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5日,清明。
經過一場春雨的沖刷,樹梢的嫩芽才冒出了枝頭,正所謂“天清河而濕潤,氣恬淡以安治”,乍暖還寒,正是春游的好時節。
長安城南的秦嶺入口,在幾周時間內被嚴密封鎖,方文淵的清明踏青計劃,遭到了擱置。
方文淵又是好奇又是不甘心,作為一名風光攝影愛好者,在清明前的一個月就做好了進山觀星的準備,準備拍幾張星空大片給朋友圈的人們長長見識,來滿足一下他自己的虛榮心呢,結果遇到了山下的森嚴戒備。
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一陣子倒是聽說了景區關閉休整的事,可是好幾次從景區門口路過,也沒見著這嚴防死守的架勢啊!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方文淵決定,勢必要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于是當天下午,騎著從學校騎行社團租來的自行車,背著他的攝影包和一堆攝影器材,從秦嶺入口處出發,開始繞山騎行,想要找到一條未遭封鎖的進山小路。
山腳下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方文淵走了一個多小時,愣是沒發現一處守衛松懈的哨卡,途經之處,盡是高高的欄桿掛著厚重的鐵絲網,別說什么開放的小路了,所到之處,連只老鼠都鉆不進去,可謂是針插不入,水潑不進。
方文淵心里都要罵娘了,這特么什么情況!
山里發現食人妖獸了?動物園的老虎和老鼠集體變異了?
切...怪獸電影看多了吧?
好嘛,不讓我進去拍,我在山腳下拍總可以了吧!
于是方文淵猛踩腳踏板,準備再往前走走,他知道前面有一條自秦嶺流出的藍田溪,準備就在溪邊開始他的拍攝工作了。
二十分鐘后。
干巴巴的河床旁,站著傻眼的方文淵,內心高呼著six,six,six...
連條小溪都不放過!在山里修壩還是引流改道?這事兒鬧大了啊!不光不讓人進,連條魚都不準備放出來了啊?
方文淵萬念俱灰,又往秦嶺的方向看了看,說來也怪,他頭頂明明是碧空如洗,而遠處的山中確是霧氣繚繞,也不知是云,還是山里蒸騰的水汽。聽說鐘南山上有神仙,可是作為一名二十一世紀的優秀青年大學生,又出生在知識分子家庭,方文淵是堅決不搞那套封建迷信的,況且如果他相信鬼神之道,也不敢獨自走夜路拍星空了不是。
不過方文淵倒是在前幾次的秦嶺行程途中見過不少和尚道士,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還住在山里,亦或是都被請出了道觀和寺廟?
“既然水都沒了,那就只拍山吧,”方文淵無奈道。
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六點半了,四月的天氣,還是有些微涼,于是把自行車放在一旁,支開三腳架,把相機裝好,接上快門線,便坐在那灣干涸小溪邊的圓石上開始等日落。
方文淵從背包里掏出提前準備好的水和面包,一邊等,一邊吃,百無聊賴之際,打開手機的拍照軟件,拍了張河床的照片發個朋友圈,順勢吐槽一下了今天的奇葩遭遇。
初春時節,銀河自南天升起,此刻紅日漸落,一輪銀月已經掛在半天。
一眼望去,南邊秦嶺山上的紅云連成一片,方文淵忍不住先拍下幾張火燒云,只見彤云層層疊疊,舉目遠眺也見不到頭,卻又在秦嶺山腳下戛然而止,仿佛各自畫好了領地,相互之間絕不越界,井水不犯河水。
此情此景,方文淵站在河床邊看著,不由得有些呆了。
“咔嚓——“的一聲快門聲,相機設定好的延時拍攝啟動,把方文淵的思緒拉了回來。
“究竟是怎么回事,誰能給我解釋解釋?”
說起來,方文淵雖然年紀不大,可在風光攝影這條路上,他也有好幾年的經驗了,不說走遍大江南北尋遍驚濤駭浪吧,至少也是見過了不少波瀾壯闊的景觀的,可是像今天這般的天象,卻是從來不曾見到,這要是拍下來了,還不得被別人說成是“PS”得來的圖?
天色越來越暗,天空中最亮的木星已經顯出了顏色,山下的哨站逐漸亮起了一排星星點點的燈光,月到中天,星光忽明忽暗,像是從遙遠深邃的宇宙中,穿過時間的長河,望向銀河系的角落。山里傳來了陣陣呼嘯,仿佛是風聲,又像是來自山中的野獸怪鳥。
是山里有什么巨大的鼓風機?
或是別的什么機器在夜里也不曾停歇?
