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華杉咕咚了一聲，咽下一口口水，她有些瑟瑟發抖道：“不會吧。你是她哥，難道你還管教不了她？”

    趙高沐攤手，“她發起瘋來，十頭牛都拉不住。我可不想為了你惹禍上身。”

    “你看你說的。”顧華杉諂媚一笑，靠近了趙高沐一步，“咱們什么關系，那可是出生入死的患難至交。要不咱們今日就義結金蘭，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趙高沐唇角一抖，“顧華杉你可真陰毒，竟敢咒我死。”

    顧華杉羞赧一笑，“我哪兒有。”

    “廢話少說，我這斷袖的罪名背了已經數月有余，你可知已經有人準備給我后院貢獻男人進來？”

    顧華杉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你這些個屬下可真會揣摩人心見風使舵。世子殿下也不必苦惱，大可以全部笑納了。”

    趙高沐見她笑得前俯后仰，當下冷冷道：“無論如何，今日是我趙高沐沉冤昭雪的時候。這衣衫，你穿也要穿，不穿也得穿。”

    顧華杉一叉腰，仰頭道：“我不穿你又能如何？”

    趙高沐起身，抓起那套女裝，緩緩朝著顧華杉逼近。

    那男人一步一步，走得極慢，顧華杉盯著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起初還能面不改色，眼看他已經欺身而近，顧華杉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遂仰頭看向他，結結巴巴道：“趙高沐，你要干嘛？”

    男人微微一笑，桃花瓣一樣的眼睛閃啊閃，差點晃花了她的眼睛，“幫你換衣衫啊。”

    顧華杉急忙起身推開那人，一個箭步就往外竄，她像是靈巧的兔子一樣，嗖得一下躥了個沒影。

    趙高沐也不著急，反而慢條斯理的坐在床上，悠閑的翹著腿，隨后他打了個響指，便聽見外面顧華杉叫著：“你們干什么？放我下來！！”

    李青等人已經架著顧華杉又折返回來，顧華杉被人輕飄飄的放在地上，剛好正對趙高沐。

    趙高沐手里拿著那套女裝湊到她面前，笑瞇瞇道：“顧華杉，穿嗎？”

    顧華杉咬了咬牙，“我穿。”

    真是沒辦法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顧華杉很早便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她在尚書府的那三年，她并沒有覺得不好過。扮豬吃老虎，挑起他們內斗，默默看戲，不失為生活中一大樂事。

    人不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嗎。

    她顧華杉大風大浪里都過了，難道還怕趙高沐這條小陰溝？

    顧華杉抓過衣衫，隔著屏風便換了起來。

    趙高沐坐在外面，聽得那噼里啪啦的聲音，顧華杉心里有氣，動靜自然大。趙高沐抿了一口熱茶，背對著顧華杉，卻也能想象出此刻她吃癟的樣子。

    趙高沐唇角一勾：“顧華杉，今日你表現尚可，明日我便帶你去鎮南逛逛。”

    屏風后面安靜了一會子，“當真？”

    “你來南境這么久，一直呆在著王府里，都沒去鎮南看看。更何況明日便是下元節，街上沒有宵禁，熱鬧得很。你可以體驗一下我南境的民俗風情。”

    顧華杉從屏風后探出半個腦袋，“你這回不怕我跑了？”

    趙高沐輕輕一笑，語氣卻滿是威脅，“你大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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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風苑里，月色如水，四下里一片安靜。寒風吹過，吹得那院子里的幾株梅花暗香浮動，吹得那燭火飄飄，吹得她那案幾之上的紙張噗噗的翻騰著。

    身側的丫頭急忙用手按住了，對趙高陽道：“郡主，別畫了，早些歇著吧。”

    趙高陽蘸了墨水，令丫鬟鋪開紙張，咬牙切齒道：“我哥這幾日看她看得嚴，我現在連她的鬼影子都看不到，著實可恨！顧華杉，你這個大騙子。”

    說罷，她重重下筆，胡亂勾勒出了一個人影，隱約可以看見是顧華杉的樣子。隨后那人在她臉上畫了個叉叉。

    那丫頭瑟瑟發抖的問著：“郡主，這華杉姑娘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惹惱了您，讓您這幾天寢食難安？”

    趙高陽冷冷一笑，吐出兩個字：“活著。”

    風一吹，那丫頭一不小心松了手，畫紙隨風飛啊飛，那小丫頭急忙去撿，誰知卻看見那畫紙剛好貼在了一張人臉上。

    那人無聲無息的站在窗外，黑夜之中，像是鬼一樣。

    ——啊啊！

    小丫頭嚇得尖叫了一聲，隨后那人才把畫紙揭下來，那丫頭才看清是府里住著的華杉公子。

    哦，不，應該是華杉姑娘。

    “姑娘，您……”

    話還沒說完，趙高陽已經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將那小丫頭一推，怒氣沖沖沖顧華杉道：“顧華杉，你還敢來我這里？！”

    顧華杉微微一笑，“我又沒做虧心事，干嘛不敢來？”

    說罷顧華杉干脆跳進了窗戶之中，穩穩落在房間之內，趙高陽扭頭沖那小丫頭道：“去，把我的劍拿來。”

    顧華杉唇角一勾，“郡主當真要跟我比劍？”

    趙高陽突然想起那日在小巷子里，顧華杉手起刀落的樣子，她盯著那人的笑，心底竟隱約升起了一絲懼怕。

    她挺了挺胸，嘴硬道：“我知道你功夫好，但是這是在王府，你也用不著威脅我，你不敢殺我！”

    “誰說我要威脅你了？”顧華杉干脆坐了下來，她一派氣定神閑，還沖那丫頭道，“愣著做什么，還不去給我倒碗熱茶？”

    那小丫頭應了一聲，隨后見自家郡主沒有反對，便拿著茶壺退了出去。

    趙高陽摸不準這人到底要做什么，當下也不做聲，只是一動不動的瞪著她。

    “你不用瞪著我，今天我來，是想要給你道歉。”

    趙高陽一愣，“你道什么歉？”

    燈火幢幢，映得那人瞳孔漆黑幽深，像是深不可測的寒潭。

    顧華杉難得正色，一字一句道：“我之前一直當你的情意是玩笑，我應該第一時間告訴你我的身份，而不是讓你越陷越深。那日在溫泉山莊你中箭的時候，我本來想要告訴你，但是后來覺得若你知道我是個女人，你一定會痛苦，不如隱瞞多一點時間，等我離開王府之后，終有一日你自會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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