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城。

    市立醫院外。

    陳川從鵬城到這邊時，已經是晚上。

    他尋到病房外，往里面看了，張夢月的病床旁，有一個女人在陪床。那是她的媽媽陶薇薇。

    陶薇薇坐在椅子上，低頭看書。

    陳川把礦泉水放進隨身包里，走進去。

    陶薇薇聽到腳步聲，回身看過來。

    陳川沖她笑了笑，瞥見張夢月在睡覺，便小聲打招呼：“陶阿姨，你在啊。”

    陶薇薇合上書，站起來揮揮手，示意陳川跟她出去。

    她往病房外走出去。

    陳川跟在她身后。

    兩人走到走廊上。

    陶薇薇站住，看著陳川：“通過這件事，我至少懂了，她在你心里并不重要。”

    “也不是。”陳川道。

    “不是的話，為什么才來呢？定是你有許多事要忙，有許多人要見。事情是重要的事，人也是重要的人，比我們家夢月更好的人。”陶薇薇道，“我還以為你是真心待她，是我錯看你。”

    陳川想解釋幾句，關于他為什么一直不來，實際上他有三個理由，但是，面對陶薇薇失望的目光，又開不了口。

    為什么開不了口？或許是因為人終究不是圣人，想要保持初心，但是卻無法做到。從哲學觀點來看，物質決定了意識。他現在有著日益增加的財富，名下所有產業加起來數百億，給他打工的人過萬，每天都會被各種恭敬的態度叫“陳董”“老板”“老大”“哥”“爸爸”等稱呼。即便是他想保持最初的低姿態，但是水漲船高，上去了也很難下來。

    “你不解釋兩句么？”陶薇薇又問，“你若是說你真的很忙，是百忙中抽空過來的也行。即便是不忙，那面對我的質問，你若是在意她，說幾句漂亮話應付我也好。”

    “是有些忙，前段時間去了非洲，回來后因為杭城那邊有業務，在那兒呆了幾天，然后又到了江城和鵬城。在鵬城因為特殊原因，又呆了四天半。”陳川道。

    “那你今晚要在這陪床么？我正好回家休息一晚。”陶薇薇神色變暖。

    陳川點了頭。

    陶薇薇又囑咐了幾點，然后要走，走之前，態度緩和道：“剛才我語氣不好，你別往心里去。”

    陳川伸開雙臂，抱了她一下，安慰道：“理解，女兒遇到這種事，任誰都是心里難受。放心，夢月會沒事的，你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工作的事，可以請假休息兩天，別累到。”

    陶薇薇顯然是沒有想到，陳川會有這樣的動作，她身子僵住并推開道：“謝謝那我先走了。”

    說完，她快步走開。

    走到五步之外，她又停住，頭也不回的說道：“其實這段時間，我真的挺累的，女兒的事，還有我自己的私事，我離婚了謝謝你剛才的安慰。”

    “為什么離？”陳川問。

    “許久以來的矛盾爆發，我們其實已經分居很多年了，從夢月上高中開始，到現在已經分居七年了。上次我過生日，他都沒來，你沒注意到么？”陶薇薇道。

    “沒”陳川道，“陶阿姨，感情的事我幫不上忙，但物質生活上，你和夢月不會有壓力。”

    “物質呵呵，你也就擅長這個了。謝謝。”陶薇薇說著，回過身來，看著陳川問，“我們母女可以依靠你么？”

    陳川一笑：“多兩張嘴吃飯，養得起。”

    陶薇薇嘴角微微上彎，露出一個好看的微笑，她似乎欲言又止，一雙大眼睛眨了眨，終究是什么也沒說，轉身繼續走了。

    陳川回到病房，坐到床邊的椅子上。

    看著面色蒼白的張夢月，她臉上還有紗布，看不到紗布下的傷口是什么樣。但即便是包著紗布，依然難以掩蓋絕色的容顏，跟她媽媽一樣，都是那種一眼就能相中的美人。

    夜色漸深。

    這是個單人病房。

    原本是多人的，后來轉到單人間里。

    安靜的夜晚，陳川不免想到老問題，夢月為什么會掉落山崖，都是二十大幾的人了，也不是小孩子。那仙女山的觀景臺也有欄桿，據說欄桿也沒倒，那就是人是翻過欄桿掉下去的？又不是小孩子，怎么會去翻欄桿呢？

