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可追憶。趙婧妍本來就抗拒來陳家，沒想到又聽到那么多，心緒湍急，備受折磨。人心里一旦急躁起來，就什么也顧不得了。明知道這個狀態是不對的，但一意孤行，不計后果。

    趙婧妍留下了云魅幻，更不想提舉行訂婚儀式的事情。陳紹老謀深算，卻安撫不了趙婧妍。她和她媽媽脾氣一樣，自有主意，不受旁人影響。

    陳慕送客回來，見趙婧妍已經出來了，在收拾東西。陳紹溫言相對，對趙婧妍極有耐心，趙婧妍已失了晚輩的分寸，陳紹卻是半句重話也沒有。

    “婧妍，不如你和阿慕在家里住一晚，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講給你聽。”陳紹滿臉心疼，的確是疼趙婧妍甚過兩個兒子。他這一生算計過、辜負過、心狠無情過，而現在所有的溫柔和耐心都給了趙婧妍。

    “我不想聽了，我要走.......”趙婧妍找到自己的包要走，態度決絕。陳慕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嗓音含著怒氣，說道：“趙婧妍，我爸在跟你說話。”

    趙婧妍被陳慕唬得一愣，陳慕又問她，“你到底怎么了？”

    “我要走。”趙婧妍說。

    “走可以，你先聽我爸把話說完。”陳慕自己可以做些故意氣陳紹的行為，但他不允許有人這個態度對陳紹，趙婧妍今天真的是一點兒也不可愛。

    陳紹見陳慕臉色嚴峻，斥責趙婧妍，上前拉開了他，“沒你的事情，去送客。”

    陳慕真是服了，他們到底在說什么。他回了房間，手機還在錄音。真是的，他都要偷聽了，做兒子和做男人，有些失敗。

    陳慕拿了手機出去，見趙婧妍還是急著走，便道：“爸，趙婧妍生病了，腦子不清楚，我帶她去看醫生。”

    陳慕不悅，言語間對趙婧妍充滿了不滿，陳紹斥責道：“婧妍生病了，她不舒服，你就該多包容她。”

    陳慕聽到這話，都呆住了，陳紹脾氣好到毫無底線，寵女兒也不過如此吧。陳紹可從來沒有這么縱容過他。

    如果，現在陳紹因為心里不爽，要打誰一巴掌，陳慕肯定是無辜的自己挨打，陳紹一定舍不得打趙婧妍。有點難以解釋，毫無邏輯，反正陳慕就想到了這個比方。

    空氣安靜了半晌。趙婧妍理了理情緒，對陳紹說道：“陳叔叔，對不起，我今天太.......不好了，我是來祝你生日快樂的，是真心的，可我.......”

    這不怪她，都是董瑾挑事。不知道她都跟趙婧妍說了什么，那么多事情，還牽扯到自己爸媽，趙婧妍自然難以接受。陳紹瞧她眼睛紅紅的，安慰道：“婧妍，別多想了，跟阿慕回去，先把病養好。”

    陳紹吩咐人去把陳慕的車開過來，但見陳慕自己無動于衷，指使他道：“還不去把婧妍的大衣、手套都拿來。”

    嘚，他現在是趙大小姐的小廝。陳慕百思不得其解，這中間到底有什么事情。

    從陳家離開后，陳慕戴著耳機聽了那段錄音。陳紹和趙婧妍的對話，信息量很大，但是莫名其妙。陳紹說趙婧妍她媽媽是認識蘇雪的，為什么話里又牽扯趙婧妍姑姑，還有，為什么陳紹說趙婧妍爸爸犧牲了。

    陳慕聽了兩遍，都理不清眾人的關系。

    他隱約記得趙婧妍跟他說過，她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誰。還有那天，她哭得那么傷心，說是想到了她姑姑，還說什么孩子都是希望爸媽在一起的。陳慕又想到，趙傾云和趙婧妍極為相似的臉，靈光一閃，似乎猜到了真相。

    對話里的趙婧妍媽媽和她姑姑是一個人，都是在說趙傾云。而趙傾云和蘇雪是好朋友，難怪當年趙傾云能認出他來。

    蘇雪和陳紹健在，各有自己的事情忙。陳慕心里再委屈，他還是能見到自己爸媽的。而陳紹說，趙婧妍已經沒有爸爸了。乍然得知自己身世，也難怪她哭。

    陳慕停了車，怔怔地看著趙婧妍。她顯然也在走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怎么了？”趙婧妍看了看路邊景致，這里離明之恒還很遠，不知道陳慕為什么停車。

