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去找她嗎?”馮亦憐小心翼翼的問,問完她又后悔了,這不是明擺著嗎?
高湛今天破天荒的對她這么好,這一定是最后一點溫存,這一定是要散場的信號,楚君白就像她的噩夢,只要有她在高湛就永遠不屬于自己,這場一廂情愿著實令人心累。
馮亦憐仰起頭暗暗笑了笑,其實也足夠了,至少她是真真切切的與自己中意之人在一起過,垂死掙扎有什么意義?不如笑著散場,往后還能做朋友。
“不了。”高湛淡淡道。
“為什么不呢?”
“可能我和她就是所謂的有緣無分吧!”
“那我”馮亦憐頓了頓,有話想說又很克制的閉嘴了。
她想問高湛與自己是否也是有緣無分,可是想來又覺得多余,既然無分亦不必再提緣。
“你不同。”高湛忽然道,“你我的緣分從三年前就落地發芽,今日破土而出,如果三年前不算,那么亦憐,我們從現在開始。”
馮亦憐腦子出現一瞬間的空白,旋即偏過頭正好與高湛四目相對,電光火石之間她好像從那雙好看的眸子里看到了與昔日不一樣的東西,好似初春的暖陽碰到了正在消融的積雪。
“高湛,我以為”
“你以為我想起她來,就會忘記我們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然后不顧一切的去找她”高湛鬼使神差的主動攬過她的肩膀,“亦憐,楚君白呢一直都是我很重要的人,不過你和她又不同了,我不會忘了她,但也會一直把你放在心上。”
“高湛,你說什么”馮亦憐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高湛這是全心全意的接受她了,沒有一點敷衍。她還以為高湛今天是來與她說散場的,沒想到居然是一種全新的告白,這大概就是意外之喜吧!
“我說,我們重新開始。”高湛道。
江氏集團大樓里,嚴肅的董事會上,江流深正式將集團總裁的位置交到江卿月的手上,并在江氏集團官網微博上宣布了江卿月作為集團正式繼承人,集團新任董事長的消息。
江九歌又走了,還是不知道去哪里,江流深知道她就算不走,也不會乖乖聽話接手集團,她沒有那個心,她就適合做個游手好閑的紈绔公子,一直沒告訴她那件事,江流深嘆氣著看著秋風起秋葉落,感覺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折騰。
他收養那么多養子,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長大后供自己驅遣,他一直把江九歌當男孩養并灌輸她“也是一個養子”的身份,目的就是為了讓她足夠強大且獨立,日后好讓她繼承江氏集團的一切。
可是世事總是出入意料,在養子們為繼承人而爭斗不休一個個英年早逝后,江流深發現自己太殘忍了,于是早早的將“太子”這頂大帽子壓在江九歌頭上,想結束這場游戲,不料最后害得她九死一生。
好在有驚無險,在問大師的幫助下江九歌醒來了,可是醒來后的江九歌真的像變了個人,她似乎有了新的身份,她身上發生過很多奇怪的事,江流深簡直懷疑江九歌其實已經死了,現在的江九歌不是原來那個小九。
但要說從鬼門關爬回來的人心理上沒半點變化是不可能的,其實現在的小九比原來的小九更真實了,她不再受人擺布,她依舊面無表情默默無聞,可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該做什么。
江流深其實也很欣慰,她高興就好,不一定得承他衣缽,而且他是越來越喜歡老八那個孩子了,江氏集團交到他手里其實也不賴。
終于可以徹底閑下來了,江流深一身休閑長衫懶洋洋的靠在天臺上放著的那張躺椅上,已近傍晚,落日余暉勾勒出“夕陽無限好”的晚景,很愜意。
周圍安靜極了,唐恒緩緩踱步著走來,手上抱著一大盒象棋。
江流深瞇著眼掃了一眼繼續閉目參禪,唐恒走來表情依舊嚴肅“董事長,我來跟你下盤棋。”
“嘖,我已經不是董事長了,老唐你怎么還是那副死樣子,我還以為你是來吊喪的,而不是來下棋。”
唐恒一愣,終于笑了笑“口誤口誤,大哥,來下盤棋。”
江流深從躺椅上直起身來“下吧下吧!你就喜歡下棋。”
“呵呵。”
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湊在一起你來我往的走著棋,此時兩人之間沒有上下級關系,只有陪伴多年的老友情分,江流深年長唐恒幾歲,所以唐恒這聲“大哥”叫得合情合理。
段鋒年齡又小了唐恒幾歲,至少還能領導靜水堂十年,所以現在他依舊是靜水堂的老大,而唐恒在江流深卸去董事長職位后也一并卸去了自己江氏集團總經理的職位。
唐恒其實不算老,他依舊可以當江氏集團的總經理,但是幾朝元老這種存在是不太令新晉董事長歡迎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元老雖然有資歷有身份,但并不一定有地位。
所以,到了該退休的年齡還是退休吧!
江卿月是唐恒從戰亂中帶回來的,從小到大唐恒一直很看好他,他喜歡這個孩子,所以在眾人支持“太子”江九歌時唐恒這股中流砥柱的力量一直偏向江卿月。
現在的結局他很滿意。
“滿意了吧?”江流深鬼使神差的問。
唐恒一下就懵了,滿意啥?他看向棋盤,自己的炮已經被干掉了,馬也處于岌岌可危的敏感地帶,整不懂這有什么好滿意的。
“大哥,啥意思?”
“我是說老八功德圓滿了。”
這個機鋒打的好,唐恒眼皮一跳,他知道江流深是什么意思了,于是干笑著道“老八確實是個好孩子。”
“都是我江家的好孩子,小九難道不是可老唐你就是偏心。”
唐恒拿起小卒忽然頓住那顆棋就是落不下,唐恒偏心這里面可大有文章了,他與江氏九個養子的接觸完全沒有段鋒多,要說哪里存在偏心就只能是幾年前江九歌遭謀殺那件事了。
那件事是老五想的對策,老大做了攪屎棍,老二的好朋友林布做了背鍋俠,江九歌是直接受害者,江陽于其妻武蕓是間接受害者,林布的父母更凄涼但是,這就結束了嗎?
并沒有,這里面唐恒與老八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也就是說,幾年前的“謀害太子”一事也有唐恒的一份,要不怎么說他偏心呢?江流深這么說也是有理由的,他可不是嘴酸沒話找話的人。
然而唐恒終究是個實力派,有他從中布局,江卿月根本不會受牽連,換一種說法來看,唐恒就是江卿月藏在暗處的軍師。
江流深的確是只老狐貍,這也能知道。唐恒嘆了一口氣,將那只卒又放回了原處,低頭道:“大哥,小九那事兒對不住了。”
江流深癟癟嘴,嫌棄道:“你別搞得跟段鋒那小子一樣,我說什么了嗎?都過去了我不就是感嘆一下嘛!”
“大哥”唐恒又嘆了一口氣,語氣是十成十的愧疚。
“誒,打住,老唐你是不是想毀棋?”江流深盯住他落到原處那顆卒道。
唐恒失笑,不再多言,拿起那顆卒繼續走著。
一切盡在不言中,明白就好,多說無益,而且都是年過半百的老人了,還有什么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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