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上的觸覺，是一如往昔的溫柔。

    “早餐好了，起來吃吧。”趙婧妍恢復了元氣，笑著叫他起床。如此早上，他想念很久了。不過，以前都是他叫她起床的。

    “天還沒亮。”陳慕難得賴床，很是孩子氣，還拉了她抱著。趙婧妍笑道：“八點多了，只是外面是陰雨天，才沒亮。”

    風雨初歇，還有雨水滴答聲響。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散發淡淡的光芒，他讓她枕在胸口，撫著她柔軟的發絲。時光很緩，他輕聲說：“春日好短，人生更短。婧妍，我們永遠不再吵架了。我吵不過你，也斗不過你。”

    “這么快就認輸了？”她捏他的臉，很是調皮。他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淡淡地無奈，“不認輸怎么辦呢？”本來他作為男人，應該大度。吵架是這個世界上最蠢最累人的事情了，尤其是和心愛之人。

    其實所有的爭吵，都是二人心里的別扭。愛到一定程度，是能感知心意的。如果不愛了，看著對方都沒感覺，更不必吵了。

    趙婧妍說：“你心里什么都明白，還是要跟我吵，不就是要出氣嗎？現在好啦，氣也出了，也沒有吵架的由頭了，乖，回到我的懷抱吧。”

    “我回到你的懷抱？”陳慕撓她癢癢，兩人玩鬧了一會兒。趙婧妍認真道：“你以后不要再吃家明的醋了，他真的是我哥，表哥。”

    陳慕想了想，問：“是你不是親生的，還是何家明不是親生的？”趙何二家根本沒有親屬關系。

    趙婧妍坦誠說：“我不是親生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不知道我爸爸是誰。”

    “現在知道了？”他問。她點了點頭，說：“知道了。所以，家明真的是我表哥，他自己不知道，但我知道。”

    這其中還真的有故事，陳慕捏了捏她的臉，說：“相信你。”

    趙婧妍繼續認錯，“我救傅念，是出于好心。是我戒備太低了，但是我們真的沒什么。”見他不說話，她又說：“就算那次是他救了我，我也救了他一次，扯平了，再無瓜葛。”

    兩人抱在一起說真心話，疏散心結。陳慕撫著她的臉，目光中充滿了愛憐，“我收回那天的話，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愛你”，趙婧妍親了他一口，心滿意足地枕在他胸口。他撫了撫她的背，嗓音清軟地問：“要嗎？”趙婧妍抬頭，問：“什么？”看他眼神，她一秒反應過來，戳了他一下，“討厭！快起來吃飯。”

    冷落太久，反而不好太親近了。陳慕說：“好吧，兩頓不吃，餓得我有心無力了。”趙婧妍幫他拿了衣服，兩人愉快進餐。

    雨后初霽，灰色的濾鏡轉為明彩色，春日又恢復了好光景。

    因為周姨病好之后，一直在家住著，陳趙二人打算買些東西去看她。陳慕很少跟人逛商場，僅有的幾次也都奉獻給了趙婧妍。不過，看她活潑可愛的樣子，真是治愈極了。

    “周姨不喜歡這個，別亂摸。”趙婧妍很強勢地奪過陳慕手里的小海豚玩偶，放了回去。陳慕看了看她手里那只粉粉的兔子，問道：“難道周姨喜歡你那個？”她打著周姨的旗號，到處玩樂，被他毫不留情地拆穿。

    趙婧妍吐了吐舌頭，說：“就是喜歡！”

    天氣難得晴朗了，商場里人很多。柳清一轉眼就看不身后的人了，她找了好一會兒，才看到程若瑩趴在欄桿上，消沉不語。

    “瑩兒，看什么呢？”柳清問。程若瑩說：“我看到慕哥哥了，他在下面…….”

    柳清看了看，果然是陳慕，他拿著一只布偶，逗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兩人玩笑打鬧，歡喜得很。

    “小媽，你說他為什么那么喜歡那個趙婧妍啊，她有什么好的？”張若冉自顧不暇，不再幫忙了，程若瑩灰心了一大半。

    柳清近日和董瑾走得近，她聽董瑾說，趙婧妍是陳紹情人生的女兒，她煩得要死，可陳紹鬼迷心竅，非要陳慕娶趙婧妍。

    倒是不清楚他們那個陳年往事的真相如何了，柳清心里暗暗盤算。程復西最近對她管得嚴，零花錢不缺她的，卻不許她再插手生意上的事情了。長此以往，她在程家不過是照顧程若瑩的保姆罷了。董瑾有錢，且不善于心計，倒是個能駕馭的人。

    “小媽，你想什么呢？”程若瑩問。柳清回過神來，笑了笑，給程若瑩整理頭發，“瑩兒，我想，咱們不如幫你董阿姨一個忙。”

