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神算子和太子俊,兩個人都是冒險者打扮,用衣帽遮掩了一點面部,估計怕別人認出來吧。
馬芝開了門,還不等說話,那神算子張開雙膀,有擁抱的意思。馬芝并不習慣,畢竟他和神算子的關系并沒有好到朋友的地步。但擁抱、握手、甚至親臉頰,都是大荒的新禮儀,寫進大荒教化暫行規(guī)定中,要求大荒蠻民遵守。
神算子還是親熱地擁抱了馬芝,他的熱誠是真的,這和九維九重世界的凡人一樣,看到老鄉(xiāng)就會兩眼淚汪汪,他興奮地說:“馬道友,很高興見到你。神界之大,一直以為再無機會相遇,想不到這就見了。”
他說的是實話,馬芝也不曾想過再有遇到的可能,所以他被神算子的情緒感染,眼睛竟然有點濕潤。
他為此羞愧,都成神了,看淡了人世百態(tài),忘卻生死,人怎么會被因為小激動而濫情呢?人連忙招呼兩個人房間上坐。
說話間,馬芝已將房間的桌椅除塵一番,桌面上還擺出清雅的茶壺茶碗,茶壺里的香茶正冒著裊裊香氣。雖然他對兩人并不感冒,但遠來是客,不能失了禮節(jié)。就是交戰(zhàn)雙方,也不斬來使。
太子俊進了房間將黑色衛(wèi)衣帽子翻下,露出他堅毅神俊的面孔,不悅地說道:“馬道友,太不夠意思,明明遇到,為何不和我打招呼?”
馬芝此時才明白過來,原來人家在布施游街時已經(jīng)認出他來。忙難為情地回道:“哎,你堂堂大荒之子,而我不過是一介草民,哪里敢高攀,掃你興致?”
“馬道友,你這可是見外了。不管我是不是大荒之子,畢竟我們來自中州,來自九維九重天,走到哪里,情分在那里。”太子俊佯裝不高興。
這家伙太會裝,坦誠布公掩飾內(nèi)心的厭惡吧,馬芝想當然,但還是拱手施禮,客氣地解釋說:“話是這樣,只不過當時我真的大聲喊你名字,喊你太子俊,你鄉(xiāng)巴佬老鄉(xiāng)瞧你了,估計你聽到還會嫌棄我的無禮呢。”
神算子像到自己家一樣,拉著馬芝坐下,說:“你倆也別斤斤計較,既然過來敘舊,多說一些高興事唄。”
這樣,太子俊也不多說什么,心里還是不舒服。一個大人物,喜歡顯擺的大人物,難得認得一個熟人,結果那個熟人根本不買賬,大人物自然不舒服了,太子俊就是這樣。
他大大咧咧坐了主位。馬芝也不介意,畢竟人家是大荒之子,平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講究位高權重。他給二人倒了茶水,手虛引一下,意思讓二人喝茶。
這茶是當日清風揚所贈。太子俊原本還有點不以為然,但僅僅是嗅到香氣,都渾身通泰,自是不客氣,拿著茶碗一口飲下,喝完忍不住贊道:“好茶,好茶,在大荒很難喝到這充滿純粹神氣的香茶,哎,懷念我中州世界的生活啊。咦,這茶碗也不錯,大宋官窯,想不到馬道友還有如此雅興,隨身帶著茶具。我現(xiàn)在都后悔了,當初宮里那么多好東西,我竟然沒有從宮里帶一些,想著神界都是好東西,可是來了,傻眼了,現(xiàn)在每日里用蠻荒之地的粗陶,極不習慣。”
喋喋不休,馬芝意外地看太子俊,這家伙一向眼高于頂,不茍言笑,想不到到了神界都成了話癆。
他面帶笑意,卻也不搭話。大宋王朝是九維九重世界的一個世俗國家,以出產(chǎn)瓷器而聞名天下,但早湮滅在歷史長河中。這茶具還是小狐貍周游世界搜到的古董,后面和馬芝喝茶,見馬芝都沒有趁手的杯子,索性將這套茶具送給馬芝。
神算子喝了茶,也贊不絕口,隨也埋怨道,說還是蘊含神性的茶好喝,這大荒,也出產(chǎn)茶葉,但是里面都是蠻氣,喝起來苦澀。
馬芝沒想到兩人居住大荒,作為大荒的管理者,竟然怨聲載道,顯然他倆對大荒并無好印象,如此這大荒之子又是怎么回事?
