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妧軟手軟腳躺在關(guān)山懷中,半天不想說話。
夜深寂寂,唯有蒲扇輕輕晃動的聲音。
季妧終于緩過來,沒好氣道:“大哥,你貴庚?”
一大把年紀,跟小孩子搶人,也好意思。
關(guān)山扇扇的動作倏地一停:“嫌我老?”
話里的危險聾子都能聽到。
季妧真怕了他了,趕忙求饒。
“您風(fēng)華正茂、風(fēng)鵬正舉、龍精虎猛、正當壯年,您不老,您年輕著呢!”
屏息等了一會兒,待涼風(fēng)又起,季妧松了口氣,才道:
“你是不老,可大寶還小,你也讓著他點。”
關(guān)山自覺讓大寶已經(jīng)足夠多。
白天大寶見不著季妧,他同樣見不著。晚回來往往也要等許久,等到大寶故事時間結(jié)束才能擁人入懷。
這些他沒有說,也懶得說。
“我剛看了你買的布料。”
關(guān)山對吃穿之類的東西向來都不在意,沒頭沒腦的,怎么聊起這個了?
“是啊,要給大寶做衣……”
季妧突然想到什么,趕忙打住。
然而已經(jīng)晚了。
“沒有我的。”關(guān)山強調(diào)。
季妧頭疼的咝了一聲。
早關(guān)山看她那一眼,她就應(yīng)該知道會有這一出等著她。
“我?guī)捉飵變桑熘刂阋仓灰呖次野 T僬f了,我敢做你敢穿嗎?大寶不同,他審美觀還沒形成,我做成什么樣他也不會嫌丑……”
“我也不嫌。”
嗬!話說的可真輕巧,要不怎么說站著說話不腰疼呢。
季妧沒好氣道:“你不嫌,我嫌。大寶多高你多高?給大寶縫件衣裳,以我的速度也要年底,要是給你縫,兩年內(nèi)你就別想穿新衣了。”
關(guān)山似乎認真思索了一下。
“有道理。”
季妧撇了撇嘴:“算你……”
“那你給我縫荷個荷包。”
季妧:“……”
她這回是真頭疼了。
千不該萬不該,她當初就不該繡那個荷包。
怪只怪胡大成那個嘴沒把門的。
若不是他一通瞎嚷嚷,當時還住在土屋的關(guān)山又怎會知道她在繡荷包,更不會因此猜到……
也怪她自己。
此地?zé)o銀三百兩,非要說什么脫單。
關(guān)山這個心機深的,婚后某一天突然問她“脫單何意”,季妧沒防備,直接就跟他說了。
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自己又把自己埋了。
不能想,越想越郁卒!
見她側(cè)過身背對著自己,還一個勁兒喊頭疼,關(guān)山擱下蒲扇,將人抱起,擱在自己方
“你若真頭疼,我有法子治頭疼。”
季妧瞬間好了:“不疼了,不疼了……”
“那做不做。”
季妧趴在他胸口,有氣無力道:
“我說,八百年前的老陳醋,咱能不吃了嗎?”
“我不吃醋,我就是要個荷包。”
如果語氣不那么硬邦邦,這話還有點說服力。
“那不如……我給你縫個鞋墊吧?”季妧討價還價之余,忍痛提高了一下標準,“繡花的那種。”
“娘子心意,卻之不恭。”
季妧一喜。
又聽他道:“鞋墊要,荷包也要。”
季妧氣的捶了他一下:“你可真不貪心!”
關(guān)山握住她那只手,包在掌心揉了揉。
“你不是喜歡繡荷包?”
“誰跟你說我喜歡了?我一點也不喜歡好不好。”
黑暗中傳來一聲輕哼。
“為夫記得很清楚,你當時忙著繡荷包,把我交給胡大成,自己鮮少往土屋去。我當時尚在恢復(fù)期,你都能放心,可見荷包是比我重要的。”
季妧咬牙,閉眼,好想剁手。
沒有這雙手,也就不會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她試圖解釋:“你當時都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我時時刻刻盯著,我才騰出手……”
關(guān)山充耳不聞,還在細數(shù)她“重荷包輕病患”的罪行。
季妧終于撐不住了,舉手投降。
“我繡,繡還不行嗎。”
關(guān)山打住。
季妧以為他總該消停了,沒想到才過一會,就聽他沉聲反問。
“所以,你真的喜歡繡荷包?”
季妧:“……”
所以到底要她怎么樣啊?
她說不喜歡,他非說她喜歡。
那她要是說喜歡,他是不是又要問自己是喜歡繡荷包,還是喜歡給某人繡荷……
季妧突然福至心靈。
“我不喜歡繡荷包,我只喜歡給你繡荷包。”
行了吧?滿意了吧?大爺?
關(guān)山勉強滿意,于是將他的滿意表現(xiàn)在了行動。
翌日早晨飯桌,大寶扒飯的間隙,瞅了關(guān)山一眼,又瞅了一眼。
倒不是突然對關(guān)山有興趣了,而是他下巴那個牙印……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關(guān)山恍若未覺,給季妧夾菜。
季妧臭著臉,頭都沒抬。
吃罷飯,大寶背著書包去西河溝找季明方。
關(guān)山洗好碗,牽著疾風(fēng)就要出門,被季妧喊住。
“你……就這樣出去?”
關(guān)山似乎并未聽懂她話里暗示:“有何不妥?”
季妧噎了一下。
妥,妥才怪!
關(guān)山臉皮厚,不怕被人笑,她可不想再被村里人用一種“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八卦了。
認命把關(guān)山拽回西屋,讓他坐在圈椅里,打開醫(yī)藥箱,從里面拿出一個瓷瓶和棉棒。
回身,示意關(guān)山抬高下巴。
關(guān)山伸手圈住她的腰,將她往跟前帶了帶,這才照做。
季妧懶得跟他計較了,鎖著眉,小心給他藥。
心里第一百八十次暗怪自己不該沖動。
其實痕跡不深,無奈在臉,只要有人跟關(guān)山說話,必能看到。
可惜沒有創(chuàng)可貼,用紗布吧又顯得小題大做。
想著干脆撲層粉算了,但看了看關(guān)山偏深的膚色,還是算了。
最后死活讓關(guān)山答應(yīng)一整天都要戴斗笠,季妧才放他出門。
關(guān)app下載地址xbzs山走后,季妧把三個作坊送來的賬目以及三個主管的工作匯報看了一下。
當然,謝寡婦的工作匯報是由胡細妹代筆的。
剛看到一半,聽到有人敲門。
打開門,是村里一位大娘。
“妧丫頭你看……”
季妧一眼看到她身后那輛馬車,以及駕車的人。
“季東家,我們掌柜請你去趟鄴陽,說有人想見你。”
“賢二爺?shù)呐笥褋砹耍俊奔緤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個。
伙計點頭:“確有人來。”
這可真夠巧的,她昨天親自去問沒撞著,今天沒打算去竟然就來了。
“那行,咱們這就走。”
季妧也沒什么要準備的,反手就鎖了院門。
伙計想到那些人諸多挑剔的樣,小心提醒道:“季東家,你要不要……梳妝一下,或者換套衣裳?”
季妧發(fā)髻整齊,穿的也是她平時的衣裳,外出或者見客都沒有問題。
不過她隨即想到對方來自京城……來自京城又怎么了?
她不覺自己有失禮之處,若對方只敬羅衣,這種人不結(jié)識也罷。
“就這樣,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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