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不知道自己在何處，但是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白色一團光點，她抬腳走去，那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直到她覺得眼睛一陣刺痛，她似乎嚇了一跳般的睜開眼睛，眼底滿是帶著微微痛楚的迷茫。

    九華一驚，微微皺眉，她這樣的眼神叫自己覺得不踏實，空落落的，仿佛一腳踩空的下墜感。

    浮生定眼看他，似乎剛剛緩過神來，她一看九華眼睛就聚滿了淚水，似乎被什么東西影響了一般。

    九華正要說話，但是被她忽然抱了個滿懷，她的姿態有些脆弱，仿佛一瞬間要叫人落淚。

    九華怔住了，他道：“怎么了？”

    浮生搖搖頭：“我沒事，做了個噩夢，夢見你不見了。”

    她隱約覺得自己忘掉了什么，有時候忽然心中像被刀子剜了傷口，生疼生疼的，但是卻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眼前這個人她等了好久，可是，沒有那么久啊，明明從誕生到如今，每一點記憶她都記得。

    九華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道：“別擔心，我一直在。”

    他不會離開的，哪怕是再難，他怕的是這個人要離開，他怕自己擋不住，所以才后怕。

    浮生抱著他，將臉擱在他肩頭，淚滴不由自主的就掉了下來，她明明不是很悲傷，但是就是止不住眼淚，仿佛一眨眼就淚如注涌。

    九華感覺到肩頭微微濕潤，低頭看去，她蝶翼般的睫毛下，淚水如同圓潤的珠子一樣落下，打濕了他的肩膀，他覺得心微微一痛，很短暫，但實實在在的，叫人難受。

    他正要說什么，忽然一聲尷尬的咳嗽從一旁傳來，“咳咳。”浮生一僵，忽然想起來柳無殤也在。

    她臉火辣辣的燙，趕忙從九華肩頭挪開，胡亂的擦了擦眼睛，但是耳朵還是慢慢紅了上來。

    “天啊，我怎么就忘記了還有個無殤在這兒？太丟臉了。”她心中暗道。

    無殤眼中有著淡淡苦澀，但是更多的是欣慰，他看著浮生的眼神很專注，似乎要將她納入眼中，永不忘卻。

    九華倒是沒有什么表情，他嫌棄的看了看柳無殤，覺得有個人在他們中間真是礙眼。

    浮生咳了咳，將無處安放的雙手絞在一起，半餉才道：“怎么樣了？我們可以出去了吧？”

    無殤笑了笑，他自然是不愿意浮生這樣尷尬的，便笑著說：“妖獸似乎安靜了下來，我們可以出去了。”

    浮生松了口氣，轉身看去，那個洞口的血腥味而被風吹進來，她好久沒有聞見這樣濃烈的血腥了。

    好像上一次還在千年前，那樣的殺戮叫人熱血沸騰，仿佛要眼睛發紅一般的狂獵。

    但是現在，經歷了太多事情，她不覺得雀躍，甚至連一絲情緒都提不起來了，好像所有的年少熱情，都被埋葬在那一刻，她要裝作堅強的時候了。

    九華覺得她身上的氣息蒼涼，伸出手去將她的手執起來，溫暖的手掌給她一點兒安慰。

    無殤沒有放過他們兩人親密的互動，只是眼底的笑容淡了下去，仿佛要熄滅的燭火，失了容光。

    半餉他起身道：“走吧，耽誤許久了。”

    浮生一驚，趕忙起身，她做夢夢的自己有些心累，都要忘記自己的正事兒了。

    幾人將洞口的石頭搬開，往外走去，只見外面一片狼藉，獸潮爆發狂奔過的地方幾乎是慘不忍睹。

    樹木斷裂，妖獸的尸體被踩成了肉泥，有的好一些，血跡斑斑，有的在戰斗中將半個腿，身子都被咬掉了。

    鼻尖滿是慘烈的血腥味兒，浮生沒有掩鼻，除了最開始有些嗆人以外，其他的都還好，畢竟，他們殺過的人很多。

    從白骨累累中塔出來的人，還不能承受這樣的血腥嗎？

    浮生道：“沒有動靜了，看樣子已經完了。”

    九華點頭：“出發吧。”

    眾人前進，但路上還是時不時的碰見妖獸的尸體，有些妖獸活了下來，但是見了他們也就跑了，似乎是恢復了意識。

    浮生不明白，為什么好好的，這里的妖獸忽然發狂？他們來的時候這里好好的，過了一段時間就這樣，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他們一路上也碰見了要攻擊他們的妖獸，但是九華一手一劍，就將一切都解決了，浮生幾乎都沒有動手。

    但是疑惑還是存在著，聽說妖獸發狂的時候，它們會聽見獸神的呼喊，而這種聲音會叫他們失去理智，發狂。

    但是神族已經隕落了，獸神可能也不會活著，那么這事情到底是誰搞出來的，她皺眉，又想起那個夢。

    真實的叫人覺得可怕，但是又有一種奇特的共鳴，叫她逃不掉，但是看了那些甜蜜的過往，她忽然覺得心酸，明明沒有什么值得她去悲傷的，但是她就是覺得難受，似乎連理由都找不出來。

    幾人一路往里走，搜尋了很多地方但什么也沒有找到，進了深處，各種妖獸也越來越多，天上飛的是妖獸，水里游得也是，還有著各種靈煞，他們都覺得有些焦頭爛額。

    本來這里就很危險，再加上各種因素，怪不得青霄對此避之不及，想來也是應該的。

    浮生晚上睡著的時候，又做了夢，夢里她是小二，但是更多的像是個旁觀者，仿佛自己看著一切在發生，卻無力挽救。

    那種夢里的開心她可以感覺到，雀躍和羞澀，她一一體會，但是她覺得難受，不為什么，就是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情緒，不是失去，而是無法顯露，甚至表現出來都是很難得，因為叫它藏起來用了太多時間，太多痛苦，太多絕望，等到她封閉起來的時候，已經沒有辦法再顯露出來了。

    真的好難過啊，她從夢中驚醒，覺得頭疼欲裂，仿佛被什么東西敲了一棍子，悶悶的。

    九華擔心她，但是做夢這種事情他也幫不了什么忙，浮生也沒有與他說，于是整夜整夜的睜著眼睛看著黑夜。

    一睡著，她就會陷入夢魘無法自拔，她睜著眼睛，看著身旁九華的側顏，覺得安心多了。

    她怕的是無言的寂寞，似乎只要這個人在身邊，就沒什么好怕的了，他會為自己遮風擋雨，一路前行，永不離開。

    想到這里，她忽然想起了那個夢，夢里的她那般純凈，像極了以前不諳世事的時候。

    但是她知道，有些地方不一樣的，她自己是不諳世事，但夢里她只是單純，心思純凈，但是她覺得哪里不對勁。

    想來想去，他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對，想著想著就覺得頭疼，拍了拍額頭，索性不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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