“兩位來,不是抱怨大荒不好吧?”馬芝打趣道。
一時三人互相看著,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一下子馬芝覺得和太子俊、神算子拉近了關系。三人也就聊了一些別后的經(jīng)歷。
當年太古蒼龍從葬神谷把太子俊、智珠神尼和神算子救出后,就直接退縮大荒,降服大荒原來的幾位統(tǒng)領,隨潛修,韜光養(yǎng)晦,想重塑神位,而沒有選擇去別的地方搶神位。大荒物產(chǎn)雖然豐富,但卻因為物產(chǎn)均會蘊含蠻氣,并不利于神功修行。
而讓太子俊、神算子蠻化煉體,又太過可惜。一番下來,二人自然對大荒沒多少好感,況且日日與蠻民打交道,會覺得智力退化。但是去別的修煉圣地,沒有身份則寸步難行。
太子俊身上還有深深的太古蒼龍的烙印,這烙印普通的小神看不出來,但換了神王就能窺知一二,所以到了哪里都可能因為太古蒼龍的原因而被排擠,甚至被殺掉。
再說,太子俊作為太古蒼龍神界唯一的兒子,如果某一天太古蒼龍塑造神位成功,擠進仙班,憑借萬眾信仰必然會成為道尊,他作為太子自然水漲船高。
一番感嘆后,馬芝已經(jīng)深深同情兩位。也提到智珠神尼,智珠倒是果決之人,直接舍棄神功,蠻化煉體,而今已經(jīng)煉體小成。
太子俊當知道馬芝拆了小世界,逃出葬神谷,又兜兜轉轉去了三清山,為了宗門任務不遠萬里來大荒,也是唏噓不已,感慨大家都不容易。并說三清山這一年來大荒的少說有幾百人,但這次蟲潮,幸免于難的估計不超一手之數(shù)。
馬芝不由地想起百玲和那個將他逼近唐古拉山麓的門人,宗門的人死亡,未必是因為蟲潮,更可能是人禍。
寒暄一陣子后,神算子說出兩人來意,敘舊是其一,二是希望能夠開通大荒與神界之間的貿(mào)易通道,看馬芝有無途徑。
馬芝頓時把頭搖成撥浪鼓,說在神界沒啥根基,只是一個綠豆神,能有什么途徑。但是話說完,馬芝就想起了薄小小,想起了清風揚,這兩個人一個是富二代,花錢如流水,一個是三清山清家嫡系,算是官二代,和他們合作可有機會?況且,還有洛雨鴻,他們洛家也是十二大勢力之一,有錢大家一起掙,他沒有道理不參加吧?馬芝一時躊躇起來,他還沒有逼迫洛雨鴻做事的習慣。
“馬道友眼前沒有根基,說不得回去后就有機會呢。”神算子一臉笑意,篤定地看著馬芝。
“難不成道友已經(jīng)神機妙算?”馬芝嘴角流露笑意,回去倒可以嘗試嘗試。
“只要大家想干,就不會不成功。我大荒需要神界的物產(chǎn),神界何嘗不需要大荒的物產(chǎn),只是之前神界歧視大荒,而大荒又多是窮兇極惡的棄民,自然無從斡旋和運籌。而今在俊王主持下,自然希望雙方能夠通商,即便不能明面上,也要有地下通道。”神算子運籌帷幄,胸有成竹。他所言的俊王自然是太子俊了。
馬芝已經(jīng)意動,雖然大荒沒有直接連接大荒,但三清山與昆侖山一向交好,借助昆侖山建立貿(mào)易通道應該可行。只不過馬芝也不托大,說道:“地下通道?就如擺渡船?”
