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錢贖役……”

    玄云宮里，今天謝睿樘更衣時見到了伺候草紙的常樂，回來后已經(jīng)自言自語的念了好幾遍這個詞。

    海棠笑道：“你都可以當(dāng)眾讓人贖杖、贖徒，人家就可以贖役。難道，只許皇上放火，不許州官點燈？律法里哪一條上規(guī)定了？”

    謝睿樘瞪著眼睛，說道：“看來不能再拖了，我要重新修訂天朝歷法。治國無其法則亂，守法而不變則衰。朕雖為守成之君，卻也應(yīng)順變而變。”

    皇上說做就做，在書房里召見了孫彥晞。

    沒有人比孫彥晞更熟悉天朝現(xiàn)有歷法。更妙的是，孫彥晞在大理寺多年，接觸各種復(fù)審案件無數(shù)，見多識廣、經(jīng)驗豐富。

    “彥晞，朕要交給你一項任務(wù)。”皇上目光炯炯的看著孫彥晞道：“朕要你重修天朝法典，以適應(yīng)當(dāng)今司法所需。由你點將，只要是你看上的人，朕都調(diào)給你！”

    孫彥晞按耐住激動的心情，退后一步給皇上磕了一個頭，揚聲道：“皇上圣明！”

    皇上這一決定，其實早就是孫彥晞心頭之刺，如今終于得以拔刺，孫彥晞一陣暢快，很快就投身到組建修訂隊伍、調(diào)查實際情況之中。三個月后最后，他拿出一疊初步整理的法典遺缺，給出一個方案：先以涉及人命最多的刑法入手，再修大典。

    為了配合刑法的修訂，皇上讓天朝諸司清理陳案，審錄重囚，無法結(jié)案的案件，逐級上移。皇上甚至讓錦衣衛(wèi)、東、西廠，也分別接了一些重要及疑難案件。

    經(jīng)歷了兩年時間的案件整頓，各地的一些冤案錯案，得以撥亂反正，懸而未決的案件也大大減少。連廠衛(wèi)的兇殘形象，在民間也得以改觀。

    孫彥晞和十幾位助手夜以繼日，終于制定出了《問刑條例》，幾經(jīng)修改后，皇上令天朝上下，推行新的刑法。再兩年，《天朝會典》也終于修編完成。

    新法典較之以前更完善，也更合理，改變了過去“有法難履，形同無法”的狀態(tài)。此時，離皇上當(dāng)年午門御審，已經(jīng)過去了五年。

    “彥晞，你可立了大功！”皇上拍了拍厚厚的《天朝會典》笑道：“過去，朕還是端王時，我們就總是想象，天下若是這樣、那樣就好了。現(xiàn)在，朕登基十年，天下才終于有了我們想要的樣子。”

    孫彥晞、沈從曦幾個都感慨萬千。這十年當(dāng)中，朝政清明，沒有黨派傾軋，沒有宦官爭權(quán)，當(dāng)年與韃靼一戰(zhàn)，使得北境十年都沒有大的戰(zhàn)爭。

    皇上鼓勵百姓開荒、種樹、種植外來經(jīng)濟(jì)作物，凡是出現(xiàn)自然災(zāi)害，皇上都免去當(dāng)?shù)卮蟛糠仲x稅，百姓的日子好過了，人口也得到了很大的增長。十年間，天朝戶籍在冊人口增長了兩成有余。有了人，創(chuàng)造的財富也增加了，社會呈現(xiàn)一派欣欣向榮。

    “說到人口增長，朕要批評一個人。”皇上突然笑道：“十年過去了，你們幾個都有妻有子，只有凌雪還孤身一人。凌雪，莫不是你真的要等丹陽郡主長大？”

    站在皇上身邊的凌雪趕緊解釋：“回皇上的話，凌雪從未有過成家的想法，只想一心一意跟著皇上。”

    “你又不是內(nèi)侍，朕要你的一心一意，難道還不許你成家？又或者他們都成了三心二意？”皇上虛點了幾下凌雪，笑道：“我看還是丹陽的原因。小姑娘這么多年可都沒變心啊，粘你粘得那么緊。”

    一說這個問題，謝元榠的眉頭就沒展開過。他只有一女一子，兒子倒是中規(guī)中矩，單這個女兒，從小就古靈精怪，想法奇特。如今也有十歲了，接了她母親的草原血統(tǒng)，不但能歌善舞、能騎善射，而且還能言善辯。

    純熙說：“我就覺得凌雪好，他若不好，皇上早不留他在身邊了。父王，您總跟我說，人品比爵位重要，您看不上凌雪，是因為他沒有爵位嗎？這有什么，我讓皇帝堂叔封他一個不就得了？”

    你爹是因為他沒有爵位嗎？你爹是覺得他太老了！德親王想著，又瞄了兩眼凌雪，這小子真是越看越不順眼了！

    幾個人正天南地北說著，常喜來報，太子來了。皇上點頭示意讓他進(jìn)來。

    今天，就是讓太子來接受幾位師傅考核的，因為皇上決定，要讓年滿十歲的太子開始隨堂聽朝。他自己只做過兩年的太子，當(dāng)了皇帝以后才知道，做儲君時現(xiàn)場學(xué)習(xí)的重要。

    “你來啦？過去給你母后請過安了？”皇帝問道。太子八歲時就搬到東宮自己住了，但每天他都要回玄云宮給母后問安。

    “兒子剛從母后那里過來，母后正在看允瑄、允琦給魚做鍛煉呢。”太子笑著說。

    皇上也笑了，向大家解釋道：“皇后說，經(jīng)常游動的魚，魚肉就比較有韌性好吃。允瑄就讓人挖了個環(huán)形水槽，魚在里面只能向前游，不能調(diào)頭。放只鯰魚進(jìn)去一鉆，魚就拼命往前游，實際上，就是在環(huán)形水槽里轉(zhuǎn)圈圈。這倒好，省地方。”

    大家全都笑了起來。皇二子允瑄，就是個愛動腦子的。

    “今日叫你來，是想對你做一個新安排。但前提是，你要通過你文武師傅們的考核。”皇上對太子說到。

    太子向幾位師傅行禮，說到：“師傅請出題，允珵必當(dāng)全力以赴。”

    沈從曦和孫彥晞是太子的禮、樂、書、數(shù)師傅。今天也不是來為難太子的，也就順便問了他兩題，皇上也還算滿意。

    程寒柏和凌雪是太子的射、御師傅，但因太子年齡還小，只能讓他練些基本功。程寒柏見太子對兵法很有興趣，便常常拿一些兵法、陣法來教他。

    今日剛好讓皇帝見識了一下，太子對兵法陣法的見解。

    “都是紙上談兵，不足掛齒。”皇上笑道：“但你能有這些嗅覺，你將來到了真的戰(zhàn)場上，也會讓你受益匪淺。”

    太子知道父皇是通過了，心中暗喜。

    果然，皇上接著說到：“從明日起，你就隨朕一起早朝，在簾子后頭，只許聽，不許說。你可做得到？”

    “兒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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