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菲兒和越珊吃完晚飯就被倪杰趕了出來,借口是他和任泉有工作要談。
雪下的小了許多,猶如一個個小小的花苞,漫天開著花雨。倪菲兒仰起頭,迎著撲面而來的細密小雪花朗聲念道:“亂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風!落盡瓊花天不惜,封他梅蕊玉無香!”
越珊在原地打著圈圈問道:“念得真好!誰的詩?我喜歡!就沖這聲音荼蘼了我,我要是個男的,非得愛上你不可!”
“可惜你不是!我念的是杜甫和楊萬里的集結體。”倪菲兒站在一顆沾滿雪花的松樹旁,仰望星空長嘆。
“你嘆什么氣啦!有心事嗎?”越珊走近她歪著頭問,又伸手撣了撣帽子上的落雪。
“沒事,只是有點惆悵而已!你知道我這類人總是多愁善感。我知道這樣不好!有點杞人憂天。”倪菲兒跳躍的說著,以往很知心的越珊愣是沒聽明白,倪菲兒想要表達的意思。
“噢!”越珊頭一次乖巧的沒有追問。
就這樣站了一會,兩人都有點受不了冷,倪菲兒提議平安夜約上官晴和王楠兩個出來瘋一下。
越珊邊走邊拍著小手埋怨:“也是,好久沒一起吃飯啦,咱們這四人、幫眼看著就快要解散啦!”
倪菲兒伸手拉了她一把,將她從一個深雪坑里拉出來:“好好走路,不要又摔的四仰八叉嘴啃雪。”
“有你啦!我不怕摔,你今晚回不回家?”越珊大大咧咧的問。
倪菲兒摟著她的脖子,吹了口氣戲弄道:“不回!你沒看見我哥也沒叫我回家么?說明家里無聊!我媽有圓圓一個就足夠了!有事她老早就拷我了!”
“也是,我以為歐媽會想你們,原來跟我家一樣!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們都長大啦?所以他們就不在乎我們?”松樹上的一根松針沾著點白色雪顆粒掉在越珊的劉海上,粘住了。
倪菲兒就停下來替她拔了,巧妙地避開了那個話題,抿唇笑道:“你別說,還有點象發夾呢!”
越珊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帶歪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道:“哪里來的香氣?”
倪菲兒四處瞅了瞅道:“松樹!”
越珊不可置信的掙脫倪菲兒的手,把鼻子湊上松樹樹干。
天地間忽然就靜止一般,松樹的清香,白雪的冰香,給人一種瑩瑩的撫慰.一切都在過濾,一切都在升華,連人的心靈也在此刻凈化,變得純潔又美好。
日子過得極快,一天天的走近數九寒冬,還有一周圣誕節來臨。人們已經習慣了室外的寒冬,出門的時候著裝還是以保暖為主。
學校已經不上課了,越珊和倪菲兒也沒有回家,她們在準備圣誕晚會的節目,等平安夜的圣誕晚會結束后在各自回家。這一周兩人就忙著排節目,所謂的排節目也就是之前文娛部長要求越珊跳芭蕾。
本來倪菲兒借口航空公司年前忙,把自己強行摘除在外。可是曹銘這個學習部長橫插一杠子,點名要求倪菲兒給他二重唱鋼琴伴奏。氣得倪菲兒真想給他一頓好揍。
最后組織部的部長錢愛華把倪菲兒約在奶茶鋪做思想工作。錢愛華的嘴皮子不是一般的溜,上綱上線的搬出許多不和諧事例,說的倪菲兒不得不點頭同意。
倪菲兒送走了錢愛華,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坐在奶茶鋪椅子上。低著頭用力捶打著自己的大腦門,小聲嘀咕,埋怨自己:“我以前真蠢,怎么就惹上那個混蛋?我不纏他,他倒是來惹我了!不會是知道我的背景了吧?故意報復我!混蛋混蛋...”
“你說對了!”曹明的聲音陰魂不散的出現在對面椅子上。
倪菲兒嚇得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見真是曹銘,手指顫抖著指向他:“你你你,什么時候來的?”
“剛進來,就聽到有人罵我,所以就來看看是哪個人這么惦記我。原來是你舊情難忘,那上次是欲擒故縱嘍!”曹銘不客氣招手叫服務生給他來杯摩卡。
“我是惦記你,惦記你什么時候去死!”倪菲兒口不擇言的吼了一句,看著曹銘將自己的手指慢慢握在手心里,直至變成拳頭。她用力掙了掙沒把手拉出來,所以才狠毒的咒罵曹銘。
曹銘聽見這話,眉頭漸漸皺起,手握得更緊,拉著臉道:“倪菲兒!你對我還真是用情至深呢!要不就跟我好了,我不嫌棄你。”
倪菲兒被拉的身體前傾,小腹壓在桌邊上,手被他捏的生疼,也不喊,只拿話奚落他,吊兒郎當道:“承蒙不棄啊,不過我嫌棄呢!”
