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暖氣十足，趙婧妍覺得身上寒意已去，每寸皮膚都得了溫柔舒展。她接了兩杯熱水，給易沉一杯，易沉接過沒喝，還在念經，很有耐心地對趙婧妍批評教育。

    “小師妹，說起來我是你的主編，是你的上司，再不濟也是你師兄，自從我來，大部分精力和時間都在幫你做事，幫你處理工作，帶你吃喝玩樂，狗我都給你養著，不聽你說謝謝也就算了，還動不動就讓我滾，這是什么道理？你也是受到高等教育的人.......”

    趙婧妍脫了大衣，將衣服隨手一搭，又摘了圍巾，易沉瞥見她白皙的脖頸上有曖昧的紅痕。

    易沉心中一沉，趙婧妍沒有察覺到異樣，不以為然地問了一句，“受到高等教育的人就不能說滾了嗎？”易沉轉身回了辦公室，背影孤冷。莫名其妙，趙婧妍沒有管他，繼續整理桌子。

    她這幾天不在，易沉把什么東西都給她放亂了，還打翻了什么不明液體，把她的文件污了好多頁。更可氣的，她辛苦整理的手稿也不見了，趙婧妍即刻去主編辦公室興師問罪，“你把我的那幾頁手稿放哪兒去了？我找不到了。”

    易沉淡淡道：“字太丑，已經扔垃圾桶了。”

    趙婧妍想打人，準備擼毛衣袖子了，“你再說一遍！”易沉眉眼深邃，靜靜地凝視著她，不言語。他神色古怪，趙婧妍有些茫然地也打量了一下自己，“怎么了？”易沉別過頭去，留給她一個清冷孤傲的側顏。

    生氣了？他竟然還會生氣，趙婧妍迅速地反省一下，自己好像是挺欠揍的，易沉盡心盡力不落好，換誰都要絕交。再好的關系也經不住這樣折騰，趙婧妍心情好，很快就意識到悔不當初，不該對師兄這么過分。她決定道歉、討好，繼而和好。

    趙婧妍隨即切換臉色，笑瞇瞇地上前，給易沉捏肩，柔聲道：“主編大人，你怎么了？別生氣啊，我為我剛才有點惡劣的態度道歉。”

    她的小手捏得他背上一陣痙攣，難受得緊，易沉一聳肩，甩開了她的手，冷聲道：“手稿在左邊最下面的一個格子里。”經年的陳醋翻了壇，易沉心中那叫一個酸，有種自己小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憋屈，惱火。

    “怎么了嘛？”易沉不理她，趙婧妍吐了吐舌頭，矯情。趙婧妍跑出去之后，不久兒又發消息道：“主編，我請你喝咖啡，想喝什么？”易沉很有骨氣，不喝。

    南方的冬天濕寒入骨，實在不宜居，他想回北方了，他不缺趙婧妍這杯咖啡。之前趙傾云派他來蘇州的時候，他還挺樂意的，以為是趙傾云看重他，不過，最近幾日他一直在反省，究竟做錯了什么，趙傾云要這么懲罰他？蘇州巨坑，趙婧妍就是惹不起的小霸王。

    雖然早知趙婧妍和陳慕在一起，昨晚也親眼看到趙婧妍上了陳慕的車，但看到那些曖昧痕跡，他接受不了，他真的永遠失去他純真可愛的小師妹了。

    快下班的時候，趙婧妍端了咖啡進來，易沉因為傷心失望過度，已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聽到腳步聲，忙抹了嘴角，坐正了身子，端出主編的高冷架子。

    趙婧妍假裝沒看到他嘴角的水漬，討好道：“主編，喝杯咖啡唄，又暖和又提神。”咖啡香味四溢，易沉輕嗯一聲，沒有接。下午橘紅色的的光線輕落進來，染了他滿身，別說，還挺有文藝氣質的。趙婧妍抱肩欣賞了一番，師兄很俊美。

