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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舊史 第六百八十七章 神話

作者/梁語澄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飛雪輕緩,只如落星點綴長夜晝光。霽都初雪似乎年年如此,下不大,下不滿,空中絕艷,觸地成霜。

    競庭歌屋內本亮,廊下亦亮,開門是因聽見了府中喧囂,縫隙初顯她方察覺那光亮異樣。

    子時已至,日子走到十一月二十二,她幾乎在眺及高空中漂浮的璀璨之瞬明白了是什么在亮。

    上官宴說顧星朗討厭繁文縟節,定不會在歌舞筵席上下功夫,她還以為有何創舉不過是點燈,重復祖宗智慧倒不如慕容峋的像山烽火,好歹自創。

    她這般比較,立覺不妥,盯著整座國都如白日明暖又比白日絢爛,慢慢走至花園中水渠邊。

    那里已經參差立了不少家仆,見她過來,忙斂首讓開。

    光暈亦落映腳下曲水,雪瓣無聲,綴人間如夢。“挽瀾殿頂百盞而已,怎會亮成這樣?”她向來少受風花雪月荼毒,見此景也不過客觀贊嘆,很快開始思量道理。

    家仆們都見過前年初冬盛景,深以為然,只不敢妄言。

    “是比前年亮。”卻聞紀齊聲從后面來,“亮多了。”

    “是何道理?”待他也至水邊,競庭歌轉頭問。

    “我怎么知道?”

    競庭歌一呆旋即嗤,“小齊你變了。你從前才不會這么跟姐姐說話。”

    上官宴領侍中之職后少不得往返皇宮與相府,同紀家人打交道多起來,自也包括紀齊。后者因此不得不對那花蝴蝶有些了解,聞此言只覺競庭歌說話都與那人像,怕是真受了荼毒,真要嫁。

    “我說你”

    他有心問,卻沒及。顧淳月和紀平亦各披斗篷往水邊來,牽著紀宸,一派花好月圓。

    “姨母!”紀宸牙牙學語,兩個字其實含糊,勝在稚子可愛又知禮嘴甜。

    更勝在競庭歌初為人母,對所有稚子都由衷喜歡。她伸手摸摸紀宸的頭,又蹲下臉頰相貼,“宸兒乖。”

    “這般光亮,該不止聽雪燈。”顧淳月微笑看夜空,“本宮適才有意瞧那光源方位,分明整座祁宮最內兩圈的殿頂全亮了。

    “聽雪燈不是只挽瀾殿有?”

    “君上為雪音另花了心思吧。祁君想要的,怎會做不到。”

    這話實在像威懾,也像招安。競庭歌注意到她喚阮雪音比從前親切,笑笑,“大焱敗亡,顧氏重筑祁宮似乎是將原有格局全部打碎了。這一圈圈不對稱而別出心裁的殿宇布置,實在很有趣,我跟師姐上月華臺看過一回,瞧不出規律,總想著問大嫂,”

    她轉臉頗認真,

    “是哪位巨匠設計的這般宮室格局?可有說法?”

    顧淳月該是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稍愣,轉向紀平,“有么?”

    紀平一如既往無波瀾,“要回去查書。或者問父親。”

    紀桓人在廊橋上,長身獨立庭歌有意尋,很快越過看燈的府中人潮望見了。

    她提著裙子蹬蹬跑過去,極自然喚父親,問出水邊之題。

    “是太祖陛下。”紀桓答,“陛下親繪圖紙,令工匠們照辦,歷時三年,新宮筑成前一直攜內眷在行宮理政。”

    后半部分書上有載。

    所以明夫人是哪年來的霽都?競庭歌讀這些太少,趕上眼前這位淵博,繼續問。

    “顯武四年。”

    顧夜城登基的第四年,搬回祁宮的第一年。巧合?設計?如果段明澄確與寂照閣有關,如果寂照閣與今日他們正歷的一切有關自然,阮雪音下山入祁宮,初衷在此。

    “整座嶄新的祁宮,只寂照閣沒動,因為存放著河洛圖,而河洛圖關乎社稷,助宇文氏兩百年立青川,顧氏因此代代闖關試圖搶奪。”競庭歌順想,有些嘲,

    “一張圖而已,如何就關乎了社稷。”

    紀桓轉頭,“惢姬大人怎么說?你此刻會問為父,從前就必然問過老師。”

    競庭歌斟酌半刻,撇嘴道:“她說河洛圖藏著時間之秘。就像曜星幛與山河盤,能回溯十年光陰。”若非與阮雪音自小使用這兩件器物,她只會將諸如此類話視作傳說。

    “天有日月星辰謂之文,地有山川陵谷謂之理。”

