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咯噔一下，直覺不好，當下斂了性子。
而一側的言又生卻已經察覺到顧華杉的臉色，幾乎是下意識的站到了趙高陽身前。
趙高陽咬著牙，一把推開了他。
顧華杉聽著外面的動靜，眼底登時一寒，她動作極輕，抓起了放在一側的長劍。
趙高陽見此，心頭已明白大半，幾乎是立刻從那青銅鏡前抓出了一枚尖銳的簪子護在身前。
三個人不約而同的望向了外面。
外面聽起來一切如常。
仍然是賓客們那扯著嗓子的說話聲，鑼鼓不斷，腳步匆匆。
丫頭們嬌笑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外面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直吹得那房梁上掛著的紅綢隨風而起。
竟半點都聽不出異常。
可是趙高陽就是知道，他們敗露了。
顧華杉那如臨大敵的神情已經說明一切。
她心頭狂跳，抓住了那簪子一頭，竟忍不住看向了言又生一眼。
剛好，兩個人目光相對，似有千言萬語，隨后淹沒。
只聽見顧華杉驀的大笑一聲，中氣十足道：“王秋秋小姐，來都來了，躲著算什么好漢？！”
只聽見對面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笑聲，王秋秋的聲音冷冷傳來，“我記得我說過，若是再遇見了你，一定會殺了你！”
話音剛落，只一瞬間，萬弩齊發。
空氣之中“嗖嗖嗖”幾聲，似乎有什么東西破空而出，力道極大，顧華杉厲喝一聲：“小心！”整個人一滾，便滾到角落之中，而趙高陽和言又生兩人則躲到屏風之后。
而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大約幾十支箭，猶如星雨一般，落在那里。
那箭矢力道極大，插入地板之中。
那門框搖搖欲墜，被射出了個大窟窿。
顧華杉等那箭雨初歇，伸出半個腦袋一看，隨后倒抽一口涼氣。
只見這小樓已經被白馬寨的人給包圍了，面前二十多個人，將小樓圍了個密不透風。
最前面的不正是王斯和王秋秋兩父女。
想必他們是怕被人知道王秋秋婚禮鬧這個大一個笑話，所以帶的人并不多。
否則的話，這白馬寨上上下下足有一兩百人，他們三個還不直接被困死在這里？
王秋秋隨意裹了一件衣衫，形容狼狽，長發披散，滿臉怒容，必是氣得不輕。
她手持弓箭，對準了顧華杉，顧華杉探出頭那瞬間，一支箭便朝著她臉部而來。
顧華杉身子一側，人就地一滾，那箭剛好險險的略過她的耳側。
“言又生，你給老娘出來！躲在里面算什么男人？！”王秋秋怒不可遏，只恨不得一把火將小樓燒個干凈，“你給老娘解釋清楚，剛才跟你拜堂成親的女人是誰？！”
言又生往前一步，一字一句道：“是我喜歡的女人，如何？”
趙高陽臉色白了白，瞪著言又生的背影卻沒有說話。
而顧華杉拍了拍額頭，連叫不好，這呆子什么時候表白不好，偏偏要在現在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候來表白？
要是激怒了王秋秋，他們三個可當真要被射成馬蜂窩了！
“什么？！”王秋秋大怒，“你叫那個狐貍精滾出來！敢搶老娘的男人，老娘現在就劃花她的臉，看她還怎么勾引男人！”
言又生偏偏看不懂顧華杉的連番暗示，一字一句沖門外的王秋秋道：“王秋秋，就算你劃花她的臉，我也不會跟你成親！”
那王斯早已暴跳如雷，“好你個狗東西，竟敢騙我的女兒，我現在就把你們三個剁成肉餡！”
王秋秋卻不依，拉住他爹道，“爹，言又生給我留下。”
王斯氣得吹胡子瞪眼，“秋秋，你對那個男人還不死心？！”
“要是殺了他，這全天下的人只會以為我王秋秋嫁人不成，還殺了未婚夫婿。我要留著他，以后慢慢折磨死他。”
王斯略感欣慰，“不愧是我的女兒。”
王秋秋繼續道：“還有那個長得獐頭鼠目的男人也給我留下。他之前偷看了我的身子，還輕薄于我，將我捆在山林里，讓我受盡了侮辱。這輩子還沒有任何男人敢這樣對待我王秋秋，我要剜了他的眼睛，方能泄我心頭之氣！”
王斯連聲附和，“好，剜了他的眼，將他的腦袋掛在我白馬寨的大門外面！”
屋內三人聽得心驚膽戰，剛才還一臉正氣凜然豁出去的言又生此刻也有些慌了，他掃了一眼顧華杉和趙高陽，隨后沖門外的人大聲道：“王秋秋，我們兩個的事我和你解決，我的朋友只是想要救我，你若是有什么怨氣沖著我來！”
王秋秋冷冷道：“慌什么，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三人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開口，“怎么辦？”
顧華杉心里一狠，快速做了決定，“只能殺出一條血路了。我在前面，趙高陽你尋了機會一定要去找李如夢來。”
趙高陽愣道：“找他來做什么？”
“只能希望李如夢還記得他跟白無痕交手那一晚我的救命之恩。”
這三人都沉默了，別說那李如夢已經被白無痕重傷，至今還在昏迷之中，能不能醒來都是問題。
更別說他是否能記得顧華杉這個恩情。
可眼下已經別無他法了。
趙高陽將頭發干脆利落的挽起，又從兵器架上抽出了武器。
她將武器扔給了言又生，問道：“殺過人嗎？”
言又生茫然了一下，隨后重重點頭。
趙高陽微微一笑，“很好。”
只聽見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重越來越近，言又生看著蓄勢待發的趙高陽，心知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他喉頭一滾，沉聲道：“趙高陽，你……”
趙高陽轉過頭來，盯著他。
言又生勉強撤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好好活著，別死了。”
趙高陽狂妄一笑，“我才不會死了，死了只會讓你高興，我才不。”
顧華杉肩頭上一片紅潤，已是鮮血淋漓。
她手里長劍冷冽，泛著幽幽的冷光。她也笑了一聲，眼底卻只有一望無際的凜凜殺意，“說不定今天就是咱們的死期，能夠和你們一起死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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