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收起了最后一抹顏色,屋子里沒有掌燈,寒氣從腳底蔓延,曹青槐睜著驚恐的雙眼,那只被虞太妃抓著的手恍若被覆蓋了一層冰雪。
站在一旁的吊梢眼婦人竟然抹起了眼淚來。
虞太妃似乎聽到了她的抽泣聲,露出了一抹笑容:“我虞家人,泄漏了太多的天機,我等了兩世,才等到這位貴人。鈴鐺,你應(yīng)該為我高興。”
兩世?曹青槐的身子幾乎僵硬了,兩世,這位虞太妃為何說等了兩世,她難道知道了自己是重生之人?
虞太妃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摸索著拿著帕子擦掉了臉上的淚痕,她的聲音很輕柔:“嚇到你了吧?”
曹青槐狂跳不止的心在她的輕聲細語之中漸漸平復(fù)下來,三魂七魄慢慢歸體,這才想起今日來是有要事的:“太妃,是三夫人讓我來找您的,顏將軍被困宮中,顏家眾人被禁足,大公子出了城!
虞太妃摸著曹青槐食指上的墨色翡翠戒指:“你且告訴她,顏家窮途末路,如今有貴人相助,尚有轉(zhuǎn)機!
就這?曹青槐以為這位虞太妃能相助顏家,可是想想也不可能,這位太妃自己都被困在冷宮,又能做什么呢?
“是!辈芮嗷彪m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還是乖巧地應(yīng)承了下來。
虞太妃從懷里拿出了一塊八卦玉牌,那塊玉一半黑,一半白,竟然隱隱地泛著亮光。
饒是曹青槐見慣了奇珍異寶,也覺得這塊玉牌甚是驚艷。
她正不知道虞太妃是什么意思,虞太妃突然直接把那塊八卦玉牌放在她的手心,玉牌觸手溫潤,那一點點熱瞬間傳到了四肢百骸。
“前世,你半生飄零,孤苦無依,我虞家眾人如喪家之犬散落四處,被囚被害被殘,竟然連最后一絲血脈都未曾留下。我以己身祭天,換你重活一世,也給虞家換來一絲生機!
曹青槐駭然地睜大了雙眼,原來自己能重活一世是因為這位虞太妃以己身祭天,可是,她與這位虞太妃并不相識,就是曹家與虞家也沒有半分交情,虞太妃為什么要這樣做?
“這塊八卦玉牌你且隨身帶著,虞家人見了自然會來投靠!庇萏难劾镢殂榈亓鞒隽搜骸拔乙巡荒苷f太多了,你走吧。”
沒頭沒尾的,曹青槐有很多問題要問:“倘若虞家人來投靠我,我要怎么做?”
“凡事隨心。”虞太妃帶著笑容,身子慢慢僵硬:“我終于等到了你。鈴鐺,你送她去祥院,往后你也呆在祥院。”
“不,姑娘,我隨您一起去,黃泉路上有個伴!
“能活為什么要死,你可要看著我虞家世代綿延,生生不息呢!闭f完這句話,虞太妃的身子軟軟地靠在圈椅上,身上的熱氣一絲一絲地散去。
被稱作鈴鐺的吊梢眼婦人已經(jīng)泣不成聲,曹青槐看著虞太妃放在自己右手上的手漸漸落下,就這樣去了?
婦人從矮床上拿了一張褥子從頭到腳直接把虞太妃罩了起來,眼淚不間斷地流了滿臉,然后就見她環(huán)視了一圈整個屋子,這才看向曹青槐:“曹小姐,我送你去祥院!
曹青槐一驚,她怎么知道自己姓曹,轉(zhuǎn)念一想自己這條命都是虞太妃救回來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隨著婦人出了屋子,站在廊下,曹青槐還是回頭看了一眼被褥子罩起來的虞太妃,她從來沒有想過,在這個世上會有一個素未謀面的,毫無情分的人會用己身祭天,只是為了換自己重活一世:“不收殮嗎?”
“姑娘以己身祭天,入不了土!
世人都說入土為安,入不了土,魂魄就沒有歸處,變成孤魂野鬼,不知來途,不曉去路。
“就這樣嗎?”
“就這樣吧!
曹青槐收回自己的目光,抬頭看向天上的圓月,今日是八月十五,月圓之夜,她站在廊下,把那塊八卦玉牌系在腰間,無比鄭重,然后看向吊梢眼婦人:“我該怎么稱呼您。”
“我是虞家的家仆,姓虞!
“虞媽媽!
“是!
白日這里喧鬧不已,人來人往,入了夜才明白此處是冷宮,沒有燈火,沒有人聲,安靜地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等出了小徑才看到外面燈火通明,通往祥院的路上掛滿了燈籠,外面仆人宮娥腳步匆匆。
曹青槐突然一驚:“完了,花姑子讓我天黑之前回到祥院,怎么辦,怎么辦?”
虞媽媽卻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樣:“無妨,我們先去祥院!
曹青槐心里七上八下,同行的藥童沒了蹤跡,花姑子那里只怕不好交代。
果然,等她們匆匆趕到祥院時,就看見院子外面圍滿了御林軍。
曹青槐道了一聲糟了,趕緊就要往前去。
虞媽媽卻拉了她一把,然后走在曹青槐的前面。
祥院前面亮如白晝,曹青槐心慌不已,在看清當先穿著銀色戎裝的裴參將裴寂時,她更是不敢抬頭了,看來今日是不能善終了。
果然,裴寂一眼就認出了曹青槐,他頓時瞇起了眼睛,嘴角一絲冷笑:“還道花姑子的藥童是誰啊,原來是曹家大小姐!
聽到裴寂的話,祥院的門突然被拉開了,花姑子闖了出來,直奔曹青槐。
裴寂卻直接抽出腰間的大刀攔在花姑子的面前:“說,你帶曹家人入宮作甚,可是有什么陰謀詭計!
花姑子止住了腳步,嘲諷地看向裴寂:“陰謀詭計?裴參將倒說說,我有什么陰謀詭計?”
“曹家公子可是在宜春院,你們要干什么?”裴寂不得不懷疑。
“哦?今日我的確去了宜春院,那可是寶林派人來請的,至于曹小姐,我讓她回祥院叮囑康太妃莫食辛辣之物,與藥相克,哪知她迷路了!被ü米渔(zhèn)定自若。
裴寂還要說話,突然一個身影慢慢走向他,待看清那張臉,他的心沒來由地一顫,后退了兩步。
虞媽媽一步一步靠近他,聲音陰冷:“裴家小兒,你莫忘了太妃同你說的話!
得饒人處且饒人,否則,天作孽,猶可活,人作孽,不可活。當初裴寂也去找過虞太妃相面,這是虞太妃送給他的箴言,此刻,這一句一遍一遍縈繞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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