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衣捏住林言心揚起的手腕，一向溫和儒雅的臉上浮現薄怒。“林小姐，請自重。”
顧南衣待人一向溫和，對什么事都是淡淡的，少見這樣的神色。
就為了維護這個名義上的洛府大少爺！
洛碧琳緊緊握手，表情十分難看。
從顧南衣為洛幽漓說話開始，林老的表情就透著些心虛。
林家地位固然不錯，卻比不過武將世家的洛府，何況洛府還出了一個護國公洛祁峰。洛祁峰一生剛正俠義，施恩于不少人。
林家憑的不過是現在第一武將世家顧家的當家主母是林家人罷了。
林言心顯然也是不敢置信，目光轉向顧夫人，“姑姑……”
顧夫人矜貴地坐在椅子上，眉眼很淡，膚若凝脂，白里透紅，可見保養極好。歲月似乎極為善待她，只有眼角有細微的紋路。妝容精致，透著貴氣和威嚴。
顧夫人淡笑，“父親，事情都未弄清就要留這位小公子未免太過蠻不講理。”
林老臉色發沉，一揮袖子不再說話。
……
皇宮，椒房殿。
洛幽漓是一身女兒妝容，著大方得體的水藍留仙裙，眉眼精致，眸中清冷干凈，未施粉黛的小臉不卑不亢，沒什么表情。
皇后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這個清冷的人兒，眼里帶著細微的贊賞。
皇后也不過是三十出頭的年紀，十五歲進宮，在這勾心斗角的后宮屹立十幾年不倒，想來也不是個簡單的的人。
皇后身著繡鳳的碧霞羅，黛眉如畫，妝容精致，眼里冷靜精明。她唇邊帶著恰到好處的淺笑，舉手投足之間透著優雅矜貴
“清秋那小子總提到你。”皇后微嘬一小口茶，“本宮就納悶，洛家大少爺明明在邊塞。”
洛梓霄雖然隱瞞了身份，但是南彌國最尊貴的兩個人還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洛幽漓微微抬眼，皇后正專注地看著那個木雕。是一個白狐，精致小巧，躺在皇后的手心，襯著那只手愈發白皙透亮。
“丫頭，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洛幽漓。”
見慣了阿諛奉承的丑惡嘴臉，這張清冷絕美的臉真是越看越歡喜。
皇后心里偷偷打起了算盤，正想開口，門口的太監就尖著嗓子喊，“顧夫人請！”
顧夫人和皇后關系極好，來椒房殿都不用人提前報備。
顧夫人年紀稍長皇后，一張臉也是保養極好，雍容華貴。
她微微朝皇后欠身，就在洛幽漓對面的軟椅上坐下。
“咦?”顧夫人有些驚訝，這張臉和那洛家大少實在是太像了，“莫不是七小姐?”
皇后見顧夫人不知情，惡趣味地笑而不語。
“是。”
皇后拉著兩人用了膳，笑呵呵地和顧夫人聊天，洛幽漓安安靜靜地聽著。
皇后就想起剛剛想說的話，“小漓，我好像記得你尚未婚配吧?”
洛幽漓沒太懂皇后這么問的意圖，“是。”
這半天下來，顧夫人越看這清麗的人兒就越喜歡，這下被皇后這么一說，才想到這人差點成為自己的兒媳了。
皇后笑瞇瞇，“我有一個不爭氣的兒子，正好也未婚配，就是那勞什子太子。”
洛幽漓現在才從皇后身上看到與沈清秋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顧夫人微咳，“小漓，你大哥有個朋友叫顧南衣，不知道你是否熟識?”
洛幽漓抬眼，微微思索，“顧夫人，我便是洛七。”
顧夫人愣了，旁邊的皇后笑得十分開心。
顧夫人那天見到的洛七，雖與眼前的臉有七八分相似，但確實是一張少年的臉，“可……”
“我懂些易容之術。”
顧夫人腦中想起鄴都城中流傳關于洛七的話，容貌姣好，為人放浪不羈，隨心所欲。一身武藝極佳，鄴都世家子弟無人能及。
打人尤其狠！曾經徒手將葉家數十名訓練有素的家丁打倒，其中有十幾個人在床上躺了幾個月之久。
還有昨日在林家宴席上，那個慵懶桀驁的少年，打人之后居高臨下的不屑和高傲。
洛幽漓淡笑，表情雖淡卻真摯，“顧夫人，昨日的事，十分感謝。”
顧夫人點頭，為什么她昨日會開口幫洛七不顧自己父親的面子?只是看到那雙沉靜的眸子，就莫名相信她。
還有一部分原因，這是故友的孩子，也是顧南衣維護的人。
“我只不過幫你說了一句話而已。”
洛幽漓沒再說話。
顧夫人那句話，才是真正讓林老善罷甘休的原因。
她并不是不能解決，但是顧夫人幫了她，她就一定會還十倍的恩情。
皇后輕咳一聲，“小漓，我們繼續來聊聊你和我兒子的婚事。”
洛幽漓有些懵，什么時候到這個環節了?
“什么勞什子婚事！”顧夫人白了她一眼，“小漓可是差點成為我兒媳的人。”
“你都說了是差點。”
“好馬還能吃回頭草呢，我那二兒子不懂事，再說他都沒見過小漓，才那么沖動。”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不能強求！”皇后慈祥地看著洛幽漓，“要有新的開始。”
“……”洛幽漓垂眸有些無語。
幾十歲了心理年紀卻很年輕的兩個女人依舊在爭執。毒舌地說著對方兒子的缺點。
良久顧夫人才想起還有洛幽漓這個人，問她的想法。
洛幽漓垂著長長的睫毛，斟酌著委婉的語氣，“我暫時還沒有成親的打算。”
可以先訂婚的。顧夫人在心里說著，但是小姑娘低眉順眼，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就不忍心強求她了。
……
椒房殿外的大道。
一個男子被一眾宮女太監簇擁著，他身著黑色錦袍，金絲滾邊，廣袖上幽黑紋路，黑色束腰繡著蛟龍的模樣。輪廓瘦削，豐神俊朗，眉眼透著高貴和傲氣。
身后眾人隨侍，神色恭敬。
忽的，他腳步一頓，淡漠的眸子里有了些幽光。
眾人也隨著抬頭望過去。
那是一個極為清冷脫俗的女子，她不疾不徐地抬腳從院門走出來，朝宮女微微點頭。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女子精致柔和的側臉，眉眼如畫，美顏盛世。那雙眸子沉靜似水，掀不起半分波瀾。
她隨著宮女走遠，男子才抬步走近椒房殿，只是眼角的余光在那個方向停留了一會。
皇后和顧夫人正交談著，見他進來很高興地笑，“旭兒，你來的真是不巧。”
“母后，顧夫人。”歐陽旭一一行禮，目光透著詢問。
“給你物色了一個太子妃，剛走。”
歐陽旭擰眉，“母后。”
“好好好，”皇后笑得妥協，“一個兩個都不為自己的婚事考慮。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你都能爬上你父皇的案桌喝墨水了！”
皇后把玩著狐貍木雕，有些遺憾，“人家也沒看上你呢！多好看的小姑娘啊，脾氣也好。”
歐陽旭腦海里浮現遠遠望著的女子的模樣，“她……是哪家人?”
皇后有些奇怪地看歐陽旭，自己兒子居然主動問小姑娘的事，終于良心發現要給自己生個孫兒玩了?
“洛家的小姑娘。”
歐陽旭點頭，沒再說話。
……
洛幽漓出宮，已是傍晚。
孤傲的少年倚著宮墻，垂眼沉默，渾身散發著淡漠疏離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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