    蓬溪山第一課。競庭歌心頭咯噔,轉頭看紀桓,對方沒說完:

    “你與珮夫人各修天文地理,當最知時空,最知,”

    她莫名心急,紀桓卻不往下說了。

    “父親今夜有問必答,偏在最后時刻賣關子。”

    聽雪燈并整座祁宮明燈將皇城耀得不似人間。紀桓抬頭望了許久,“傳說不知真假,時空不知始終。為父還是覺得,該致力當下。”

    競庭歌一直致力當下。

    盡管來日若起戰事她必會嘗試以山河盤謀便利。

    謀不到多少便利,就像曜星幛看的不過大勢,落于細節不見得準。一應旁門,都非制勝關鍵,所以她悉心研習謀略兵法,從不妄想天降神跡。

    聽雪燈亮,也是可以致力的當下。她披上斗篷踏飛雪出門。

    城中熱鬧比以為的更甚。街道兩側戶戶推窗,人人趴窗探頭,屋內卻都熄著燈,黑洞洞,為不擾飛雪盛光吧小巷間有孩童在父母陪伴下放煙火,小小一朵燃在棍棒尖,真似花開,又似星炸。競庭歌走過大街穿小巷,按照過目不忘的霽都城輿圖往那久無人居的公主府去近來正住著白國女君,也算生輝。

    那隱于市的豪宅就在水對岸。

    她上拱橋,沒再往前,攏一攏斗篷又戴風帽,潔白風毛迎飛雪曳。河流未封凍,雪絮落在靜止水面似玲瓏小舟,只一瞬,融化消逝。子時分明過了,氣氛卻如照歲,每經過一人她都回頭望,直至丑時過半,段惜潤的臉出現在雪色燈光間。

    “以為你不來。”

    “先生察人心于微,算準了我睡不著,終會出門走動。”

    她沒稱朕,不想惹人注意,與競庭歌一般嚴攏風帽,不細看辨不清臉。

    “祁宮點燈,霽都不眠,我都睡不著,何況你。”

    段惜潤望飛雪逝于水面,自己立在橋上如始終立在繁華與盛寵邊緣。邊緣以外,不曾獲得。“前年點燈我在采露殿看的。本就沒睡著,外面一亮,滿宜一掀床帳,我就起來了。居祁宮那兩年我常常睜眼到天明。”

    “等他?”

    段惜潤不答算應。

    “何必。”

    “后來我才知道,那天夜里阿妧和瑜夫人也都沒睡,和我一樣,站在寢殿外廊下看了一夜的燈和雪。”她頓了頓,”先生你從不希冀這些么?喜歡與被喜歡,情與欲,相思與不甘。”

    許是子夜飛雪連晝光的情境過分夢幻,競庭歌難得認真想了想,“挺好的。但在我這里排得不靠前,也就沒那么要死要活。”

    她隨之去抓慕容峋的臉,畫面是許多年來的君臣問答然后上官宴的助眠歌聲躥騰,天長節人潮里那段奔赴比較深刻。

    她將它們擋回去。

    “去歲登基時我一直想著珮姐姐的話,給自己機會,嘗試另種人生,畢竟以女兒身行男兒事,還是千百年來只有男兒在行的事為君治國,太難得。”

    “多好。我拼一輩子不可得。”

    段惜潤搖頭,“太可惜了。這世上一定有些姑娘擅此道,但不是我。有他幫忙,我亦不算蠢,勉強應付吧。可若有機會,我還是希望如珮姐姐,得他鐘情,為他生子,春夏秋冬,安樂度日。”

    競庭歌慢慢開始接受阮雪音的許多做法,冷然地,中立地,不以一己認知審判任何人。“是太可惜了。所以今夜你是來同我說,打算接受明日及之后的所有事,無論他如何運籌。因為你沒那么想坐穩這位子。”

    一個人的力量若不來自本身,千軍萬馬策不動。她不打算勸,只開始計算顧星朗運籌的所有可能,試圖找出下一個可以聯盟的段氏族人。

    段惜潤再搖頭,“我是來告訴先生,我已經做不成珮姐姐了,不能再叫他看輕。”

    競庭歌轉身直面她,意外寫在臉上。

    “不瞞先生說,昨日我當面問了他對白國之策,他繞開了。”段惜潤亦轉身,神情肅穆,“算默認吧。但至少此回合,他不會騙我。他既要以我為橋蠶食白國,自會扶我坐穩。”

    競庭歌看半晌對方柔美的臉,嬌憨被女君端方壓在深處,“他繞開了,你如何反應的?是現下跟我說話的模樣,還是,珍夫人的模樣?”

