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看了半餉，忽然轉身，遠處忽然出現了一個人，他一身青衣，很簡單的款式，穿在身上看起來幾乎有些單薄，但是他面容和煦溫暖，但是現在看起來有些陰沉和冷！

    浮生看見他，忽然就冷靜了下來，她看著天靈子，神色嚴肅，她在一地狼藉之中看向那個人，漆黑的眉目看起來凌厲而無情。

    天靈子看見浮生，忽然笑了，他笑起來應該是溫柔和煦的，但是現在眼睛里多了一些陰沉和幽暗，看起來不像是當年和煦的連太陽的光芒都要比下去的人。

    他道：“小師妹，我等你很久了，你怎么才來呀？”

    浮生看著他道：“如你所愿我來了。怎么？還不動手嗎？”

    那人道：“故人相見，何必急著動手。我還想和你多說幾句話呢。說不定這就是最后一戰了！”

    浮生勾唇，笑的毫無情緒：“原來你還有這個自覺嗎？不過，就算是你要走，你也走不了。這個地方，既然是我們的家，那死在這里也沒有什么可怕的，對吧？”

    天靈子看著她，長久的沒有說話。他看著浮生的眼神綿長而微痛，似乎帶了很多很多深沉的情緒，但是卻又不知道從何說來。

    這樣的他忽然少了些陰冷，多了些熟悉的感覺，就像當年，浮生和他訴苦的時候，他眉宇間帶著的和煦氣息。

    那種寵溺和縱容是屬于兄長的。曾經浮生在他的身上也感受過。但是后來，浮屠一役，她什么都沒啦，以至于忽然想起這些覺得心好疼。

    看了浮生半餉，天靈子才道：“小師妹，我忽然有些懷念以前的日子了。你說，我們還能不能回到從前？”

    他的聲音帶了些低沉和惆悵，仿佛當年那些美好的時光還在記憶里回蕩，所有的煙云都沒有消散，就像當初所有的感情還在原地。

    他的神情是懷念的，眉宇之間帶著點點的愁緒，好像是想起了當年，那些年少輕狂的日子。

    浮生看著他，心中的痛苦和心酸瞬間蔓延開來。他懷念她又何嘗不懷念呢？她懷念當初所有的溫柔，她懷念當初的兄友弟恭，其樂融融。

    她還懷念當初純粹的沒有一點點雜質的寵溺，可是，早就回不去了。在師父死了以后，在浮世死了以后，這一切所有的妄想都被打碎了。

    她道：“可能嗎？沒有想到你現在還學會妄想了呀！那我只能告訴你。從始至終我們都回不去了。”

    天靈子看著她，眼底的光芒忽然緩緩地收斂了下去，仿佛熄滅了一樣。

    “聽見了吧，早就回不去了。不管是你心中有多懺悔多內疚，那些傷痛也不可能自己愈合，就算是所有人都原諒，那些死去的人已經將一切都提醒了。”他自言自語，每說一句臉上的血色就少一些，眉宇之間的陰沉和幽暗就多一些。直到他說完了所有的血色才消失了，浮生值覺得不對勁，但到底哪里不對勁，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半餉，天靈子抬起頭來，看著浮生笑了笑，那笑意落在浮生的眼底，有著很奇怪的意思。顯得極其危險而可怕！

    “小師妹其實你來是對的，畢竟這是我們浮屠內部的事情，和其他人沒有什么干系。雖然我知道你也不一定是為師父來報仇，但不管怎么說也都是有些擔當的，希望今天這些事情你承受的住。”

    浮生臉色一白，當初她確實有放棄想要復仇的想法，但是后來陰差陽錯之下，所有的一切還是朝著這個方向來了，她沒有辦法去拒絕，那是她的師父，保護教導了她這么多年，可笑她居然還想著要放棄，放棄了，什么都沒有了！

    她道：“怎么？我以為你可以自刎的，畢竟，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孽！”

    天靈子神色一變，眉間變得極其陰鷙：“你……。”

    浮生挑眉，看著他有一絲痛苦，她心里就好受了一些，只要他有一點點傷心，浮生就舒服了！

    浮生笑了：“怎么？受不了了？當年的事情不是你一手操辦的嗎？怎么樣？這個結果你開心嗎？嗯？”

    天靈子氣的渾身都在顫抖，他臉色忽明忽滅，看起來都像是在閃爍著什么光芒了。

    忽然，他身子一顫，不然哈哈大笑起來：“好，很好，當年那樣柔和連一句重話都不愿意說的小姑娘終于長大了，居然還會說這樣傷人心的話了，實在是叫人快慰啊！”

    浮生臉色不好看，她承認，自己是變了，變得不像自己了，很多時候，她回首看去，原來當年不諳世事的自己早已經被自己甩的遠遠的了，再也找不著了！

    她也為自己的面目全非覺得可怕，因為風雪會模糊面容，回憶可以凋傷朱顏！

    但是那又怎么樣？她還是浮生，是當年不諳世事的她，是現在心狠手辣的自己，是當年嬌縱無天的她，是現在可以忍受一切的自己？

    她還是自己，那就已經是好事兒了浮生看著天靈子，聲音沉靜：“夠了，我就算是面目全非，也比不過你判若兩人，當初有擔當有責任又和煦的大師兄早就死了！”

    她聲音平靜，幾乎是冷漠，但是累落在他的耳朵里，卻是傷了太深！

    如果可以，他自己也不想變成現在這樣！那些過去，他回頭一看就覺得心頭大動，悲慟欲絕，可是，不能，他下面在只能一往無前，不能回頭！

    他深吸一口氣，那雙漆黑的可以吞進陽光的眼睛已經沒有了生氣，只有血紅的血絲布滿眼珠，看起來很是凄厲。

    浮生看著他，忽然抬起了劍，終于，兜兜轉轉了這么久，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他們都沒有回頭的余地！

    他將魔物放入青霄和魔界，就意味著破釜沉舟，自己也是如此！

    天靈子看見她有些顫抖的將劍抬了起來，那雙眼睛忽然和當年她意氣風發的時候重合了起來，仿若從未改變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當初，至現在，她不是沒有改變，而是變得再多，眼睛里最純的東西都沒有變過。

    和她這樣的人對視，就好像在照鏡子，忽然看見了自己最不堪的樣子。那樣的感覺，恨不得立馬把自己包起來，再也看不見。

    天靈子笑笑，但也只是扯扯嘴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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