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行禮之后方道：“世子之命，這幾日公子便住在這府里了。還請郡主多加費(fèi)心。”
趙高陽道：“兄長已經(jīng)和我說過了，這幾日我這小院里已經(jīng)加強(qiáng)戒備，也遣散了一些丫頭去母后房里。我便稱病不出門。”
顧華杉拱手道：“郡主費(fèi)心了。”
“不費(fèi)心，不費(fèi)心。”趙高陽連連擺手，“華杉公子請進(jìn)。”
顧華杉見趙高陽今日格外殷勤熱情，忍不住皺了皺眉，卻還是跨步走了進(jìn)去。剛一跨進(jìn)小院，院落中的門便關(guān)上了。
她走進(jìn)房內(nèi)，華杉又是命人奉茶又是命人擺瓜果點(diǎn)心，忙前忙后腳不沾地。
這趙高陽今日怎的這般古怪。
顧華杉一時有些招架不住，連忙請她坐下，“郡主你且坐著吧，我是來避難保命的，怎的倒像是座上賓了。”
趙高陽微微一笑，“華杉公子于高陽有救命之恩，前幾日欲登門造訪，誰知卻被我哥的人攔在門口不許我入內(nèi)。心里還掛念著，只怕失了禮數(shù)。”
顧華杉不動聲色，這趙高沐派在她身邊的人只增不減，真令人頭疼。她又問道：“郡主，可知世子殿下為何將我藏在你這里？”
“我哥說華杉公子與此次前來探病的錦衣衛(wèi)指揮史楚沐大人似有一些個人恩怨，只怕見了多生事端。”
原來這高陽郡主竟還不知道趙高沐假病之事。正盤算著，顧華杉一抬眼便看見那張湊近在眼前放大的笑臉，“華杉公子，之前有幸聽過你撫琴，高陽愚鈍，華杉公子可愿指點(diǎn)一二？”
顧華杉唇角抖了抖，險些將手中的熱茶潑了出去，她終于忍不住道：“趙高陽，你要玩什么把戲？”
之前見了面就要打打殺殺，此刻卻溫文爾語，這前后翻臉比翻書還快，著實(shí)讓顧華杉膽戰(zhàn)心驚。
趙高陽癟了癟嘴，似乎有些委屈，復(fù)道：“華杉公子——”
“行了，我還是寧愿你叫我臭男人。”
趙高陽面色一紅，“那不好吧。畢竟公子是兄長的客人。”
顧華杉盯著那人幽幽看過來的含羞帶怯的目光，慢半拍的腦子終于慢慢慢慢的反應(yīng)過來。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趙高陽，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趙高陽茶杯“啪嘰”一聲掉落到了地上，裂成碎片，趙高陽手在暗處緊緊握成拳。
顧華杉見此，一下子起身后退兩步，驚慌道：“趙高陽，你不是要打人吧？”
趙高陽將頭發(fā)捋在后面，之前還羞羞答答的目光變得熱切而大膽。她索性坐在那里，翹著二郎腿，慢悠悠道：“我就是喜歡你，你能把我怎么辦？”
顧華杉一愣，隨后這才理解了為何這幾日趙高陽舉止怪異。
她忍不住想要大笑，可是又怕趙高陽惱羞成怒遷怒于她，當(dāng)下喉頭一滾，面有難色道：“郡主，草民家里已經(jīng)娶妻了。”
“那又如何。休了再娶就是。”
竟是如此理直氣壯，此番氣度當(dāng)真讓人佩服。
顧華杉喉頭一滾，“我與我妻舉案齊眉感情甚好，若是無無故休妻，只怕招來非議。”
“無故休妻？”趙高陽眉頭微微一皺，略一沉吟，“那就找個理由不就行了。沒孩子吧，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可休。長得漂亮嗎？丑若無鹽，影響心情，可休。”
若不是顧華杉此刻男裝扮相，她可真想為趙高陽那不要臉天下無敵的氣勢鼓掌。
顧華杉下意識后退了一步，“郡主身份高貴，小民一介白衣，如何敢高攀郡主？！”
趙高陽前半輩子都是被人捧在手里，哪里受過這樣的鳥氣。
若是尋常男人，只要她多看一眼，恨不得立刻跪在她的裙下。偏偏這個男人，那臉上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受寵若驚。
趙高陽當(dāng)下也怒了，一拍桌面，“你閉嘴，我說高攀得起你就高攀得起！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說告訴我母妃你對本郡主欲行不軌。”
顧華杉險些笑出聲來，這趙氏兄妹還真是一個爹娘生出來的，連這霸道的性子都像了個十足。心中猶豫著要不要告訴趙高陽自己也是女子之身，卻看見趙高陽已經(jīng)令人關(guān)上門窗。
她立在那里，眼睜睜見趙高陽身邊的丫頭著手取下了叉桿，將窗戶全部都關(guān)了起來。
情勢不秒。
顧華杉有些瑟瑟發(fā)抖，道：“趙高陽，你做什么？”
“不是說要教我學(xué)琴嗎？”
“我什么時候說過要教你了？”
“你不教我，你就走不出這屋子！”趙高陽將手中的木筷瞬間折成兩截，隨抬頭笑臉盈盈望著她，“華杉公子，你教嗎？”
顧華杉眼睛瞪大，正要和盤托出，可是一想到這幾日楚沐也在先不要生出是非來，當(dāng)下點(diǎn)頭如雞啄米：“我教，我教。”
趙氏兄妹，惹不起，惹不起。
此刻前院之中，楚沐帶著兩個御醫(yī)已經(jīng)趕到了王府。馬車便停在正門，早有丫頭小廝迎了上去，南景王爺親自攜了王妃來迎接，楚沐一身玄色窄口官服，那人騎在白色駿馬之上，眸色清冽，盛氣凌人。
還未走近，楚沐便已翻身下馬，遠(yuǎn)遠(yuǎn)的快步便迎了上去，抱拳行禮道：“卑職給王爺請安。”
南景王爺連忙虛扶了楚沐一把，臉上浮出笑意，“早聽聞錦衣衛(wèi)楚大人的名聲，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說中一般風(fēng)流倜儻一表人才。若非本王常年駐守南境，著實(shí)想與楚大人結(jié)為忘年之交。”
“王爺謬贊。南景王府將門世家，獨(dú)守南境數(shù)十年，其勞苦功高，整個大楚王朝無人可比。而卑職無非是替陛下做些瑣碎的事情罷了。”
南景王爺將一行人迎了進(jìn)去，一邊道：“此話過謙了，都是為陛下辦差。更何況楚大人之威名，即使老夫遠(yuǎn)在南境都有所耳聞。京城南境路途遙遙，楚大人和兩位太醫(yī)風(fēng)塵仆仆，只怕是累了，何不稍作休息？”
楚沐身后那年老的大夫和楚沐交換了一下眼神，道：“南景王爺?shù)男囊馕⒊碱I(lǐng)了，不過臨走之前陛下交代，一切以世子殿下病情為先，再三囑咐我們不得耽誤，還是先看世子殿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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