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陽的祭春節(jié)向來熱鬧。

    陽上外的草原上是不一樣的景色。

    祭春節(jié)是北陽最盛大的節(jié)日之一，每年春日都會由北陽王在祭天臺上興大典，祈求風(fēng)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兩旁草木已經(jīng)生機(jī)勃勃，紅色的旌旗在隨風(fēng)飄揚。滿街楊柳綠絲煙，春日天空凝碧。

    顧子安氣度恢宏的站在天地萬物之間，他身穿一件深紅色的織錦長袍朝服，腰間綁著一根蒼紫色祥云紋帶，身軀挺秀高頎，當(dāng)真是英姿煥發(fā)從容不迫。一雙明亮的朗目，眸中眼光如同寒星，眉如墨畫，看遍世間萬物。身軀凜凜，相貌堂堂的站在那里，有萬夫難敵之威風(fēng)。

    白熙寧站在他的身后，穿著一件五彩月亮紋的長裙，金絲銀線刺繡出流光溢彩的畫卷。她身披一件橙紅色織金纏枝紋薄煙紗緞面的披風(fēng)，烏黑的長發(fā)插著鑲玉垂心水晶步搖，整個人襯托白里透紅，婉若秋月。身后雷鼓齊鳴，震動天地，就連腳邊的塵土也瀟瀟而動。

    從四面方趕來的北陽百姓在寬闊的草原上唱歌、跳舞。他們穿著素色的服飾，頭戴著干花制作的發(fā)飾圍繞著篝火歡聲笑語。顧子安側(cè)頭看了一眼白熙寧，她沉靜的站在那里。

    “在想何事？”

    “生意盎然，今年一定是個好收成。”

    “那就借姑娘吉言了。”

    白熙寧微微一笑，她的眼神看向了遠(yuǎn)方燕戎的方向。燕戎五日之前急速在北陽邊境增兵，顧子安把大部分兵力聚集在了西北邊境與之對峙。他似乎早就猜到了這一點，有條不紊的派兵增援。如今在外人看來，可以調(diào)動的兵力全部聚集到了一處，這也讓該有可乘之機(jī)的人蠢蠢欲動。顧子安安然的卻當(dāng)作無事之人一樣，淡然的參加祭祀大典。

    魚龍混雜，熱鬧紛繁。

    北陽的貴族大臣一個個走來行禮問候，他們都遠(yuǎn)在自己的封地，鮮少來到陽上。而顧子安熟悉的，與他在朝堂之上作對，反對變法的人卻都告病在家，就連這個極為重要的日子都不參加。顧子安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并沒有怪罪他們。他身后的彩旗飄蕩，整個人有一種氣宇軒昂的氣勢。

    白熙寧突然從人群中瞥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她眼睛斜睨，小聲地說了一句：“有人來了。”

    顧子安順著目光看過去，見到一行人偷偷摸摸的從一個帳篷鉆到了另一處帳篷。他低聲笑了笑，“終于等到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顧崇武是想要在祭祀大典上重新登基啊。”

    “全憑王上吩咐。”

    “你呢，就好好的站在寡人身邊便好。”他聲音帶著一絲蠱惑，一瞬間要清亮的白熙寧倒也迷惑起來。她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這就是那個和自己妹妹朝夕相處的人嗎？怎么又感覺到如此陌生？自己的妹妹經(jīng)常說這個男人冷冷的，心思縝密卻對待她極好，只不過過半像個沒有情感的木頭人。也許是這么多年太過于忍耐，太沉得住氣的緣故。但是接觸的越來越多，白熙寧倒是漸漸發(fā)現(xiàn)了他的另一面，似乎是燃燒在冰洞之中的火焰，反差極大，溫暖卻又不自覺地往你的心窩子里鉆。

    白熙寧笑了笑，“那我就當(dāng)真一動不動了。”

    顧子安低頭注視著她紅撲撲的臉蛋，“當(dāng)真。”

    突然，遠(yuǎn)處聽到了千軍萬馬奔襲而來的聲音，吶喊聲音鋪天蓋地的從遠(yuǎn)處刺入兩人的耳朵之中。草原上參加大典的人們一瞬間齊刷刷的趕慢放下手中的事情，抬起頭張望出來。顧子安眼眸深邃，他嘴角露出不經(jīng)意的嘲諷。他眼神中的輕蔑，似乎一切都進(jìn)在他的掌握。

    十日之前，他自顧崇武失蹤的那一天起，燕戎增兵邊境，就聯(lián)想到了一切事情。

    因為自己改革招致多人的不滿，但是朝堂之上不好發(fā)作，只得瞄準(zhǔn)了顧崇武這一根救命稻草。顧崇武就像是他們貴族手中的傀儡，扶植上去，便可任意妄為。加之燕戎與顧崇武已故的母親關(guān)系匪淺，與北陽的某些大臣關(guān)系毅然匪淺，所以借用燕戎進(jìn)攻北陽邊境的架勢引得顧子安出兵對抗。

    陽上兵權(quán)空虛，全部調(diào)往邊疆，這才給了這些亂臣賊子犯上作亂的機(jī)會。顧子安冷笑一聲，為了自己手中的錢財，為了王位哭哭啼啼的去找敵國求援，這種人的北陽血性早就被拋在腦后了，現(xiàn)在不除必然以后是國之大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順了這些人的心意，而他也必須把兵力調(diào)到燕戎邊境。

    他晾燕戎沒有膽量堂而皇之的進(jìn)攻北陽，但并不知道燕戎與北陽貴族商量何事。燕戎人是典型的背后作亂，有利弊圖，言而無信。即使答應(yīng)北陽貴族只威懾，不增兵，等新王上位后再兌現(xiàn)承諾城池或者金銀。但是若顧子安不增兵邊境，陽上一內(nèi)亂，他們一定趁機(jī)攻占城池，到時候更加難堪。

    顧子安在朝堂之上斬釘截鐵的支援邊境，一是為了防止燕戎偷襲，二是給了那些居心叵測之臣一個信號。

    你們可以動手了。

    遠(yuǎn)處烈馬奔騰，塵土翻飛，車輪碾碾，近在咫尺。顧子安站在原地，波瀾不驚，靜靜的恭候著。人群中有人尖叫吶喊，牛馬亂作一團(tuán)。那黑壓壓的少說有五千人如同烏云一般侵襲而來。有三五個身影從那四匹馬拉著的車內(nèi)下來，堂而皇之的走入祭祀大典的圍欄，遠(yuǎn)處兵馬停在原地。

    顧子安看清了。

    是顧崇武，還有幾位王公大臣。

    顧崇武并沒有消瘦，臉上的肥肉和往常一樣，看起來是春風(fēng)得意。他穿著繡著祥云的大袍子，頭頂金冠，眼神中有著驕傲和不屑。他看到顧子安站在高處，嘴角動了動，眉毛一挑張口說道：“弟弟別來無恙啊。”

    其身后的大臣也并沒有參拜，像是沒有看見北陽王站在自己面前一樣。顧子安低頭淺笑，沒有說話。半響后，其中一位張姓大臣站了出來：“王上。”

    “張大人不是在家稱病嗎，怎么來此了？天涼，小心風(fēng)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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