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出了意外，有人潛入我們的家里放火，你被困著。我找到了你，但從此之后你身體越來越不好，到了秋冬便越來越虛弱，你不肯吃飯，也不愿意和任何人說話，每天就等著我回來。”
那天晚上，是未衍經歷過最無力最煎熬最難忘的晚上。
他在心里怨了自己無數次，如果再多用心些，她便不會盡力這些。
火勢的蔓延被控制住了，畢竟那人只想要她的性命。所以獨獨燒了那棟樓，她所珍愛的薔薇花也變成了灰燼。
“那時我想好了，如果你不在了，我便殺了他們，再和你一起長眠。后來我找到了你……”
那個時候他第一個沖進去，讓所有人都不準進來。
他瘋了一般嘶吼著她的名字，一遍遍一遍遍地喊著：“小綿羊，小綿羊……”不放過任何一處，若是連最后的她都沒留下，他不知道自己會如何。
萬幸萬幸，最后，在一個廢棄的儲藏室內他找到了她。房門是鎖住的，她被藏在里面，距離那棟被燒的房子很近很近，儲藏室很陰暗，只有一間小小的窗戶，她已經沒有再用力扒著窗戶了，她早已目睹了大火焚燒的全過程。她將身子蜷縮在一起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的頭，她不該貪心，不該……
未衍接著說：“我找到了你，你沒事，但是卻親眼目睹了烈火焚燒的過程。我后悔了，我原以為將你放在那里是對你最大的保護，可卻讓你因此再也無法安眠。”
……
“小綿羊……你別哭，你哭了我會心疼……沒事了……”那個時候，未衍才知道什么叫手足無措。
“笑笑沒有了是不是？”
他未衍沒有說話，心里卻清楚，她活著，那個喪生得連尸骨都被未行帶走的那個人只能是那個孩子。
“你說他為什么要將我騙在這里，為什么，他還那么小他還小啊……這是我該受的，是我啊，他是我的笑笑啊……我沒能保護好他，我沒有能保護他，他卻為我而死……”
他不知道還能如何說，只能在這間小小的儲藏室抱著她，一遍遍說“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不是你，沒事了，再也不會有了，明天我就把一切解決掉，那個人會付出代價。”
“別!”她聽到他要去解決這些，便立馬回神兒，“我不想你去，你不能沒有，我不能再沒有你……”
“別怕，放心，沒人可以傷得了我。”
外界的人都以為未衍帶來的那個孩子已經死在那場火災中了，所以未崇年也做了做樣子，該撤的人都撤了，未行的腿斷了，什么也不敢再做。
……
未衍接著說：“火災之后，再也沒有人管這里了，我們都是劫后余生。可你卻你時常有心理問題，你不再愛笑了，也總是不吃飯，時常做噩夢，我會陪你一起睡，這樣才會好一些……你喜歡在那片已經燒死的薔薇花下，什么也不做，就在那坐著，除了每日等我回來，你也不再喜歡任何事。身體越來越虛弱，我嘗試了很多辦法，但心理的問題無法解決，可那時你卻還笑著安慰我……”
那個時候，明七綿虛弱的靠在未衍的懷里：“阿衍，沒事的，我只是需要休息……”
可他知道，她有事，她無法原諒自己，她無法忘掉那場大火帶走的那個叫“笑笑”的孩子。
“最后，我只能把云雲招來，他那時在研究消除人類記憶的項目，已經成功了，不過沒有人成為第一例，而你成為了第一個。我無法放心，但比起維持當日的狀態，讓你忘掉是最好的辦法。那時，我陪你過了你的十七歲生日……”
那天，明七綿的房間，紅色的薔薇花賬下。
“小綿羊，生日快樂。”未衍蹲在穿邊，附身對她耳語，再落下一個輕輕的額頭吻。
感受到額間如羽毛般的柔軟，女孩兒躺在柔軟而寬大的床上，虛弱地起身。
“謝謝，阿衍。”她說出這四個字，帶著一種末路之美，那是病態中也要努力為他綻放笑顏的美。
她吃不下東西，未衍依舊將生日蛋糕擺在床邊，為她唱了生日歌。
“小綿羊，今天你十七了，我把自己送給你好不好？”
她說：“怎么送？”
未衍將衣袖稍稍挽上來，將手腕伸到明七綿的面前。
她笑了。
“你最想紋身，但又怕疼，我將它紋了上來，永遠永遠不會消失。”
這個“M”，是她，倒過來，便是他。
他們用這種方式，彼此交融。
女孩兒想要摸摸他的手腕，他便將手發放到她手心，即使面容蒼白，但依舊難掩她的美麗。“能夠有你我從不后悔，所以，不必自責，我從未后悔跟你走。”
她的身子已經極度疲倦，說完了這些，她再也支撐不住便閉上眼，昏睡著。
未衍不舍、心疼，但終究只能輕輕在她的唇上留下一吻：“我一定會帶你回來。”
待她昏睡，未衍便讓云雲帶上所有的藥劑和設備。
“都齊全了，這個是APZ-9，注射之后通過設備我可以看到她的記憶，計算機進行隱藏，你知道的最多五年，之后會一點點想起來，隱藏不是消除，你……沒問題吧？”
“嗯。”
“好。你是在這看還是出去等著？”
未衍沒有說話，依舊保持原來的姿勢坐在她身邊。
“得了我懂了，那你就守著吧。”
……
全程未衍守在她身邊，眉頭緊鎖，手心第一次出了很多汗。
“好了，等她醒來，便忘了。她以后的事都安排好了？”云雲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脖子，盯著儀器折騰了大半天，總算確保沒有意外。
“我會送她走，她會重新開始。”
“好嘞，你……放心，有什么問題我都可以檢測到，APZ-9和我的電腦連著的。每月會給你數據。”
“每周。”
“行，每周，你就放心吧。”讓你家小綿羊做第一例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啊，看我這手抖的。
“你出去吧。”
“好嘞，我這就走。”
“謝謝。”
“額……不謝，小老弟。”這突如其來的客氣，云雲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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