    陳慕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婧妍，我對你不夠好嗎？”趙婧妍溫柔一笑，“好啊。”

    陳慕繼續開車，語氣尋常，“那你就開心點兒，等我們結了婚，我們就有一個非常圓滿的家了。”是啊，他和趙婧妍的家庭都是不圓滿的，唯有他和她組成一個新的家庭，才有幸福美滿的新氣象。陳慕說到這里，很是憧憬。

    趙婧妍覺得自己無理取鬧了一天，陳慕還能遷就她，溫言相對，他愛憐的目光將融化掉冰霜。她的心又感受到了溫暖。

    “阿慕，我還了云魅幻，又不想舉行訂婚儀式，不是不愛你，更不是不想和你結婚。只是，還有一些事情，我一定要回家一趟。你愿意等我嗎？”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陳慕只得松口，說道：“趙婧妍，你最好早點兒回來，否則，我很可能會把你忘了。”

    車子平穩向前，心情逐漸舒展。趙婧妍自信道：“你不會忘了我的，周姨說，你是個專一的男人。”

    陳慕輕哼道：“周姨瞎說的，她看我什么都是好的，只要是褒義詞，她都能用到我身上。”趙婧妍笑了。

    “阿慕，謝謝你。”有了陳慕，無論何時何事，她的心不至于跌至黑暗。愛是最溫暖的光。

    趙婧妍困頓了一天，到晚上思緒清明些了，才想到要對陳慕說的話。她說，走之前，提一個小小的要求，你不要見傅笙。陳慕心想，傅笙這個名字在他心里都淡了，一段時間不見，已經記不清她的樣子了。

    但為了讓她有危機感，想著回來，陳慕并沒有信誓旦旦，做出她想要的專一模樣。

    “你跟傅笙又見過？對她有意見？”陳慕很好奇。趙婧妍說：“沒有，但我覺得她是我的情敵。”

    陳慕問為什么，趙婧妍說是直覺。女人的直覺很奇怪，沒有科學道理，陳慕也沒有心思去探索。他倒是又想了想陳紹說的話。

    陳紹和陳越對趙婧妍特別好，是因為知道她的身世，心疼她。可真的是這樣嗎？不知道董瑾跟趙婧妍說了什么，惹趙婧妍那么傷心。

    陳慕問趙婧妍為什么不要云魅幻時，趙婧妍說，并不想陳紹對她那么好。這句話就怪怪的，別人對她好，她還不樂得接受。

    陳慕向來不留意這些情感糾葛，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算了，有機會當面問問蘇雪。他以往去看蘇雪，話題極為簡單，母子兩個似乎無話可說。陳慕想，下次就有話題了，可以跟她聊聊活潑可愛的趙婧妍。

    “少爺，婧妍怎么這么早就上去睡了？”周姨看出二人回來后，似有心事，便在陳慕打算上樓的時候，問了一句。

    陳慕又退了回去，扶著周姨坐下，“不知道阿姨跟婧妍說了什么，把她惹哭了，你沒瞧見她眼睛還紅著。”

    董瑾不是這么沉不住氣的人，周姨問他，“少爺今天是不是說了什么？”

    陳慕答道：“我說我想和婧妍結婚。”

    周姨先是驚了一下，繼而笑了，“少爺真是長大了，結婚的事情都能自己做主了。”不對，陳慕娶趙婧妍，董瑾有什么理由反對？

    董瑾為什么不喜歡趙婧妍？這個問題，從陳慕第一次帶趙婧妍回陳家就顯露出來了，但周姨始終沒有想明白。

    見周姨出神，陳慕問：“周姨，你支持我嗎？”

    “婧妍是個好姑娘，我也喜歡她。”周姨早看得出，這段感情，陳慕陷得很深，他想和趙婧妍結婚，本來也是意料之內的。

    “你爸怎么說？”周姨問道。

    陳慕有些驕傲道：“他還能說什么，我自己能拿主意。”周姨笑著點頭，說道：“但是，不急，少爺，慢慢來，是你的，永遠是你的。”

    趙婧妍當然是他的，只是他的。陳慕心中不免得意，但又想到趙婧妍明天要走，有些失落。趙婧妍狠心起來，尤其無情。

    夜深了，陳慕醒來，懷中的人安睡無恙。這個夜晚，兩人僅是靜靜相擁，卻是溫暖心動至極。夢中，你在我懷中，夢醒，我們還有長長的一生相守。

    守護一個人，很幸福。陳慕輕輕地在趙婧妍額上吻了一下，撫平她眉間的不快。婧妍，你不要怕，這世上永遠有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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