方文淵無暇多想,選擇了幾個不同的角度,相機設置好ISO,開始了他的長曝光拍攝,平均30秒拍攝一張照片,他邊等邊觀察,心里還在為自己今天的收獲而沾沾自喜,暗自得意這一趟沒白來,拍到了些別人沒見過的景象。
忽然,一束強光朝這邊打過來,也不知是誰的手電筒,白光恰好照在相機上,毀了正在拍攝的這張照片。此時方文淵正在拍攝一張全景照片,需要一點一點轉動相機,一張一張拍,最后再用電腦合成在同一張照片上。而這一束光打來,無異于毀掉了方文淵接近一個小時的苦功。
方文淵頓時火冒三丈,往光亮處看去,正要準備開罵了。卻見兩名穿著深綠色軍服的士兵,舉著手電筒向他走來。
方文淵秒慫…
兩名士兵,一高一矮,身材干練挺拔,邁著堅實的步伐來到方文淵近前。
“同學你好,這里是戒嚴區,禁止拍照。”高個士兵說道。
“您好您好,解放軍同志!”方文淵胸口的怒火還未消,心頭卻又有些發怵,糾結苦惱之際,也只能開口隨便應和一聲:
“我立刻就收拾東西,不拍了不拍了。”他垂頭喪氣著,說罷就準備著手收拾他的裝備。
“你先別著急收拾,剛才拍下的照片也都刪掉吧,這邊最近封鎖消息,一切相關圖片,言論都不允許對外傳播。”矮一些的士兵開口道。
“是山里發生什么大事了嗎?”方文淵好奇道。
“哎,別提了,太空…”矮士兵正要往下說,卻被高個士兵往背上重重拍了一下。“別亂說!”
矮個士兵也好像忽然意識到什么,趕緊閉嘴,還后退了幾步。
“太空怎么了?”方文淵更加好奇。
“不好意思,事關機密,無可奉告。”高個士兵轉頭對方文淵道。
“小兄弟,別把你今天見到、聽到的事和別人提起,最好自己也都忘掉。”高個士兵繼續說:“還有,快刪掉那些照片,我們看著你刪。”
“啊?啊?我聽到啥了?說是跟你們打聽打聽把,你們一點也不肯透露,還要我忘掉…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解放軍叔叔!我的照片拍攝的內容都是星空、天象,根本沒拍您這邊的封鎖區,這也得刪掉?”方文淵不甘心,仍然掙扎著道。
邊說邊把相機從三腳架上取下來,拿到兩名士兵面前給他們看。
由于方文淵有經常整理文件的習慣,這次出來儲存卡里的照片也都導出了,所以現在只有二十多張照片,都是今天拍下來的。
“這些都要刪掉,我們接到的命令就是禁止任何形式的消息對外傳播。”
“哎——”
方文淵把相機屏幕向著高個士兵,“好吧好吧,我刪,我都刪,您看著刪。”
雖然不甘心,還是在高個士兵的監視下把儲存卡直接格式化了。
高個士兵在相機上左鍵右鍵又按了幾下,看到沒有照片繼續顯示了,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嗯,可以了。”說罷回頭對矮士兵道:“老劉,你把小兄弟護送下山吧。路上可別亂說話。”
“那么,是讓我們送你下山還是自己趕快走呢?”被喚作老劉的矮士兵自知理虧,也不和同伴辯駁,上前拍了拍方文淵肩膀,“我勸你快下山吧,這里雖然仍是山腳,卻比外面危險多了。”
方文淵感覺士兵老劉的話太過古怪。
這邊不是山里,騎自行車很快就能過來,他上大學一年多時間,來藍田溪拍風景,拍水流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卻從來沒有遇見過什么危險,最多就是附近的村民趕著幾只羊,再牽條狗來溪邊喝水。這次不知是什么情況,處處透著古怪,還說什么危險,好像面前的山隨時會塌下來一樣。
“不麻煩您了,我自己回去吧。”方文淵悻悻然。雖然還想再打聽點什么,卻見高個士兵一副慢走不送的表情,也不再自討沒趣,收拾好他的行裝便上了自行車。
方文淵騎著自行車,回頭向著黑暗中走去,面前一片漆黑,只有地上剛長出的嫩草反射著淡淡微光。他一邊走,一邊想著今天遇到的古怪事,仿佛還能聽到背后那高個士兵的聲音:
“要變天咯…”
自行車繼續前進著,天已經暗到什么都看不見了,四周夜靜闌珊,地面上也漸漸不再有光,再往前去,也不適合拍照片了。
忽然,他的嘴角微斜,像是奸計得逞一般,蹬著自行車向著黑夜里繼續行了一段,一直走到一處無人可見的空曠地帶,把自行車停在路邊,取出相機,又從懷里掏出一張儲存卡塞進相機卡槽。
“哈哈哈,多虧我機智,存了兩份!”
方文淵檢查了一下自己偷偷從相機里取出來藏好的儲存卡,里面赫然存著二十多張照片,全都是在山腳下拍到的風景備份!
“這山里到底藏著什么秘密?和我拍的這些照片又是否有關呢?”他好奇的喃喃自語。
“只有等回去再細細研究了。”
說罷,跨上他的自行車,頭也不回地,往黑暗里堅定騎去了。
而他的背后,那山里巨大的“嗚——嗚——”聲,仍然繼續呼嘯著,像是亙古存在的猛獸將要覺醒肆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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