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晗先是打量幾眼,想要瞧瞧是哪個班的小混蛋竟然敢冷嘲熱諷。
定眼一看,最先映入眼簾的肯定是裴幼清,畢竟顏值在這里呢。
身為北電的老師,龐晗自然認得出來這是大三表演系一班的裴幼清。是普通的大三學生卻不能當成普通學生去看待。
某些人表面是大三的學生,暗地里其實已經是某傳媒公司的老板。
聽說做的還有模有樣。大四導演系的雷鴻正拍的電影,好像就是她的公司投資的。
龐晗年近五十,肯定不是單純的少年。他見識過也聽聞過太多太多的權色交易。
遠的且不說,北電只是一所大學,就因為接近娛樂圈,已然被染上許多不良的風氣。
學校內就有學生為了老師手里或者可以舉薦的那點資源,愿意自薦枕席。
當然,這里面有很大因素是某些缺德老師暗示、引誘乃至半脅迫。但也不乏主動的學生。
一個小小北電的黑暗面,放在整個娛樂圈,就是九牛一毛上的尖尖。后者的黑暗是常人無法了解,也無法理解,更無法想象的。
一個角色,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掙到十幾萬乃至幾十萬。
這是普通人一年乃至幾年,甚至一輩子都掙不到。
這樣的機會,誰不眼饞?
就算用膝蓋想都知道,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面前,肯定會有許多人打破腦袋的去掙去搶。
這樣一個在普通人看來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卻也是某些人手指縫里漏下的一粒沙。
但問題在于他們可以把這樣的機會給任何人,為什么要給你?
還不是看誰有誠意。
什么是誠意?不是說把自己認為最好的東西送出去,就是誠意。
而是別人想要,而你恰恰有的。有的人胃口小可以用錢打發,總有些人想要的更多。
你不給,他不給,總有人給,哪誰給,誰就是有誠意。
給了,不一定能夠獲得機會。但不給,你可能連入圍的機會都沒有。
這就是內卷效應。
就像職場,逼你加班的不一定是老板,很有可能是第一個主動要求加班的同事。
他可能是白天摸了一天魚,晚上加班加點讓老板知道自己有多辛苦,為的就是升職加薪。
最終,大家的工作時間增加了很多,工資還是一樣,只有老板成了既得利益者。
而作為最后的既得利益者,老板不會說:我考慮下屬們的辛苦,給他們多發獎金,多發工資。
他只會繼續維護乃至鞏固這份利益。于是就有了996是福報的說法。
內卷到最后,卷死的都是跟自己一樣的可憐人。
除非你有背景可以無視這些牛鬼蛇神的作妖。如果你的老豆是老板的房東,他敢罰你一百塊工資,你就能給他漲一千的房租。
但這個背景,同樣是誠意的體現。
如果是你的好朋友幫助你獲得機會,那你的誠意就是朋友之間的友誼。
如果是你的戀人幫你獲得這個機會,那你的誠意就是情侶之間的愛情。
如果是你的家庭幫你獲得這個機會,那你的誠意就是家人之間的親情。
但總有些人沒有背景,只有背影,們想要從別人手里獲得機會,想要出頭,就需要付出的更多。
甚至們為了最大化保證自己的成功率,在一初始,便直接梭哈。
這就是囚徒理論。每一個局內人,都是輸不起的囚徒。
一個值幾十萬的角色尚且如此,若是百萬、千萬乃至過億呢?這里面得存在多么可怕的交易與妥協。
身處黑暗的龐晗才不信裴幼清作為普通的大學生,就有足夠的資源與財力經營好一家傳媒公司。
除非她是被人擺在前臺的白手套,是吉祥物。真正把控乃至操盤公司的另有其人。
還是那句話,為什么是她?
