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之中,苦澀的風吹著京都。
無雪的風,沒有雪的優雅,沒有雪的凈白,卻有著雪的無情。
無情而又刺骨風,吹拂著夜月,吹拂著楓樹。
雖未一夜白了頭,但卻一夜掉了發。
這樣的楓樹被風無情地肆虐著,吹拂著,欺負著。
那飄落的葉,離家的葉,在風中漂浮著。
而在風中的除了那葉子還有一個人。
披著外衣的披風,單薄的身子,站在了楓樹下。
紅葉無情落了盡,秋風有意常照拂。
輕輕地斂了斂披風,伸出手來,接住了那片落葉。
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時的她還是個孩子,那時的她還有媽媽。
她的母親握著她的手,朝著落葉伸去,接了住落葉。
便會溫柔地問道,“感覺如何?”
懵懂的她只會抬頭看著她的母親,眨了眨眼,“很輕!”
“輕嗎?”母親低著頭,蹲了下,用手帶動著她的手在葉子上描繪著。
描繪著那張牙舞爪的脈絡,“你瞧,沿著這條脈絡,你就會發現,這條脈絡,這根線,是這葉子上最重的部位也是最重要的部位。”
“這其實就是葉子的心,”母親說道,“當葉子的心與楓樹緊密相連時,即便是風,即便是人,也無法分割他們!而當葉子的心與楓樹產生了間隙,即便是一縷陽光都會讓這楓葉落了地!
“我跟娘親的心就是緊密相連的,即便是風,即便是雨,即便是雷,就算是爹也不能將我們分割!”
小女孩朝著自己的母親深情地告白著。
“傻孩子,”母親揉了揉她的腦袋,“風,雨,雷,還有你爹不能分割的,不是我們的心,而是你和你未來心上人的心!”
“我才不要什么心上人!”女孩把自己埋入了母親的懷里,“我只要母親!只要母親!”
“傻孩子,”母親笑了笑,“等你長大了以后,你就會像楓葉一樣,有了自己的想法,會離開娘親和爹的身邊的!”
女孩撒著嬌,在夜月下,跟著母親賞花賞月賞秋香,聊詩聊詞聊愛情。
但是在夜月下,這個姑娘卻只能緊緊地拉著披風,看著夜月,思念著她的母親。
“娘,你錯了!”白萱兒嘀咕著,“不是女兒先離開您,而是您先離開女兒的!”
白萱兒的淚,隨著這句話,緩緩地流下。
仰著頭,閉著眼,淚水從狹小的眼睛縫里滑落。
摔碎,摔成了七八片的碎花。
此夜漫長,但無人相伴。
白萱兒站在偌大的白府里,思念著的是白府的女主人,看著的是白府主人的方向,至于她的妹妹,白萱兒只能表示嘆息。
比起死去的娘,中風的爹,撒了歡,淘氣不見,玩失蹤的妹妹,不值一提。
白萱兒嘆了嘆氣,轉過身子,朝著屋子而去。
時辰不早了,也該睡覺了!
但,她不知,一片落葉從她的肩頭滑落,飄落在地上,被風靜靜地吹著,被月亮靜靜地照著。
她也不知道,在這個連葉子都身受欺辱的夜晚,她一個喪母的姑娘又該如何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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