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諸葛璐和天刑趙新川皆是秦絕在岐山堡收的弟子,兩人本就是一對戀人,加上太子屠封,秦絕一共就收了三個徒弟了。而這三人所學皆有不同,屠封精研醫(yī)術和殺伐,入門最早,所以所學自然深厚,只是他的性格剛正,向來是喜怒皆由心,沉著灑脫;玄女則是專修醫(yī)術,不喜殺伐,所學的功夫也只是自保有余而已,不夠她的醫(yī)術尤其精通,得天獨厚,可以說是人如其名;至于趙新川或許原本稍顯木訥呆板,不過經過幾個月的錘煉和沉淀,他的性格趨于內斂,就像是一把藏鋒不漏地寶刀,一直藏在刀鞘里,所以平常旁人根本很難注意到他,可是這確實是一個專修殺伐的殺將,至于醫(yī)術也只是自救有余而已,這或許就是原本秦絕一起收下他們兩人的原因,就是讓兩人互補。
趙新川的話著實有些毒舌了,尤其是那個倭寇的稱號,直接讓在場許多日醫(yī)面紅耳赤的,尤其是古里浪,他怨毒地瞪了趙新川一眼,冷哼道:“看來人們說的對,你們中國人老是標榜所謂的仁義道德,實則最不見規(guī)矩。這是什么場合,你又是什么人,也容得你一個小輩出言不遜?”
玄女撲哧一聲笑了,對著眾人擺了擺手,低聲道:“實在對不起啊,我這個師兄不會轉彎,我?guī)煾冈趺凑f的,他就怎么學了,也不知道注意一下分寸,不過我想咱們這里還是憑本事說話的,并不是排資歷講輩分的,你說對吧?”
“哼,難怪說有什么樣的師父就教出什么樣的徒弟,我倒想見識一下,你們師父到底都教了你們什么,能讓你們這般的目中無人。”說著,他便氣沖沖地走到病人前面,開始診脈了。
玄女也不再多說什么了,也走上前去,開始為病人診脈。很快,她微微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銀針,不過她卻沒有出手,而是轉頭看著古里浪,似乎在等著他先出手一般。
古里浪似乎也注意到了玄女的目的,不過他卻沒有絲毫的介意,反而有幾分得意之色。十幾根銀針一起出手,每一根銀針入膚,都像是蜻蜓點水一邊,正中穴位,而且銀針指尖的勾連頗有章法。
“華陽針法?沒想到竟然真的被他領悟了。”華儂臉色微怔,不由得一聲驚嘆。
這針法乃是華佗首創(chuàng),可以算得上是華家祖?zhèn)鞯尼樂ǎ瑳]想到他只是在古里浪面前施展了一次,便被他融會貫通了,更重要的是,看他行針猶如行云流水一般,雖然依舊是華陽針法的路數(shù),不過其所涉及的筋脈和手法略有差異,很明顯這是古里浪在華陽針法的基礎上做了調整。不過如今的這套針法在他的手里越發(fā)的嫻熟了,看起來很是華麗。
“額……”一聲輕哼,被古里浪施針的病人很快便有了反應,會場之中原本氣溫就不是很高,不過此時的病人卻渾身冒汗,尤其是順著針孔中流淌出的粘稠狀的液滴,看起來晶瑩剔透的。
“這是血管里堆積的油脂?不愧是古方派的大師,這一出手果然不同凡響!”有人驚呼道,臉上滿是驚訝和狂喜。
“這針法雖然與先前的華陽針法有幾分相似,不過卻效果卻比其更加顯著,看來古里浪大師是深得其中的精髓啊,這套針灸技藝簡直堪稱是神跡了,不愧是我們漢方醫(yī)學的第一針灸大師,果然名不虛傳。”
“那是當然,你沒看旁邊的那個什么醫(yī)門的女孩,一直愣在那里,想必也被古里浪大師的技法驚艷到了。”
……
臺下一陣騷亂,議論聲越來越大,到后來竟然成了歡呼,而古里浪似乎很享受這種氣氛,他的臉上也堆滿得意的笑容,像是已經成功在望,馬上就要榮耀加身了一般,他故意擺出一副超乎于外的高人姿態(tài),神色間不由得瞥了玄女一眼,很是不屑。
玄女自然注意到了他鄙夷的目光,不過她卻絲毫沒有介意,而是慢慢活動活動了筋骨,突然,她的眼光微閃,指尖一道寒光閃過。
緊接著又是第二道,快入閃電,根本讓人來不及反應。
第三道……
一直扎到第十針,她才終于慢了下來,不過依舊是只見她出手,卻看不見銀針。
到了第十三針,她才徹底停了下來,整套動作,不過在瞬息之間便已經完成了,直到她彎腰系了一下自己蓬松的鞋帶,眾人這才意識到她已經完成了。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此時在場的很多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了,玄女行針的手法他們根本看不明白,除了速度快了點,似乎并沒有什么可圈可點之處,看起來也并沒有什么效果。
“這是什么針法,這小丫頭不會是看比不過古里浪大師,便上來一通亂扎吧?”有人驚疑道,臉上滿是不解。
稍有眼見的人的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急忙說道:“你們注意到沒有,總共十三根銀針,每一針都是扎在所謂的死穴上的,這女孩到底要做什么?難道就不怕把病人害死么?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治病,還是在草菅人命?”