    陳川又想到跟夢月同行的李可心。

    那李可心此時已經完全不知去向。

    自從上次在病房里，陳川到了這邊，見到李可心打了她一耳光，她立刻還了一耳光就跑出去后，就再無音訊。

    陳川有種預感，仿佛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這個人了。

    雖然跟她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根據對她的了解，她也是個有著自己獨特個性的女生，她的下限很低，但也有傲骨。她要走，便是真的走了。

    不過那種口蜜腹劍、表里不一的女生，走了也無所謂。世界上，那種女生很多，長相甜美但心機滿滿，看似能屈能伸，實際上心里都是算計。唯一不同的是，她確實長得還不懶，身材也是纖瘦到極致的柔弱，屬于那種男人看了就會生出保護欲的那種小女人。

    陳川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著帥氣的后腦勺，想著跟李可心為數不多的幾次互動。

    從那個中午，她以呂清霜的助理身份出現在牛扒房里，到她應聘到龍游科技秘書組，再到一起去京城招人，以及回來后帶她去參加飯局，她在飯局上跳民族舞的那次。再到在飯局上遇到她高中的同桌追求她，以及在別墅里帶她和夢月一起三排過手游。

    如果是電影，此時的一幅幅畫面搭配一首，畫面中還響著她曾說過的一些沒什么下限的話語，一顰一笑，猶似人間小妖精。而且還是那種相貌甜美的小狐妖。

    陳川在這陪床，百無聊賴之下，便在腦海中腦補著這樣的“閃回”。

    “叮！新的物品生成人物銘牌李可心”

    腦海中閃過一到信息。

    與此同時，系統空間內，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小牌牌，上面刻著三個燙金小字：李可心。

    陳川皺眉，又是這種銘牌，這是第二個。

    第一個是“邵靜雯”，那是他的大表姐，完全沒什么深入交集一個人，只在第986章出現過一次。

    “系統，這牌牌有什么用？”陳川默問。

    系統仿佛沒有聽到，并沒有回應。

    陳川取出黑色銘牌，似金屬似玉石，冰涼刺骨，大小如同麻將塊，但是厚度要薄很多。三個燙金小字很美觀。

    把玩著銘牌，想不出所以然，陳川又放回去。

    這時聽到張夢月在睡夢中迷糊喊“水”。

    看來，電視劇里演的，病人閉著眼睛要水喝是真的。

    陳川正好從隨身包里取出礦泉水，打開，給張夢月喂下去。

    這時混合了一絲洗髓丹的水，希望會對她有所幫助。

    是夜。

    服用了洗髓丹稀釋的水，張夢月睡得更香，仿佛是進入了深度睡眠。

    這一大覺，直到第二天中午也沒醒。

    陳川在床頭旁的躺椅上睡了半宿，第二天中午時候，陶薇薇帶了飯菜來。

    是香噴噴的蒜香小排、烤乳鴿、紅蝦、蔬菜湯等。

    陳川跟陶薇薇吃了飯，張夢月也還是沒醒。

    陶薇薇問：“如果夢月臉上留疤，你”

    “沒關系，即便是斷胳膊斷腿，我也不會棄她，更何況，她屬于吉人自有天相，不會留，再說現在醫療這么發達。安啦。”陳川拍拍她的手背安慰。

    陶薇薇削了一個蘋果，笑著遞過來：“謝謝你小川。可以叫你小川么？”

    “可以，不過沒人這么叫過。”陳川道。“為什么？因為你不小？大？大川？”陶薇薇笑問。

    “也不是，爸媽一般直呼名字陳川。川這個字，單獨拎出來叫也不具備美感，不像是強啊，超啊什么的。”陳川道。

    陶薇薇用紙巾，擦了擦陳川的嘴角，道：“川字很有美感啊。山川風月嘛，你是川，夢月是月，山川大河，夢中明月。你倆名字是一對兒。”

    陳川笑笑，沒有接話。

    “唉，我問你，你在渝城，還認識別的姑娘么？”陶薇薇又問。

    陳川道：“大學時期的班長，家在這邊。”

    “是個什么樣的姑娘，跟你關系怎么樣？”陶薇薇好奇問。

    “山城出美女，這邊的姑娘都挺好的，班長也沒例外。”陳川道。

    陶薇薇額首：“夢月知道你班長么？”

