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方跟大寶學(xué)認(rèn)字的事就算定下了。
白天照舊在后院上工,中午吃罷飯,估摸著大寶午睡完,就早早過來學(xué)一會,等傍晚下工,回家吃了飯再過來。
季妧說,時間是什么棉花里的水,擠擠總會有的。
季明方深以為然。
他現(xiàn)在每一天都過得前所未有的充實,剛?cè)胍咕团沃烀鳎瘔糁幸材钅钣性~,不管是干活還是學(xué)習(xí),都十分有勁頭。
他的轉(zhuǎn)變,家里人看在眼里,自是心酸又欣慰,對季妧也是說不出的感激。
季連松甚至想讓季明方把工錢退還給季妧,就當(dāng)是給大寶的學(xué)費(fèi)了。
好在季明方對季妧的性子比較了解,并沒有聽從,只是工作時更加用心和賣力。
整個家里,唯一對季明方讀書不看好的也就只有楊氏了。
她覺得兒子的腿反正已經(jīng)那樣了,讀書也不中用,之所以沒有反對,是因為眼下不用花錢。
可是想想明方還有過兩年進(jìn)學(xué)塾的打算,她又愁的不行。
當(dāng)著那爺仨不敢說,背地里少不了唉聲嘆氣。
“遭派錢干啥?書讀的再好,也成不了宋璟那樣,人這剛考上秀才,聽說又過了個啥子試,下個月還要考什么舉人試……”
宋璟科試過了的消息,是從孟里正家傳出來的。
他如今是大豐村的焦點(diǎn)人物,一舉一動都有人打探關(guān)注,想低調(diào)也低調(diào)不起來。
村里人了不起聽過秀才試,至于什么是歲試科試,那是一概不懂。
孟里正不厭其煩,給每一個前來打探的鄉(xiāng)親解疑答惑。
雖然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但不妨礙抓重點(diǎn)——過了科試,也就意味著取得了參加鄉(xiāng)試的資格。也就是說,下個月,宋璟就要考舉人了!
嚯!!!
大家伙都以為秀才公已經(jīng)頂破天,沒想到人都開始往舉人上奔了。
康婆子成天秀才老爺秀才老爺?shù)暮埃裁矗忌狭伺e人,那才是真正的老爺呢!
宋家這后生,真是了不得呀。
人家苦熬半輩子考個秀才都費(fèi)勁,他倒好,竟要來個雙摘花不成?
宋璟之前的熱度還沒降下去,這一下子又加了把猛火。
有親戚關(guān)系的想跟著沾光,沒親戚關(guān)系的……那就想法子制造點(diǎn)關(guān)系。
還有什么關(guān)系能比親戚更勝一籌,那自然是兒女親家!
宋璟剛中童生那會兒,村里人夸贊歸夸贊,上趕著嫁女兒的卻沒有。
孤兒寡婦寄宿舅家,還不知何年何月能熬出頭,比不得同樣是童生卻略有家底的季老四。
哪想到季老四考了幾回秀才試都不成,他一次就成了呢。
成了秀才的宋璟,瞬間躍居女婿首要人選,但仍是觀望的人多行動的人少。
村里人雖說見識不大,但善打聽,知道秀才只是名頭上風(fēng)光,而且這風(fēng)光能持續(xù)多久也不好說。
蓋因秀才每年也是要考試的。
只有考一等的秀才,才有廩米可領(lǐng)。
二等以下,即便之前是廩生,之后也要停給廩米。
五等、六等就要受罰或黜革。??
以宋璟的資質(zhì),倒不至于考個五六等,但萬一后勁不足,考個中不溜秋的二三四等,又有什么用?
廩米沒份,束脩要交,還有日常的筆墨紙硯書本錢,這些全都要自掏腰包。
那可是個大窟窿啊!
沒有幾斤幾兩,誰敢輕易去填這坑?怕是福沒來得及跟著享,先把自家給拖垮了。
可沒想到,又一次沒想到!
這觀望著觀望著,宋璟竟然又往前進(jìn)了一步!
這時候再不抓緊,等他真成了舉人老爺,那可真就沒希望了。
雖然如今希望也不大就是了。
用腳后跟想都知道,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秀才公,如何還能看得上鄉(xiāng)下女子?
