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盈七年二月,冰消雪融,京中派到江南織造局以及各府衙的監(jiān)管也一一就位,裕王與安玳一道回京述職。
錢子穆和林良輝通過林楠送來的賬目,將織造局七年來的賬又看了一遍,才知道背后的爛賬盤根錯節(jié),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二人在自己拆東墻補西墻的時候,也將賬目呈遞了去,榮幼清的倒也沒當(dāng)著二人的面將密封好的賬目打開來看,和二人說了一通今年的事務(wù)之后,便打發(fā)二人回戶部去了。
二人前腳剛走,榮幼清便忍不住地大聲咳嗽了,末了嘔出一口血來。
魏大寶捧著沾了血的手絹,滿心悲憤地:“主子,奴才這就給您請?zhí)t(yī)來!
“慢著,現(xiàn)在先差人去督察員把熊中正叫來!”榮幼清說。
魏大寶為難了,側(cè)過身看了一眼殿中伺候的六條嬤嬤,喃喃喊著:“嬤嬤,您倒是勸勸皇。”
六條嬤嬤捧著藥丸前,俯視榮幼清吃下?粗麡s幼清氣息漸勻,六條嬤嬤說道:“你要是不去找熊中正,皇又得忙活了,聽皇的快去都察院請人過來!
魏大寶望著榮幼清,焦急地:“那皇這兒?”
六條嬤嬤說:“等熊大人到了,你再去請?zhí)t(yī)過來,快去吧,別耽擱了。”
魏大寶應(yīng)下,著急忙慌的跑出了萬壽宮。
而留下的六條嬤嬤看著案的密封的公文,問:“皇這是要動裕王了?”
榮幼清點點頭,說:“朕知道自己身子是怎么回事,無論將來誰做這個皇帝,都收拾不了裕王……”
榮幼清癱在長椅,苦笑著說道。
“你都沒打開看呢,說不準(zhǔn)他們的手沒那么臟呢?”六條嬤嬤安慰道。
“他們怎么樣,朕清楚,這些都是朕讓林楠去查的,現(xiàn)在就是不知道怎么處置他們才合適!
“安玳是宮里派出去的,不能大張旗鼓的查他,這樣會牽連司禮監(jiān),也就牽涉到皇您自己。你不能有事,所以安玳的事只能當(dāng)作家事處置!痹挳叄鶙l嬤嬤給榮幼清送一支暖爐。
“可織造局和工部的事,他們膽子也太大了,朕不能放過他們!
“那就讓熊中正去查王渭,把他手下的那一伙人端了,抄家抄出來的錢全部用在工部的開支,將他們正法都是其次的,他們的命早就不值錢了,重要的是要熊中正把他們做的事全部查出來,要是他們在修路建橋時克扣料子,這些是要趕快加固補的。事關(guān)民生社稷,出了事就是天大的罪責(zé),讓刑部和都察院一道去做這個,你也就不要操心了。”
榮幼清笑笑:“還是嬤嬤了解朕!
六條嬤嬤將殿中的那些熏人的香爐給熄滅了,自言自語地:“大寶時越來越不懂事了,說了多少次皇不舒服,不能熏香他偏不聽……”她說話時也不閑著,把殿外的宮女喊進宮中來用濕抹布擦地打掃,將門窗推開,清新冷冽的空氣灌入房中。
六條嬤嬤隨手抱起一床毯子給榮幼清蓋,說:“孫太醫(yī)說,即便是冬天也不能悶著,要常常換氣,這樣皇的身子也清爽!
“嬤嬤,這些事就交給下頭的人去做,你年紀(jì)大了,就歇著吧!
“老奴伺候了你一輩子,別人伺候你嬤嬤放不下心來。”
榮幼清笑笑,問:“嬤嬤,朕覺得自己已經(jīng)力不從心了,這是真話,要不然就讓煦廷去東宮,由煦廷即位,他也會好生對待文術(shù)的。若沖到死心里都記掛著文術(shù),朕沒能好好照顧她。”
“別這樣,說不準(zhǔn)貴妃還有其他妃子這個月就能有好消息呢?”六條嬤嬤給榮幼清揉著肩膀。
“還是早做打算得好,朕現(xiàn)在擔(dān)心裕王,七年的功夫,他就壟斷了江南的棉布絲綢茶葉瓷器這些行業(yè),手都伸到了西洋人,現(xiàn)在市舶司和人家做生意都要看裕王的臉色,朝野也建立了以明面以項子虛為主心骨,暗地里由他在操控的利益網(wǎng),文貴妃不是都和裕王妃暗中有往來嗎?朕現(xiàn)在擔(dān)心這個權(quán)詐老手操控大榮!睒s幼清閉著眼說道。
六條嬤嬤不以為然:“那又如何?他就算要在謀權(quán)篡位,也沒這個能耐!
榮幼清睜開眼望著六條嬤嬤,苦笑:“婦人之見!他要是要權(quán)力,要皇位,朕就不擔(dān)心了!
“這是怎么一個說法?”六條嬤嬤莫名其妙地。
“裕王這個人,朕也看出來了。他對皇位真是一點玉望都沒有,可他要錢,項子虛的作坊在他手中快九年了,越做越大,每年繳的賦稅也越來越多,可是根據(jù)戶部的奏報,江南的百姓的日子是越來越苦,這幾年來富者越富,貧者越貧。裕王現(xiàn)在想的都是生意,身為皇室貴胄卻不把黎民百姓放在眼中,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朕是擔(dān)心大榮江山會不會被他毀了!
聽此一言,六條嬤嬤不禁想起正清道長為了復(fù)辟,一手遮天,在江南扶持縱容大戶們大肆兼并土地,一面牟取暴利,一面毀壞大榮根基。
“皇這么一說,老奴倒是懂了?苫,老奴有一言,不知當(dāng)說不當(dāng)說!
“嬤嬤請講。”
“裕王的事最難辦,他把自己和戶部牢牢拴在一起,不動他,百姓日子苦,動了他,百姓商人的日子都不見得好。我們不能明面動裕王,要讓裕王把自己退出來。畢竟把這么大的產(chǎn)業(yè)聚在一起了收益超過了過去分散開來的時候,我們不能一桿子把他全給否了,不能讓這些年他為大榮做得努力白費了!
“嬤嬤有什么主意嗎?”
“皇還記得猶兮嗎?”
榮幼清默不作聲。
六條嬤嬤接著說:“猶兮就是現(xiàn)在那個有名的富商——魚尤,以后可以讓他接管項子虛的產(chǎn)業(yè),他也有那個能力把項子虛的產(chǎn)業(yè)購買下來。至于裕王,有織造局和宮里派去監(jiān)督的奴才就可以了。”
“不是說裕王的事嗎?怎么讓裕王下野呢?”
“先帝知道一件可以讓裕王顏面掃地的事,皇就沒有耳聞嗎?”
榮幼清立即想起裕王出賣正清道長,霸占江南大戶財產(chǎn)的事,頓時哭笑不得地:“他做得不要臉的事還少嗎?從錢到女人,他什么臟事沒有?”
“十五年前,裕王打傷衸王的緣故不是酒后失態(tài),是因為裕王妃壞了衸王的孩子,而那個孩子就是現(xiàn)在的玉熙郡主;屎尾焕每ぶ鞯纳硎,要挾裕王把產(chǎn)業(yè)拱手讓人呢?這么做最簡單,而且有效。”
榮幼清驚訝了一陣,過了一陣他撫平情緒。
“就算確有其事,朕也不能聲張出去,事關(guān)皇室顏面,也關(guān)系到郡主的將來。嬤嬤,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后您也不要在提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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