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皓哲住的是最頂尖的醫院，最豪華的病房，身邊有最頂尖的醫療團隊，還有凌柔無微不至的照顧。

    凌柔雖然不是良善之人，對樓皓哲的愛也并不單純，但是，離開了樓皓哲，她什么都不是，也許，這樣的關系才是最可靠的。

    樓采依終于理解了母親的心情，對父親，她不是恨，不是怨，而是失望，心灰意冷、萬念俱灰的失望。

    “采依，你來了，這兩天你爸他一直在等你，想要見你……他的身體還沒有恢復，采依，你不要頂撞他，凡事順著他一些，就算我求你了……”凌柔輕聲說。

    樓采依嘴角一動，冷冷地一笑，“不勞費心！”

    看到樓采依，樓皓哲坐了起來，眼里深邃沉郁，這一年來，他的世界，天翻地覆。

    一直以來，樓皓哲都覺得自己是凌舒和樓采依的天，她們母女只能依附與他，依靠與他，他也很欣喜。

    可是，一年前，凌舒決然入獄，樓采依撐起了樓氏集團，樓皓哲隱隱地覺得，好像有些事情，并不像是他想的那樣。

    他以為，他了解凌舒，對于她的決定，他不會斷錯，可是，他錯了，甚至錯得離譜。

    當樓皓哲聽到凌舒已死的消息的時候，那一瞬，他心中有什么東西似乎轟然崩塌，一片荒涼，可是，那究竟是什么呢？樓皓哲說不清，摸不到。

    凌舒……

    樓皓哲睡不著，吃不下，坐臥不安。

    不會的……不會的……樓皓哲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

    當樓采依一步一步走向他的時候，樓皓哲便知道了，一切，不過是他自欺欺人罷了。

    “爸！”

    這一聲，透著滄桑，悲愴，冷靜，成熟，像極了一年前凌舒拒不簽字，走進監獄時的樣子，想來，那竟是他和凌舒的最后一面。

    “采依……”發生了太多的事，千頭萬緒，樓皓哲突然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母親……”

    “母親去世了。自殺。就在樓氏集團董事長競選的那天�！�

    “怎么會？不……”

    沒想到一生叱咤風云的樓皓哲，也有不愿意面對事實真相的這一天。

    “不然呢？爸，那你以為呢？你以為我為什么會放棄競選，中途退出？你以為他樓佑霆憑著什么成了樓氏的董事長？你以為他的勝算有多少？”

    短短的幾句話，仿似掀開了冰山一角，那隱藏在背后的真相，樓皓哲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碰。

    “算了，爸，你、我、我媽，我們都不后悔自己的選擇，無論是什么樣的結果，我們都自己承受。這是我媽讓我交給你的�！�

    “離婚協議書”幾個字，刺痛了樓皓哲的雙眼。

    接過離婚協議書的樓皓哲，雙手不住地顫抖。這份離婚協議，是凌舒入獄時，樓皓哲給她的，那時，樓皓哲說，她什么時候簽了字，他就想辦法讓她出獄，協議上應承給她的東西，一分都不會少，她還可以過從前那樣的生活……

    “我媽已經簽了字，就在她自殺的前一天，協議她做了修改，她只要畫廊和工作室，其他的，她什么都不要，所以，在她生前，你們已經離婚了，毫無關系�！�

    “為什么不告訴我？”凌柔和樓佑霆不說，樓皓哲可以理解，可是，樓采依為什么不說，出了這么大事，為什么不告訴他？

    如今的樓采依已經不再是那個需要他蔽護的單純懵懂、向他撒嬌的女孩了。

    他的女兒長大了，樓皓哲心中，卻無半點欣喜。

    “那個時候，你正在手術，還在昏迷�！�

    “若不是被媒體曝了出來，采依，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

    “我沒打算告訴你，其實，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不說，你多久會知道？”

    “咳……咳……”樓皓哲激動地一陣咳嗽，臉色通紅，氣息不勻。

    樓采依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皓哲，你怎么了？怎么樣？有沒有事？用不用叫醫生？”聽到聲音，凌柔急忙闖了進來。

    “我沒事，小柔，我沒事。”樓皓哲平復了自己的呼吸。

    “皓哲，你真的沒事嗎？我叫醫生來看一下吧，我不放心�！�

    “放心吧，我真的沒事，再說，這里還有采依�！�

    凌柔戒備地望了一眼樓采依，滿臉擔心地走了出去。

    樓采依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就仿佛一個事不關已的冷眼旁觀者。

    那神情，跟凌舒很像。

    樓皓哲甚至有一種錯覺，凌舒似乎就站在這里，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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