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夢轉過頭來，囑咐道：“大哥，你回去記得跟秋秋說一聲，讓她以后若是在江湖上遇見了這人，千萬不要去招惹。這人……不簡單。”
而此刻燕離和顧華杉并肩而行，朝著一片霞光而去。
燕離打馬走近了些，好奇問道：“你們約定了什么？”
顧華杉搖搖頭，笑道：“秘密。”
見燕離只是看著她，顧華杉余光瞥了一眼人群后面跟著的趙高陽，她轉過頭來，“燕離，謝謝你。”
燕離眉目一揚，“謝我什么？”
“謝謝你及時趕來，謝謝你沒有對趙高陽下手。”
燕離淡淡一笑，一雙眼睛猶如初春還未消融的雪，清冷柔和，美若琉璃，“她是你的朋友。我不愿叫你為難。”
眼看要走到了山腳，暮色四合，霞光隱退在云層之外。
山林之間只留一絲絲光來，照得四下一片朦朦朧朧。
從山道看去，屋舍城池井然有序，遠方萬家燈火，猶如明燈點綴。
稀薄的光冷冷透來，隱約看見前方大樹之下站著兩個人影，似在那里特意等著他們。
等眾人走近了看，燕離一抬手，隊伍停了下來。
竟是兩個女人。
人群之中趙高陽一聲驚呼：“靜姝師父！”
攔路的可不是靜姝？
她著一身青色長衫，頭發利落盤起，手中長劍凜凜架在綠瑤脖子之上。
兩方相隔大約幾十米遠的距離，靜姝將綠瑤往前一推，看向人群前方的顧華杉，沉聲道：“華杉姑……公子，我們主子有請。”
燕離冷冷一笑，身后十幾個心腹瞬間拉開圈子，形成一列長隊，將他們包圍起來。
長弓拉滿，對準了靜姝二人。
顧華杉也不下馬，四下一掃，卻沒有看見趙高沐的人影。
她沉聲問道：“既然要見我，那他人呢？”
“我家主子就在前面不遠。”靜姝單手持劍，另一只手壓住綠瑤，雙眸閃動，“我家主子說了，以這姑娘的性命換回我們郡主。”
顧華杉盯著靜姝，雖然心中明知靜姝絕不會對綠瑤下手，可是趙高陽……必須離開這里。
雖說燕離不會為難趙高陽，可一到了明州大營，慕容家的人也不會放過她。
趙高陽，也該是時候回南境去了。
顧華杉扭頭叫了趙高陽的名字，那人卻沒有動。
趙高陽哪里不知兄長苦心，更知自己在燕離地盤上又多危險，若是現在不走，只怕夜長夢多。
可是這一走，從此山高水長……
趙高陽抬眼看了一眼身旁的言又生。
那男子眉目淺淡如畫，雙眸淡雅如霧，只是深深的看著她，那視線灼熱得讓她心口發燙。
趙高陽才驚覺自己竟從來沒有認真看過那呆子長什么模樣。
言又生推了推她，神色有一絲不耐煩，冷聲道：“看我做什么！還不快走！！”
怎么開口挽留，趙高陽必須離開這里。
而他卻早已歸順明州，又怎能跟上去？
言又生一顆心七上八下，心如刀絞，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趙高陽眼底那一點星火熄滅。
趙高陽心頭一凜，臉色微微變了。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隨后看向顧華杉，邁開沉重的雙腿往前走去。
眾人往后退去，給她留出一條路來。
趙高陽一步一步，走得決絕。
她趙高陽，絕不回頭。
直到她緩步走到了靜姝身后，靜姝微抬下顎，卻是不容抗拒：“華杉公子，我家主子說了，只有見了您，才能放了這姑娘。”
燕離卻手一攔，臉色已是不悅，沉聲道：“趙高沐若是想見阿華，讓他自己過來！”
靜姝冷笑一聲，“我家世子不傻，知道離王殿下緊急調了兩千府兵增援。他現在過來不是等同于自投羅網嗎？”
燕離怒道：“趙世子既無膽量，又何必執著非要見上阿華一面？”
話音剛落，顧華杉卻轉過頭來淡淡道：“燕離，你在這里等我，我去看看他有什么要說的。”
燕離握住她的手，男人臉色帶著異樣的蒼白，眼睛深邃無比，冷月搖晃，落在他眼底，似有一絲冷意。
顧華杉視線低垂，落在燕離的手上，她沒有抽走，任憑他握著。
她微微一笑，“燕離，我和趙高沐之間的事情必須要有一個了結。你在這里等著我，我很快回來。”
燕離那深不見底的眼底深處仿佛瞬間綻開了一絲笑意，燕離總是將情緒藏得很好，可此刻顧華杉卻明顯感知到他的歡愉。
他松了手，眉目舒朗，聲音清雅，“好。我在這里等你。”
顧華杉說的是了結二字，只這兩字，燕離心似明鏡。
顧華杉果真和那女子往前走去了。
大部隊則留在原地等著，沐蘭盯著顧華杉漸漸走遠的背影，思來想去，終究是對燕離道：“殿下便不擔心阿華姑娘改變心意，跟著趙世子回南境去？”
燕離唇角噙笑，目光柔和如三月春風，“她不會。”
“殿下怎會如此確定？”
燕離卻笑而不答。
這二月的天氣，夜空微涼，晚風徐徐，寒意稍退。
兩側的灌木叢中不知何時開始長出了新芽，星星點點的嫩綠，在最后一絲霞光和月光交替之下，格外好看。
顧華杉收回視線，見靜姝一直壓著綠瑤，不由得出言道：“靜姝，你放了綠瑤吧。她前段時間身子受了傷，經不起你這樣折騰。反正你也沒打算傷害綠瑤，何苦這般費力不討好。”
靜姝抱歉一笑，“倒是被姑娘看穿了，實在是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
顧華杉點頭，“我知道。否則趙高陽沒那么容易離開這里。”
趙高陽卻仿佛有心事，一直默默的走著，一言不發。
顧華杉心知她在想些什么，可眼下的境況，她哪里還有心思來開解安慰趙高陽？
一想到前面還有個趙高沐等著，她這顆心難免七上八下。
靜姝倒是依言放了綠瑤，顧華杉扶著綠瑤，問了一句：“可還好？”
綠瑤臉色有些蒼白，但精神看著卻是挺好，她微微一笑，“這一路上世子倒是待我極好。不過今日聽說離王殿下帶人去了白馬寨，倒是晚了一步。知道高陽郡主還在白馬寨里，不得已便想了這個法子把郡主先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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