“你!倪菲兒,別不識抬舉!我知道你喜歡我的,你現在就是因為嫉妒,因愛生恨對吧!”曹銘想要發怒,轉而卻想通了一般笑著在她耳邊說。
那笑容在倪菲兒看來很詭異。她有點不安,眼光慌忙避開。因為倪杰不許她在學校的交友圈子里暴露身份,就是怕她惹上不必要的麻煩!盡管這樣,曹銘還是成了那個意外。
似乎是老天爺早就安排好的一樣,哪都躲不掉!也許當初自己的行為對曹銘的傷害太大,太深!
倪菲兒偏頭的當兒,調整好了心態,眼神堅定的苦笑道:“曹銘,對不起!我為過去給你的傷害而道歉!我那時候太小,愛玩,我可以補償你,但感情是不可能。過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你懂嗎?”
倪菲兒聲音渺茫,很輕,帶著一股子傷感,聽上去讓人有種無奈的悲涼。曹銘手頓了頓,慢慢松開用力的手。
倪菲兒沒想到這么容易手就得了自由,收回手,坐下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抬眼看去,她看見曹銘眼里有霧雨在回流。心里驀然一疼,畢竟是自己喜歡過的人啊!可是過去的事,就再也回不來,陌路是否還能做朋友?倪菲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曹銘眼底發紅,眼前有點模糊,他吃驚自己竟然因為倪菲兒的道歉感傷。不!他是來看她笑話,他是來報復的!這才幾天,怎么心也變軟了?迷茫了一會的曹銘很快就鎮定下來,沉著臉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不過這次伴奏你還是要幫我們完成。”
倪菲兒本想就這樣回絕掉這事,可以曹銘的精明果然是不會放過她。罷了,就當是還債吧!
“我會幫你們完成演出,前提是你只是我的學長!”倪菲兒這一軍將得夠狠,曹銘神色郁郁的說:“好,學妹!呵--倪菲兒,你為什么多上一年初三?”
“因為...因為我想上唄!”倪菲兒不想告訴他,是因為對方的緣故。
“說謊!”曹銘聲音鏗鏘有力的拆穿倪菲兒。
可是倪菲兒異常淡定的露出一個親切的職業性微笑,意思就是我說謊了,你能拿我怎么辦?
曹銘無奈的聳聳肩,并沒有計較對方的挑釁,而是說起晚會節目的事情。
倪菲兒聽的有點暈乎,只看見服務生給自己送來一杯奶咖。濃濃的牛奶甜香與咖啡的苦澀融于一體,倪菲兒摸不清曹銘到底想要干什么,一會兇聲惡煞,一會投其所好。也不知道他從哪得知自己喜歡喝這個。“跟珊珊打聽的吧?”
“嗯?珊珊是誰?”曹銘一臉莫名其妙的,眨著長睫愣了。
“噢!沒什么,你繼續說演出我怎么配合你們?”倪菲兒岔開話題。曹銘盯著倪菲兒看了數秒,繼續說剛才沒說完的演出注意事項。
而被倪菲兒默念的越珊還在苦苦練習中,舞蹈室內她穿著黑色緊身舞蹈服。
窗外凋落的雪花,像是被凍結的人心。凋零,摔在地上支離破碎。當雪彌漫的輕舞飛揚,憂傷放肆成滿目的蝴蝶,落寞卻又翩躚而起。
雪花靜靜地飄落,冰冷的空氣里,似乎看到了溫暖的淚水,那是人們對生活的感恩,對朋友的感恩,對親人的感恩,對自己的感恩,淚水融化了冰雪。
不知道是不是在感慨冬的來臨意味著什么,是在期待什么嗎?
期待未來的幸福與快樂!還是繼續在蒼白的世界里孤獨無盡的等待與漂泊…
曹銘在隱忍的等待,伺機而起。吳曉兵則不同,回了一趟老家,再來時就看見越珊跟學習部長曹銘走得很近,還在一起用過餐,妒忌的小火苗又燒的火旺。他直接沖進練功房里,要找越珊問清楚。
吳曉兵健壯的身形佇立在練功廳的門口,練功廳內一陣竊竊私語的騷動。
他眼里只有越珊,管不了其他女生驚嘆且崇拜。他看見越珊練習的那么認真,對身旁的人或事充耳不聞,忽然就不忍心責備她了。
吳曉兵就這么癡迷的盯著越珊輕盈的身影,在室內猶如一只多情的穿花蝴蝶,眼神身姿都在那支無聲的舞蹈中一絲不落的展開。
崇拜他的女生跟著他流動的眼神,一起起舞。隨后是嫉妒、惡毒、羨慕、難過……
越珊被這么多人注視著,各種眼神膠灼著,她有一絲煩躁。
那些怨毒眼光,令她手腳失控,呼吸急促,遂她停止腳步,臉上一個痞子笑,聲音卻冷淡:“看什么看?沒見過男的啊?”一把抓起把桿上的長外套,向著門口愣神的吳曉兵跑去。
到了門口,一拽吳曉兵的袖子,吳曉兵拉著她就跑,他臉上是滿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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