    程若瑩問：“什么？”

    柳清說：“之前你表姐的辦法一點錯也沒有，取代一個人，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毀了她。等她掉到泥溝里，哪個男人還會再看她一眼。”

    程若瑩氣惱，“可我表姐說，趙婧妍運氣太好，每次都被她逃了。”

    柳清笑，“那是你表姐既想辦事，表面又不想沾染半分，顧慮太多，中間出了差錯。”張若冉一個大小姐，竟然還能想出那些手段。柳清鄙棄，又想借來用。毛丫頭總是想得簡單，不懂借刀殺人和從中取利的道理。

    不過，大小姐的脾氣直來直去慣了，也就只有她們年紀大些的，更有耐性了。

    董瑾私下雖與人言說對趙婧妍的不滿，但她平日里注重表面功夫。聽說周姨生病了，還特地教人送些營養品過去。她與蘇家失和，但周姨跟著陳慕早已搬離蘇家。董瑾送這個人情，無非是做給陳慕看。

    陳慕挺招人喜歡，聽說她前一陣和傅笙走得近，沒準兒就成了。再說，還有程若瑩那個萬年備胎在，總之，陳慕只要不娶趙婧妍，他有的是更好的選擇。董瑾為此，也不得不跟陳慕處好關系。

    “那些都是陳太太送來的，不收不行，只是收了，又欠著人情。”周姨對陳慕說起，陳慕說：“沒事，她想要個善良名聲，就成全她吧。你放心吃，我和婧妍也給你帶了些。”

    趙婧妍看到周姨家里的照片，她孫子都大學畢業了。可現在家里只有她一個人在，想到她上次說，子孫不孝，趙婧妍也沒敢問。

    陳慕想接周姨回明之恒，周姨說暫時還不想回去。

    陳慕說：“事情我都知道了，公司欠了那么多錢，他們幾個跑了，我怕會有人來找你的麻煩。”

    周姨挺傷心，說：“他們賺那些黑心錢，壞了良心，也是我教子無方。”她心中有愧，再者她故意疏遠陳慕，是不希望那些討債的狗急跳墻，去騷擾陳慕。

    趙婧妍說：“周姨，你去我那里住吧，我那個地方雖然小，但住起來呢，還是很舒服，我們兩個做個伴。”

    聽她這話，周姨問：“少爺還要走？”陳慕看了看趙婧妍，她還真聰明。他的手機一直響，最近真是事情繁多，抽不開身。

    “美國那邊的事情，還得一個多月的時間。”

    周姨看了看趙婧妍，說：“婧妍可以一起去。”

    趙婧妍不屑道：“我才不跟他跑，省得他哪天又煩我了，把我丟下，異國他鄉的，我怎么辦？”

    陳慕說：“我怎么可能會丟下你？再說了，你那么聰明，自己不能回國嗎？”

    陳慕想帶著她，但她才不去。她還打算過幾天回家一趟，所有的時間她都計劃好了，如果跟陳慕去了美國，那一切都會亂套的。跟她的孩子比起來，陳叔叔不重要，他獨立自主，自己能行的。

    她為難的是在陳慕走之前，要不要告訴他。

    但是，他這么忙，告訴他，又讓他分心。且結婚是一件極其繁瑣的事情，雙方家長都要點頭，想想自己爸媽對陳慕的態度，趙婧妍就打消了念頭。現在多了一個孩子，爸媽的態度一定更抗拒了，難解。還是等陳慕回來，從長計議。

    周姨去那邊打電話，客廳里只剩兩人，陳慕蠻橫地攔腰抱著她，問：“為什么不跟我一起？”

    趙婧妍掰他的手，叫道：“哎呀，你別這么用力抱我！”沒想到她這么不解風情，陳慕不松手，還是問為什么不跟他一起。趙婧妍只得說：“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真的離不開。乖，我每天給你視頻，快松手。”

    她總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可能改變。陳慕松了手，想了想，“那我得去明之恒抓人了。”

    “抓誰？”趙婧妍問。

    “何家明還在明之恒，我要帶他一起出國。不然，我不放心。”

    趙婧妍打了他兩下，笑道：“傻不傻？我都跟你說了，家明是…….”

    “可他不知道。”何家明為了趙婧妍，那么失常，可見情根深種。盡管他根本沒有競爭的資格，但陳慕非要把他也帶走。他知道何于兩年都在等著何家明回去，完成訂婚儀式。成人之美的事情，陳慕很樂意幫忙。

    他這次回來，總算是失而復得，兩人徹底和好了。既然趙婧妍不想去美國，那他就全力以赴地完成事情，回來再和她風花雪月，找回從前快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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