    “知道，見過兩次，有次逛街遇到，我們一起吃的帝王蟹。”陳川道。

    “臭小子，你還讓她們一起吃飯？要不要湊個桌打麻將？”陶薇薇杏眼圓睜，語氣微嗔。

    “好啊，三缺一，加上你正好”陳川一笑，“你給我點炮，贏了錢咱倆對半分。”

    “去你的臭小子”陶薇薇輕輕拍打了陳川的胳膊。

    粗壯的手臂令她微微驚訝，她輕輕捏了捏，“你這么粗，怎么長的？練的？”

    “嗯是不是有安全感？”

    “嗯，有”陶薇薇小聲回答，“那我再問你哦，除了你那班長，你在渝城，還認識其他姑娘么？”

    陳川沉吟，以前，他不會說謊，有問必答，現在回頭看看，那樣是極蠢的，很多時候，所謂的“有一說一”并不是最優解。非但不是最優解，反而還會把事情搞復雜。比如陶薇薇的這個問題，讓陳川想到了同樣是在渝城的葉之琳大姐姐，以及田醫生。

    但陳川不會說出來，只是使用糊弄學，搖搖頭，三緘其口，問就是“笑而不語”。

    當然了，還有個姑娘呂清霜。

    呂家大小姐，老家也是渝城的。他們呂家在渝城是排名前三十的大家族，比較有牌面。

    不過，陳川沒拿呂大小姐當姑娘，而是當兄弟，是那種可以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在認識的眾多人中，如果要選一個“最好”的兄弟，陳川會選呂清霜。

    呂清霜做事人狠話不多，她可以面無表情的把反曲弓射出的箭矢，射進人體中。可以只身潛入新加坡李建超的府邸，將其生擒出來。可以自己去歐洲蘇黎世調查吳越之死，也可以帶人去南非打架，可以批量訓練專業的安保人員，可以參與當地土地競拍，拍到地后進行房產開發，可以參與到京城的郊區建設以及魯省的高速公路項目。她能做很多事，跟她的個人能力有關，也跟她有個強無敵的干媽有關。

    說到“吳越之死”順便提一句。

    在渝城，不光有朋友，還有敵人。

    敵人是吳越，但是已經死在蘇黎世。而吳越還有個妹妹吳珊，說不是是敵是友。這個22歲的任性富家女，曾經也算計過陳川，但是被陳川反虐一波才變乖了。

    陶薇薇伸出五個手指，在陳川面前晃了晃，皺著鼻子嗔道：“你呀，問你在渝城還認不認識別的姑娘，你卻走神了？是認識的太多？陷入回憶了？”

    “沒有啊，是在想三缺一，約你打麻將的事。到時候真約你，你可別逃避！”陳川道。

    “我逃避什么，我是麻將老手，還會怕你這個后生仔哦！”陶薇薇微笑道。

    “人在渝城，這兩天有空，可約。”

    陳川躺在渝城的別墅大床上，發了一條朋友圈。

    這個別墅名叫渝天下，原本是李建猛的府邸。后來李建超將這里過戶贈送給陳川，算是幫他取得家族繼承權的報酬。

    這別墅里，有十幾輛李建猛收藏的法拉利跑車，級別都是新的，沒開過。

    這別墅里，還附帶一個粵菜大師李馨，一個三十多歲的美貌婦人。

    陳川的到來，讓這婦人廚娘忙碌起來，她一身的本事有了用武之地，自然是開車去購買上等食材，展示自己的拿手絕活，用最拿手的來伺候陳川這房子的新主人，盡可能的使新主人滿意和盡興。

    這近兩千平的大別墅，在李馨的照拂下，窗明幾凈，一塵不染，即便是直接躺在地板上，都不會染上灰塵，跟在床上一樣。

    “主人，中午我燒八個菜，十二點可用餐。”李馨站在臥室門口，輕聲說道。

    陳川從大床上坐起來：“我剛發了朋友圈，不出意外的話，中午要出去吃了。咦，你穿的是什么”

    門口的李馨，穿的是白絲女仆裝。

    李馨道：“這是我在網上查的工作裝，我發帖問：女，今年34歲，顏值不化妝8分，化妝95分，身材9分，在千平豪宅當管家，應該穿什么？回帖的都給我推薦了這身好看么？”

    “啊這，那回帖的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好看是好看。就是”

    “就是什么？”李馨眨著眼睛問。

    “會有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干活不方便嗎？”李馨低頭看看自己肚兜下裹著白絲的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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