臺下一時間議論紛紛,不過除了絕大多數(shù)疑惑、責問甚至詰難的人,還有很少一部分人早已經目瞪口呆了,他們捂著嘴看著病人身上的那十三根銀針,一時間驚訝的說不錯話來。
尤其是臺上的眾人,就連華儂的臉色此刻也滿是驚訝,他疑惑地看了殷小離一眼,見她點了點頭,這才捋了捋自己的長須,笑而不語。
古吉益仁此刻也是震驚不已,嘴角不停地抽著,像是見到什么大恐怖一般,就連古里浪原本的笑容也突然僵住了,雙手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終于有人小聲地問道:“這針法怎么看起來這么想是早已失傳的鬼門十三針啊?”
一語引得滿堂嘩然,如果說自古以來最為神秘莫測的針灸技法,那鬼門十三針絕對可以名列榜首,銀針出手十三次,共扎出十三針,這或許并不出奇,最可怕的是,每一針都是扎在死穴之上,之所以說是神秘莫測,那是因為學會這針法的人實在太少了,而且到如今,這針法也不知失傳了多久了,它并不像華陽針法那般可以不斷地去實驗,去補全和調整;針灸人體十三處死穴,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一旦有一絲一毫的失誤,那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怎么可能容得你一次次去嘗試?
鬼門十三針的關隘太多,也是公認的最難修習的針法,不過效用卻急妙,所以一直以來都是中醫(yī)的遺憾,有很多人窮盡一生也難以煉成此法,更不要說去實踐了。然而這套針法也是秦絕閉關之時,遍讀天下醫(yī)書,方才補齊的,補齊之后,他便和秦政討論了一下。即便是被稱為醫(yī)王的秦政,也對此贊嘆不已。他親自出手先是在猴子身上做了實驗,確認可行之后,才出手在自己的身上的試了一次針,這才徹底將鬼門十三針驗證完畢。
不得不說,在中醫(yī)這個方面,秦政還是無比的狂熱的,這也是他一生的堅持。后來這套針法,便由秦政傳給了玄女三人,自從這針法補全之后,還是第一次在人前施展,即便是殷小離也只是熟悉此法,卻從來沒有實驗過,所以不得不說玄女的膽子還是很大的。
“啊……”一聲尖叫,只見那個病人急忙后退了兩步,緊接著便是一陣嘔吐。
噗嗤……
烏黑的膿血被他吐了出來,整整吐了三大口,使得整個主席臺上都濺的到處都是,待他稍微舒緩了一些。突然臉上的表情又陡然一變,只見他剛忙捂住了肚子,向主席臺后面跑去。
看著這一切,眾人臉色都有些異樣,眾人都沉默著,沒有人再說話了,五分鐘后,那人終于回來了,不過他的臉色和精神狀態(tài)確實好了許多。
慢慢地回到主席臺上,他對著玄女尷尬地笑了笑:“您是不是已經治完了,如果是的話我想回家一趟,剛剛感覺來得太快了,我沒憋住,都拉在褲子里了……”
還沒待他說完,場下便是一陣哄堂大笑。
玄女點了點頭,上前將銀針全部取下,輕聲笑了笑:“我估摸著你這情況至少要持續(xù)兩天,不過你自己要注意飲食,不能讓自己拉虛脫了,這讓有害身體,三天之后,你體內殘存的油脂和固醇等物質將會被排解掉大半,剩下的便不用考慮了,我估摸著你這兩百多斤的體重,怎么也能瘦到一百五六吧。”
說著,玄女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或許這場比試到這里便沒有懸念了,鬼門十三針一出,除了銀針刺穴之術,恐怕再無針灸之術可以媲美了。
此時全場徹底啞然了,古里浪的臉色也很是陰沉,不過片刻之間他便從巔峰跌入了低估,事實擺在眼前,根本容不得他再去辯解什么,很多人都看在眼里,可笑的是卻沒有一人真正看清楚玄女的手法,這或許是極大的諷刺了。
“這一局相比也沒有什么懸念了吧,古吉益仁先生,請宣布結果吧。”殷小離輕聲笑著,向著古吉益仁催促道。
此時古吉益仁很明顯有些為難了,畢竟古里浪是他的師叔,這個結果雖然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是出于尊重,他還是要詢問一下他的態(tài)度才是。
又是沉默,仿佛此時連呼吸都微不可聞了,好像是一到這個時候,這些漢方醫(yī)學的人士就會以沉默相對,不管怎么樣,沉默也比睜著眼睛說瞎話要好得多。
良久,古里浪才咬牙說道:“我輸了,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鬼門十三針現(xiàn)世,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我真的很想見識一下,你的師父,也就是殷女士的丈夫,那個隱藏在醫(yī)門背后的高人到底是誰?他的醫(yī)術又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多謝古里浪先生相讓了,我相信以后一定有機會的,我們之所以會贏,并不是我們的天賦異稟,而是我們擁有五千年的醫(yī)術傳承,而你們所謂的漢方醫(yī)學,說到底也是傳自于中醫(yī)罷了,我們贏,因為我們的底蘊深厚,因為我們才是正宗!”殷小離高聲說著,此時她故意選擇高調一些,三場對決,醫(yī)門已然贏了兩場,最后一場也沒有必要再進行下去了,所以殷小離就是要借著這個場合為醫(yī)門,為中醫(yī)振奮一下人心。
待她說完,雖然鼓掌的只有主席臺上的一眾中醫(yī),但是日醫(yī)的勢頭算是徹底被中醫(yī)蓋過了。殷小離輕的一笑,低聲問道。
“古吉先生,這最后一場還要繼續(xù)下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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