    段惜潤呆了呆,下意識咬唇。

    競庭歌即曉得答案,忍住沒嗤,“他是個重情之人,同時又拎得清、最喜防患于未然。你那般反應,也許掉眼淚了?他必不忍,想到來日要吞你的國家要糾纏要煎熬,必思快刀斬亂麻。”

    段惜潤一時沒懂這句快刀斬亂麻。

    “這下你的君位真要保不住了。”至此刻競庭歌徹底想通顧星朗邀女君來霽都落處幾何。

    “還請先生支招。”

    競庭歌盯她幾瞬辨真偽。“想好了?”

    “白國欲久存,本就該與各國結好。段氏依然會與顧祁交好,”

    “同時與北邊蔚國固誼。”競庭歌笑接上,“夠了。”

    初雪一夜,明燈相共。拂曉雪停,因始終不大、未有堆積,從皇城到宮內都潔凈一片,只落葉濕得透。

    天初明,宮人們庭間掃濕葉,大都徹宵沒睡,笑臉間殘余亢奮。

    滌硯哈欠連天,敦促人將燃了一夜的雪燈打理畢,又召集另一隊人馬核今日排布都是顧星朗的排布,討心上人的喜歡。他一壁嫌麻煩,一壁默記下,想著來日成親也在家中為棠梨備一回。

    阮雪音睜眼時顧星朗還在旁呼呼睡。

    龍紋錦帳隔絕外間聲響,她撐肘托腮看他睡顏,只覺歲月靜好,挽瀾殿亦是碧云天。孩子像他比較好。這般想,伸手摸他的臉,沿鼻梁往下剛點到唇,那兩瓣忽打開又合上,竟是將她食指含進了嘴。

    眼未睜便開始胡作非為!

    她憤然要抽,反被輕咬住。“疼!”

    顧星朗根本沒用力,知她撒嬌,還是松了口,旋即睜眼,笑吟吟:“昨夜沒摸夠?”

    昨夜池中他養眼之至,她確趁機揩足了油,水中觸感尤佳。“昨夜又沒摸臉。”

    顧星朗喜歡她如今厚顏,俗言俗語、活色生香。兩人起身收拾,用罷早膳出殿門,雪氣被初升的暖陽烘散,仍具寒意。他幫她穿好斗篷,牽著她往御花園去。

    “藏了生辰禮在宮內各角落,攏共十樣,這圈和第二圈都有,第二圈比較多。”

    都找到不得累死,借生辰整人吧?阮雪音身子重穿得亦多,拒絕費腦出力顧星朗不容拒絕拉她開始尋寶,溫言細語只道容易。

    這把戲在夕嶺就玩兒過。她跟著他穿梭于偌大宮廷,哭笑不得又甘之如飴。

    花束、珠翠、全無用途只是新奇的各色物件,藏在灌木間、草叢里、岔路口、亭臺邊。阮雪音應接不暇,跟著他近乎小跑逛過大半祁宮,滿手匣子包袱,花束間骨朵都不知掉了多少。

    她只笑他俗氣,他卻說大俗即大雅。熱鬧的他所生活的這個人間,本就是俗氣的,而她小半生清冷最需這樣的人間煙火。

    若非初入祁宮時一遍遍走過探過,阮雪音幾乎要以為是逛完了第二圈。

    并沒有。那從前不止一次經過也格外惹她獵奇的幽蘭殿,不在途中。而至這個秋日早晨她忽頓悟,幽蘭殿與蘭殿只差一個字。

    她低頭數懷中禮物。

    又去數他幫她抱著的。

    “找完了?”

    整整十樣,一樣不少。“還沒夠?”顧星朗笑看她。

    阮雪音也笑,“我以為要走完第二圈才能找完。”

    “走完了啊。”

    阮雪音看了他會兒,隨口只作玩笑:“幽蘭殿那邊,沒走過。”

    他似有神色變化。也許是她錯覺。“可禮物都在這里了。”

    阮雪音點頭,“接下來如何?”

    顧星朗向后一眺,數里外宮人們立時上來,將二人懷中物事一一接過。

    “回挽瀾殿,你休息,我做飯。晚間有宮宴,中午簡單些。”

    “祁君陛下要掌廚?”

    “總要為你煮生辰面。”

    384幽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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