漂亮很重要,但只是門檻。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已經梭哈。換言之,她很有可能已經是被人豢養的金絲雀,要不然不會有人愿意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去捧,去成就她。
唯一不確定的是她身后站著的哪位大佬。
但龐晗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她身旁的男人。
因為這位實在是年輕的有些過分,這年紀跟周圍的這群學生們沒有什么不同。
說到這,龐晗再看一眼裴幼清身旁的趙守時,驀然發現自己竟然不認識。
要知道北電攏共也就千八號學生,在這么大點的校園里。學子們每天都要上課、吃飯。一天不碰上個三五次,都算沒緣分。
更何況龐晗作為紀律主任,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全校師生們打交道,尤其是晚上的查寢,不說叫出每個學生的名字,起碼知道誰是哪個系,哪個班的。
就像剛才ss這十人,他就可以指名道姓的罵,沒有例外。
換言之,連他都不認識的人,只有一個可能:這貨不是北電的學生。
一想到這,龐晗覺得事情有點意思。裴幼有大概率是別人豢養的金絲雀,可現在的她又帶著一個小白臉來逛北電。
事情的真相呼之欲出:大佬養金絲雀,金絲雀養小奶狗。你玩我,我玩你,大家互相玩。
如果被趙守時知道龐晗心里的陰暗想法。他一定、、豎起大拇哥。
這貨確實是在胡扯,但扯得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清雨傳媒說句不客氣的話,那真的是趙守時以一己之力支撐起來的。如果這個人選換成裴幼清,絕對過不了滿月就要倒閉。
幕后黑手是趙守時,臺前主導公司運轉的是蘇寧。裴幼清這個名義上的老板還真就起個吉祥物的作用。
從這一方面來說,裴幼清還真算是臺前的白手套,也算是被人豢養的金絲雀。
只不過這個大佬不是別人,就是還算年輕有為的趙守時而已。
只要趙守時相召,她就得乖乖的洗白白陪睡。
只要哄的趙守時高興,資源什么的,還不是灑灑水。
就像鐵拳的女主角。就可以看做是她陪睡趙守時換來的機會。
事情要分兩面看。裴幼清可以算是趙守時豢養的金絲雀,那趙守時也可以看做是裴幼清包養的小奶狗。
如果她感覺得空虛寂寞冷,趙守時硬著頭皮也得上。
更別說,趙守時現在還住在裴幼清家里呢。要是這位老板生了氣。說不得就被當場掃地出門。
這樣看來,龐晗的絕大多數猜測都是正確的。除了對裴幼清與趙守時的關系的判斷有些片面。
他們兩個的關系不簡單,是包養與反包養的關系。
這不是人性的扭曲,更不是道德的淪喪,就是單純的談個對象。
龐晗也算是見多識廣,要不是趙守時的年齡過于迷惑人,說不得真的被他猜出真相。
但沒猜出就是沒猜出,這個錯誤的判斷也讓他越發的瞧不起趙守時。
當小白臉已經一件很丟人的事情,當金絲雀的小白臉,那簡直丟到姥姥家門口。
白瞎這一副好身材,去工地搬磚不行嗎
如果被趙守時知道龐晗的想法,去不去工地搬磚還兩說,他絕對當場給這貨一板磚。
別問,問就是在拍磚這一塊的實力,拿捏的死死的。
真死死捏在手里呢。
人的喜怒哀樂并不互通,趙守時不知道龐晗的想法,龐晗也不了解趙守時的情況。
但他對趙守時的不滿簡直是溢于言表,尤其是看到他與裴幼清這般親密的樣子。
仿佛能夠看到夜晚降臨,她在他身下晚宴承歡的媚狀。
這或許就是羨慕嫉妒恨的吧。
心中有火的龐晗遠遠指著趙守時,語氣不善的開口問詢:“那誰,你是哪個班的,叫什么名字。”
趙守時環顧左右,察覺到身邊并沒有其他人,他這才疑惑的反問一句:“你是在跟我說話?”
