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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林空闊，鳥鳴啁啾，阮雪音歪在靠墊上輕喘氣，口再次絞得發(fā)緊。.o上官宴沒喝那壺酒，一滴都沒碰，成為了曲京局的最大變數。
他醒著，沒有動她，反而施計引來暗衛(wèi)，文戲變武戲，終等到沈疾，鎩羽收場。
“房頂上那些人呢？”
阮雪音歪著，段惜潤直，整個談話狀態(tài)便有了些居高臨下意味。而居高臨下聲如銀鈴的粉衫少女看著對面病懨懨湖水色的人，眼里暈起來許多憐惜。
“自然是為最穩(wěn)妥計。”段惜潤柔聲答，“我交代過了，但凡你中了招，哪怕男的還清醒，一并殺了，再偽造旖旎事幃殘局，一樣的。.o阮雪音心頭微顫。“但有與沒有，憑尸也可以查證。你要毀我名節(jié)——”
“那位公子不行，就沒有別的男子了？反正姐姐已經中了鳳凰泣，這么多擊殺者，隨便安排一個把事辦了就好。再將你與那位公子放回帳內，一樣的。”
她不斷在說，一樣的。阮雪音有些頭皮發(fā)麻。“你覺得他會信么？”自然指顧星朗。
“信與不信又能怎樣呢。”段惜潤背直肩平，眼中憐惜更甚，“總歸最后擺在天下人面前的是這樣一副場面。君上心高氣傲，再有疑問，畢竟是男人，又是天子，過分難堪的人和事，追究起來太痛苦，查個一兩年無果，新人蓋舊，慢慢也便放下了。.o，我有信心。”
鳥鳴啁啾，長夏靜好。阮雪音略想一遍，甚覺在理，忽笑了，“惜潤你這般透徹，懂得算人心察大勢，我從前竟沒瞧出來。”
“從前是真的不會。”段惜潤聲音愈柔，
“透徹是受姐姐潛移默化；察人觀勢，大半是君上教的。姐姐忘了，他每隔數來瞧我，不過就是對坐飲茶閑聊天。難得一見，從來都是他講我聽。自沒有什么郎妾意的話，不過就是這些，當時聽得一知半解，無聊剪花時消化，慢慢倒品出些滋味來。”
前緣因果，世事周折，倒真的樁樁件件皆有始末可溯。顧星朗、段惜潤和自己這段，也是一個畫得整的圓。
“只沒想到，姐姐竟也識得水書。惢姬大人好生厲害。”
“不是家?guī)熃痰摹C緣巧合罷了。所以學得不好。”
確是一個畫得整的圓。她忽覺悲哀。
“忽寢寐而夢想兮，魄若君之在旁。眾雞鳴而愁予兮，起視月之精光。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復明。妾人竊自悲兮，究年歲而不敢忘。”段惜潤轉，也去看墻上那些畫符，
“我其實不大喜歡讀書的。習舞子長了，久坐不住。這《長門賦》從前聽過，全沒興趣讀，守歲那晚無意間翻到，覺得真有意思，這不就是寫的我么。”
午夜夢回，恍覺郎君就在側。掙扎起來，卻只能獨對月光。再無法入眠，守著長夜靜待黎明。長夜真長啊，唯有悲己傷，年年歲歲永難忘。
“是我對不住你。”阮雪音道。她自己不認同后宮道理，但對于段惜潤這樣規(guī)則之內的人而言，此一句對不住是該說的。
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復明。顧星朗躺在折雪的每一夜，她是這么過的。
“姐姐你為什么，”仿佛被對不住三個字徹底觸了腸，段惜潤語聲終于起伏，
“一定要獨占著他，半點都不肯分給旁人。我要不了多少恩寵，有一點就行，與再多人分享都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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