    “看夠了嗎？”易沉沒好氣地白了趙婧妍一眼，趙婧妍嘖嘖道：“還較上勁兒了，行吧，原不原諒我的，無所謂了，我是來請假的。”

    “干什么去？”易沉不知道趙婧妍怎么好意思說出請假兩個字的，她一直就是游離狀態，易沉真的懷疑前任主編為什么還要留下趙婧妍，確定不是拉她湊人數的？

    趙婧妍得意道：“先跟你說一聲，我過幾天還去片場呢！”易沉拍桌叫道：“還去！還敢去！”他情緒有些激動，外面的幾個都聽到主編發飆了，但趙婧妍絲毫不慌，說道：“上次只是意外，再說了，這次是我們的地盤。”

    “什么意思？”

    “李編要拍我的書，辰影的藝人參演，可不都是我們的人？”

    “辰影，哦，就是那個陳慕吧。”原來陳慕千金換得美人笑，看來還是個情種。易沉心中更加煩躁，很是無情地諷道：“所以，這就是你跟他在一起的原因嗎？”

    易沉突然說話帶刺了，趙婧妍不滿地叫道：“什么啊，你怎么這么瞧不起人？”

    易沉反問道：“你有瞧得起我嗎？”他雙眸幽黑，似有暗流涌動，趙婧妍覺得易沉今天太反常了，絲毫不順著她了。她也不跟他廢話了，徑直出去了。

    眾人下班之后，只有趙婧妍還在忙。易沉坐在辦公室看著她，她又忙了快一個小時，接了個電話，下去了。辦公的燈已經全亮了，白熾耀眼，易沉覺得無聊，扔了手里的資料，撈過外套獨自下班了，王者總是孤獨。

    陳慕帶趙婧妍回了明之恒，又見周姨，趙婧妍還挺不好意思的。周姨倒是很開心，帶她去換衣服。陳慕早已安排好了，女人衣帽間、化妝臺，樣樣精致奢華，體現著大少爺最樸素的愛。他不能讓他的女人受委屈，他要給她最好的。

    周姨安排了一下，便睡下了，兩個年輕人濃情蜜意，她不討那個嫌。

    然后，趙婧妍就發現自己上了賊船了，陳慕原形畢露。

    “倒數三下，三、二........”

    明亮溫暖的浴室里，陳慕霸道又邪惡，趙婧妍抱緊自己，犟道：“我不，我們為什么非要一起洗，你是想省點兒水電費嗎？”陳慕聽得好笑，“是啊！快脫，我要動手了。”

    “周姨救命啊，有色狼。”趙婧妍貓著腰想從陳慕胳膊下面鉆出去，沒想到被抓了個正著。陳慕撓她癢癢，趙婧妍笑得臉都僵了，一個勁兒地求饒。

    陳慕很有耐心地引誘道：“乖，很舒服的，你會喜歡的。”趙婧妍撇嘴，疼死了，她才不會喜歡。陳慕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道：“不疼的，我保證今天拿出最好的水平。”

    趙婧妍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陳慕無比驕傲道：“相信我。”他昨晚根本沒放開，還給她留了個壞印象，今天要不證明一下，以后更不好教這個學生上道了。經過昨晚的初步鑒定，陳慕覺得趙婧妍會是個好學生，她具有學霸天分。

    沒想到趙婧妍磕了一下嘴唇，故作輕松道：“是啊，你經驗豐富！”陳慕一怔，這是吃醋了。不要緊，女人嘛，總要哄著來。陳慕輕摟著她，咬著她的耳朵，慢慢道：“你是不一樣的，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今后我只有你一個，好不好？”

    “這里是我們兩個的家，從現在起，我和周姨都寵著你，好不好？”

    “我只想要你一個了，婧妍。”

