娘，云水弟子重修《希音訣》之事，我與諸位師伯師叔們恐怕不能答應你。”
杜清源想說什么，被齊子欽來攔下，他又道：“不過，可給你一觀。”
“當真？”楚泠被這曲折的變故弄得驚喜萬分，不敢置信。
古泊點頭：“重啟《希音訣》之事需謹慎，既然天途即將重開，我等可觀望后再作定論。如今可做些準備，你倆一起，此處還需清源看點一二。”
楚泠見古泊聽進了自己昨日的話，燦爛一笑，謝過眾人。
打開幾道鎖之后，齊子欽從箱中拿出兩個匣子。
楚泠總覺得這個情形，很像當初在楚門取《凌霄劍訣》，自己見到自己兩個師門的鎮派之寶，實在幸運得很，又覺得責任頗重。
在眾人的期待中，齊子欽從匣子中取出一卷卷軸和一本小冊。
卷軸展開，《希音訣》三個字就展現在眾人眼前。而那一本不知是何等紙張的冊子里，記載了修道功法——《三元經》。
杜清源道：“便是這兩部了。聽師父說，《希音訣》并沒有根本心法，因此以《三元經》為基。”
楚泠疑惑：“云水派傳下的功法與琴訣并不是一體？”
不管是《龍門心法》還是之后楚門給的《凌霄劍訣》，都有心法與法術。而《希音訣》顯然只是術法。
杜清源點頭：“張道友直接習《希音訣》便可，不與心法沖突。”
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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