可凡事都有個萬一,萬一看中了呢?
就算他相不中,那萬一要是中了孟氏的意,宋璟也只有聽命的份。
算盤各打各的,心思卻如出一轍。
村里凡是家境不錯、又有待嫁閨女的,都聞風(fēng)而動,腆著臉賠著笑往孟氏跟前湊。
這明顯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孟氏又豈會看不出,是以多數(shù)人都吃了閉門羹。
偏偏大家伙敢怒不敢言,誰讓人有個能耐的兒子呢?
面對此等怪相,就有人嘲笑道——這世間的寶貝,原就是手快有手慢無的,怪只怪自己眼瞎,辨不得寶,命里該就的!
這話聽著刺耳,但細(xì)一想,可不就是這么個道理?
當(dāng)初只想著撿穩(wěn)妥的熱灶燒,冷灶下添把柴禾都嫌費(fèi)事,現(xiàn)在后悔也晚了。
田寡婦也是后悔的那個。
“你說當(dāng)初咋就沒看出來!早知他有今日,就該把你送到鎮(zhèn)上,和那孟氏一個作坊做工。一來二去,還能見不到宋璟?你再花點(diǎn)心思,說不定現(xiàn)在都是秀才娘子了!老娘也能跟后頭落點(diǎn)實惠……”
田寡婦翹著二郎腿,邊嗑瓜子邊數(shù)落田嬌。
“誰讓我生了你這么個眼皮子淺的,就覺得那姜武香,死活要搶到手,如今你再看看,他跟宋璟有沒有得比?”
田嬌捂著肚子坐在桌對面,臉色土黃,跟前段時間比又憔悴了不少。
“我都沒見過那宋璟幾面,上哪里去勾搭?再說你當(dāng)初不也支持我去跟季妧搶姜武?現(xiàn)在再說這些又有什么用。我嫁都已經(jīng)嫁了,讓人聽見,又有的鬧。”
田寡婦眉梢一吊:“毛氏那老娼婦又罵你了?”
田嬌滿臉郁卒。
何止是罵?
同一個巷子里有戶人家,和姜武前后腳娶的媳婦,上月底人剛剛抱了個大胖小子。
想孫子想瘋魔的毛氏,這下子更是紅了眼。
之前只是嘟囔幾句田嬌不下蛋,如今是直接指著鼻子罵。
這還不算。
毛氏也不知從哪里找了些土方,說是有助孕的功效,熬好逼著田嬌喝,一日都不準(zhǔn)落。
若是普通藥材也便罷了,偏偏都是蟬蛻、蜈蚣、蟾蜍皮這些惡心人不償命的玩意兒,還必須用稀奇古怪的的法子煎服。
她今天就是撞見毛氏往藥罐子里加牛糞汁,這才一氣之下回了娘家。
午飯也沒吃,一直吐個不停,膽汁都快吐完了。
田寡婦聽完,一拍桌子就要去找毛氏算賬。
被田嬌硬拽了回來。
“你去找她,罵贏了又有什么用,我還是生不出來,她以后更得拿捏我……算了,說不定那些方子真有用,等我生個兒子出來……”
村里像她這樣,出嫁一年肚皮還沒有動靜的都找不出第二家。何止是毛氏抬不起頭,她出去也直不起腰桿子。
田寡婦氣的戳她額頭。
“沒兒子咋了?娘就你一個,不照樣自在過活!當(dāng)初我笑話衛(wèi)氏生了個蠢笨的丫頭,可人家眼瞅著都要成秀才娘子了,你這個伶俐的反倒越活越回去!”
田嬌的心氣確實被毛氏磨平了不少,最近又一心撲在生兒子上,沒什么功夫注意季妧。
聽田寡婦又拿她和季妧比,起初有些不耐煩。
她就是再不濟(jì),也只是生不出孩子,季妧卻是嫁都嫁不出去。就憑這點(diǎn),她就比季妧有優(yōu)越感。
可是再一品她娘的話音,覺出不對勁來了。
田嬌慢慢變了臉色。
“娘,你再說一遍,誰要成秀才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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