    酥麻輕癢，深情無可抗拒，趙婧妍很是乖巧地“嗯”了一聲。這也太聽話了，陳慕勾起她一縷發絲，曖昧地笑著，他決定好好為她服務一次。

    蘇州的初雪過后，氣溫竟然又回升了，不落雨的時候，充滿了南方的暖意。

    趙婧妍利用午休空檔來公司找陳慕，被劉皓看到了，不免開玩笑道：“人家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們是半日不見都不行。”趙婧妍臉一紅，“不是的，我找他有事情。”

    陳慕正覺無趣，趙婧妍就來了，真是越來越上道了。

    他眸中含光，嘴角噙著寵溺的笑意，“寶貝兒，是不是想我了？”趙婧妍臉色微紅，確定只有他們兩個在，她上前問道：“阿慕，我要拍的那部戲，你是投資人？”

    “是我”，陳慕起了身，示意她過去，趙婧妍搖頭拒絕，一本正經道：“可是，你.......你不用這樣，我們可以找到投資人的。”

    辰影的藝人參演，趙婧妍已經覺得是陳慕在給她提供便利了，現在，他自己做了投資人，讓別人知道了，肯定要笑話他們。

    “我女人要拍戲，我投資怎么了？反正我的錢沒有我女人開心重要。”陳慕說的是真心話，自從有了趙婧妍，他更覺得那些數據沒有感覺。

    這里是陳慕休息小憩的地方，陽光滿室，暖意溫存。

    “不是我要拍，是.......”陳慕一伸手，趙婧妍很是機靈地躲開了。

    陳慕撈了個空，有些不高興，想再去拉她，趙婧妍道：“別，我忙著呢！行，你想投就投吧，輸了錢我可不管。”

    這事情明明在電話里就可以說，她跑一趟無非就是想他了，現在又跟他矜持，陳慕看破不說破，只道：“輸了多少，你賠我就好了。我覺得這把穩賺不賠。”

    趙婧妍看了看他，輕哼一聲，開門跑了。

    陳慕全盤投資一部新戲，而這部新戲的陣容從編導到演員都有點兒魔幻，也不是不好，怎么說呢，一言難盡。可陳慕不僅讓藝人參演，還要做唯一的投資人。這點錢陳慕還是揮霍得起，只是陳越得到可靠消息，陳慕此番還是為了那個趙小姐。陳越還不知這個趙小姐是何方佳人，但陳慕真的太不不像樣子了。

    劉皓看到陳越來了，笑著迎上去。趙婧妍進去不久，劉皓自然知道現在陳慕不方便見人，便道：“三叔坐這邊等一下，少爺在會客。”他話音剛落，趙婧妍便出來了，劉皓頗感意外，“趙小姐這么快就要走？”劉皓有些心虛地看了看陳越，少爺變了，變得斯文了。害得他撒謊，又當面被揭穿。

    趙婧妍盈盈一笑，陳越忽而眼前一亮。

    “你幫我拿下包唄，我袖口剛蹭到油漬了，想去清洗一下。”

    劉皓接過，“樂意效勞。”趙婧妍很快跑開了，陳越幾次想叫住她，驚疑道：“這個女孩是？”劉皓知道最近關于陳趙二人的傳言很多，他不介意再添點兒花邊，便道：“這可是少爺的心上人，傳說中的趙小姐。”

    陳越驚道：“她是.......”

    劉皓抽出趙婧妍包里的資料，拿給陳越看，“三叔，你看，你以為少爺為什么突然這么上心，這不是千金難買美人笑嗎？要拍的那部戲，原作者就是這位趙小姐，她參與劇本編寫。”

    陳紹看到手里的資料表，字字驚心，趙婧妍，原作者，天津人。他還沒看完，劉皓看到趙婧妍已經跑回來，忙又塞了回去，絲毫不心虛，笑道：“趙小姐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趕時間，謝啦！”趙婧妍接過包，很快離去。

    陳紹這次看得清楚，這個女孩很像她，天津人，又姓趙，他不禁心想，“趙、婧、妍.......傾云，她就是你的女兒嗎？”

    往事無人再提，故事深寂，云煙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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