龐晗有片刻的恍惚,仿佛對面的不是唯唯諾諾的學生,而是直屬上級在問話。尤其是此時的趙守時是居高臨下的,讓這種感覺更加明顯。
頃刻,龐晗便回神,看著年輕的趙守時,只當自己過于敏感才如此大驚小怪。冷哼一聲的他滿是不悅的開口:“廢話。不問你,我還問我自己啊。”
語氣有些尖銳,倒不是憤怒,更像是色厲內荏的惱羞成怒。
趙守時倒沒有察覺龐晗語氣上的不同。就像他察覺不到自己語氣也能給人壓力一樣。
他確實年輕,但這只是生理上的年輕。心理上的他已經是非常成熟的男人。
而且,因為他的交際圈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是有一定社會地位的。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也不可避免的被環境所影響。
這就是氣勢。是自信更上一層樓的表現。
平常日里,并不會讓人有多明顯的感知。但某些時刻,還是會不經意的流露。
就像剛才龐晗的質問,出于對自身的保護,趙守時不經意間便拿起了這份勢。
關于這一點變化,連趙守時自己都沒有留意,自然不會刻意維持。只一瞬,便煙消云散,他還是那個性格溫煦,還有些散漫的普通青年。
只聽他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隨口解釋道:“我還不是北電的學生,今天就是來參觀參觀,順道了解下情況。真的沒想到竟然遇到這種事。”
此時的趙守時是有些心虛的,畢竟因為他的因素,讓朱琦等人上前來,最終導致這一團亂麻的現場。
陸器的動機還不確定,趙守時并不愧疚。但陳封,這是真的沒有任何歪心眼,是真正的朋友。
不是本校的就對了,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趙守時的心虛降低了龐晗的戒心,心中暗道自己大驚小怪的他雙手后背。擺出校領導架勢,神態倨傲的吩咐一句:“既然你是旁觀者,那就把剛才的事情給我一五一十的說個清楚。”
趙守時的五感還算敏銳,隱約覺得眼前這人對自己有些敵意。不想搭理這貨的他隨口敷衍一句:“沒什么好說的,剛才的陸器跟朱琦說的多好。不管是該說的,還是不該說的,他們是都說了。”
嗬,龐晗氣笑了。上前一步的他語氣不善:“你覺得我會信這么扯淡的借口?大型碰瓷現場?”
趙守時終于確認這貨是真的對自己有意見,自然不給他好臉色:“你愛信不信,干我雞毛事!”
許是沒想到趙守時竟然這么不給面子的當眾羞辱,龐晗有片刻的失神。
轉瞬便回神過來的他惱羞成怒,指著趙守時呵斥道:“你這什么態度。信不信我讓你吃、、、”
不等龐晗說完,趙守時直接打斷。攤手撇嘴,語氣有些幸災樂禍的懟上一句:“說吧,你能拿我怎么樣?”
這正是趙守時一貫的態度,與他為善者,他以善待之與他為惡者,他便以惡制惡。
尤其是龐晗這種蹬鼻子上臉的貨色,才不慣他的熊毛病。
龐晗語塞,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不能拿口出不遜的趙守時如何。
他作為北電的老師,所擁有的權利是北電賦予他的,也只能用來管轄北電的學生們。
出了北電的大門,他與路邊的普通人沒有什么不同。
如趙守時所說,不管他如何的出言不遜,他都耐他不得。
除非,他愿意豁出面子上去干一架。
但那又能怎樣。
自己是年近五十,就是個被酒色財氣掏空身子的半個小老頭,而人家是二十出頭正壯年的精壯小伙。
真要打起來,估計人家讓一只手也能把自己打的,滿地找眼鏡。
龐晗陰鷙的打量著趙守時,原本有些為難的龐晗瞬間就喜形于色。
讓他有表情變化如此之大的是趙守時手里捏著的一塊板磚。
板磚?那肯定是打架用的,而且還是打群架。
大喝一聲,龐晗往后一跳,指著趙守時的手,質問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我就說你一個人外校的莫名其妙跑我們北電來。。陸器跟朱琦打架,也是你教唆的吧!!”
龐晗不是信口詞來,他是真的這般想的。
他趕來操場是因為有學生跟他說:朱琦帶著十幾個人把裴幼清跟一個男同學給圍上了。
北電全校就沒有不知道朱琦苦戀裴幼清而不可得的。也都知道朱琦因為某些事情進去了半年時間。
有道是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
龐晗就怕朱琦惡性不改,再對裴幼清作出天怒人怨的事情來。
要知道現在的裴幼清可不是普通學生,是目前風頭最勁的新人演員,是有一定的社會影響力的。
如果她在學校里出了什么事情,那熱搜妥妥的安排。
到那時,別說他這個紀律主任,連北電更高的領導都算上:一個都別想好。
這也是他著急忙慌的趕來。
只不過到來以后的情況與他得知的信息不同。
陸器竟然跟朱琦這兩伙人竟然斗上。龐晗原本還以為朱琦當時圍上的就是陸器。
但現在看到趙守時手里的板磚,他終于明白,被圍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對自己口出不遜的趙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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