“擺渡船已經(jīng)被我收編,也只是權宜之計,久遠地看,大荒圣城會和望崖城建立傳送陣,那樣不僅節(jié)約了時間,還減少了風險。”太子俊搭話。
馬芝雖然不懂生意,但也知道雙方通商后的好處,至少以后修煉之途,不會缺錢花。而修煉,本身就是燒錢的,丹藥、功法、神石,那一樣都需要錢。也只有馬芝這樣的奇葩,靠參悟虛空而提升修為,從無中生有。
“話雖然這樣說,但當務之急,我回三清山都成了難題。俊王你收編了擺渡船,可否為我出航一次?”馬芝看向太子俊。
太子俊嘴角上揚,笑道:“這是小事情,馬道友既然答應了,那就請簽下這份協(xié)議。”
說話間,桌面出現(xiàn)一張紙,上面寫著諸多條款。果然有備而來,馬芝拿起協(xié)議看了看,倒是很公平,而且沒有強制要求,看上去更像是意向書。馬芝心生感慨,果然,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當然,他和太子俊之前算不算敵人呢?馬芝也說不清,畢竟時空交錯中,太子俊被他帶進了神界,而沒有屠戮太乙門。況且,阮細柳還在九維九重天,未必經(jīng)歷了滅門之禍。想著,他就簽了字。
也就一瞬間,契約之力降臨下來,幽光籠罩了太子俊和馬芝。一時兩個人之間竟有了微妙聯(lián)系。這契約之力與神仆契約并無差別,顯然也會冥冥之中自有監(jiān)督,或許就是天道使然。
簽了合同后,馬芝順便打探師傅的情況,問太子俊可曾聽其父親談起過師傅。
太子俊表情一時凝重,說:“我聽父親說過,他和你師傅走進蟲洞,兩人還攜手鞏固傳送通道,但是等傳輸進神界,你師傅只留下一句讓我父親將來遇到你照拂一二,就潰散消失,好似天地之間從沒有他一樣。”
馬芝愣住,照拂一二,潰散消失,他從這簡單的字眼里,看得出師傅還關心他這個徒弟,而且篤信他會來到神界。但潰散消失只是師傅遁去遠行,還是徹底的消失?馬芝心頭并沒有不好的預感。但是他在神界,每每想起師傅時,他都去感應,但天地之間,確實再無師傅。
“你師傅是大氣運者,有他自己的際遇和造化,馬道友倒也不必擔心。”神算子一旁安慰。
大氣運者?被送上刮神臺,能是大氣運者?只不過馬芝釋然,想來師傅所籌劃的,還不是他這個層次所能接觸,不然師傅應該會找上門來,人繼續(xù)問:“你父親可曾提到我?guī)煾档囊酝闆r?”
“沒有,我父親自從救出我們后,大多時間都在潛修,與我們見面的機會都很少。只不過他曾經(jīng)感嘆過,神界大劫將至,而你師傅應是其中關鍵。”太子俊回道。
馬芝沉默下來,師傅是關鍵,他又該承擔怎樣的角色?馬芝想師傅既然那么重要,想來他應該平安無事,如此也就沒再問下去。等茶水淡了,太子俊和神算子起身離去,在出門前,太子俊拿出一艘玩具木船,給了馬芝。
馬芝送他們出門,人最后站在三樓的平臺上看著二人乘坐蠻獸拉著的小車離去,心有感觸,想不到彼此之間竟然會一起做生意,這或許算是太子俊送過來的大禮吧。又想到馬上可以回三清山,還省了船票錢,一時竟然歸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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