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余一僵，看見那年輕婦人有些擔(dān)憂的神色，蹲下神來，有些吃力的抱起了那個小女娃。小女娃高興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軟萌的道，“大姐姐真漂亮，大姐姐記得我嗎，我都不記得大姐姐以前長什么樣了。”

    程老太太呵呵笑著，“這小機(jī)靈鬼，一來就懂得賣乖，你大姐姐走的時候你也不到三歲，如何能記得?”說完朝著程嘉余慈祥的笑，“這是你三叔的女兒，四姐兒。”

    程嘉余也笑，“四姐兒嘴巴真甜，可是吃了什么蜜糖?”

    四姐兒一本正經(jīng)，“可是姝兒說的都是實話啊，大姐姐是姝兒見過最漂亮的人了。”

    程嘉余臉色一紅，四姐兒又是吧唧一口親了她一下，四下都笑開了，看著程嘉余的窘樣心底各有想法。程嘉余的相貌，確實在這兩年里出落的十分出眾，見她第一眼都有些驚艷，可她也不過十三，以后也不知又會出落成什么樣……

    程嘉余抱著四姐兒已有些吃力，那年輕婦人也就是王氏趕緊上前來接走了四姐兒，“你大姐姐大病初愈可經(jīng)不起你這么折騰。”

    四姐兒依依不舍，“那我以后再去滄瀾院找大姐姐玩。”

    滄瀾院，是她們大房住的院子。

    程老太太又是呵呵一笑，“誰道你大姐姐要回滄瀾院了。大姐兒大病初愈，身旁不好沒個長輩看著，我就做了主，以后大姐兒就跟著我住在西苑了。”

    程嘉余有些意外，她沒想到祖母會這樣安排，很明顯是在抬舉她。

    打破寂靜的是四姐兒高興的歡呼，“太好了，以后姝兒來請安就能見到大姐姐，祖母我到時候就賴著不走了。”

    魏氏身旁穿著嫩桃紅色一個很是嬌艷的女孩上前親昵道，“姝姐兒真是，一見大姐姐漂亮就不要你二姐姐三姐姐了?讓二姐姐真是傷心。”

    “姝兒沒有，姝兒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都喜歡的，二姐姐不要傷心。”

    姝姐兒一連三個姐姐惹的眾人又是歡笑了起來。程嘉余暗暗記下，桃紅色的是二妹程嘉慧，另一個沉默的就是三妹程嘉微了。

    程老太太看重程嘉余，又叫人擺了家宴，程嘉余這才算是將人認(rèn)了個全。

    二叔程艦安的兒子程嘉明年長于她，是真正的府中長子，一表人才談吐不凡，聽聞現(xiàn)正在書院里讀書。三叔的兒子程嘉靖小她幾歲，學(xué)著三叔一板一眼的樣倒是和姝姐兒半分都不像，只是看向姝姐兒時也總是寵溺的。

    程老太爺不茍言笑，對著她的歸來也很是溫和的問了幾句。

    男女分席用了飯，程嘉余看著兩位老人隱隱的愁緒猜著或是想起了她父親，不由得也思念起來。

    若她沒記錯，照父親當(dāng)初說的，他外放個一兩年就可以回來了，可是為什么前世竟那么久?當(dāng)今的吏部尚書好像是景王的人，或許跟景王有關(guān)？是了，程家后面站隊榮王，景王打壓程家也不是沒有可能。

    景王能力的確高于榮王，但景王為人狠戾，盛世之下必然不能成為一個好皇帝。

    當(dāng)初已經(jīng)作為皇帝的景王和功高鎮(zhèn)主的鎮(zhèn)北王盤桓時，老王妃就曾說過。

    老鎮(zhèn)北王去世后，鎮(zhèn)北王世子顧連昭繼承鎮(zhèn)北王之位，后來就一直待在北境，留在京中的只有女眷，鎮(zhèn)北王屢破北狄壓境，舉國無不頌其功德，承熹帝深感其威脅，私下派了圣旨要鎮(zhèn)北王回京，鎮(zhèn)北王卻沒有。

    到她死的時候，鎮(zhèn)北王都未曾回京。

    她不知道后續(xù)如何，按老王妃的說法，鎮(zhèn)北王永遠(yuǎn)不會背叛大齊，可鎮(zhèn)北王也不可能在輔佐承熹帝。她能想象的是鎮(zhèn)北王心中另有人選，至于是誰，卻并不好說。

    景王即位后第一個開刀的就是榮王，兩人爭嫡多年，彼此怨恨非常。

    當(dāng)今皇帝的兒子有四個，除了景王榮王，一個去世多年，還有一個有腿疾一直養(yǎng)在深宮里。。

    可她通通不甚了解，不知道結(jié)局究竟會是什么。她同老王妃死在大火中，老王妃給她安排了出路，她想了想?yún)s還是留下來。老王妃待她如同親孫女，她對著老王妃是有著舐犢之情的。

    祖父知道是吏部尚書在搞鬼么？大概是知道的，可是他也沒有法子么？

    程嘉余按壓下心底里的猜忌，苦思著如何能見上父親一面。

    程嘉余住進(jìn)了西苑的偏房，程老太太又撥了身邊的許嬤嬤到她身邊伺候著，私底下說了找時間會讓牙婆過來一趟，屆時就給她好好選幾個可用的。

    這樣的關(guān)愛讓程嘉余受寵若驚，可想了想也不說什么了。有些疲憊，夜里沉沉睡去。

    隔日一早，元喜就小聲叫她起來了，程嘉余迷迷糊糊的醒來，想起昨日是自己跟著元喜說要她叫她起床的，便沒說什么。

    寒氣深重，不清楚程老太太什么時候醒，她收拾好就去了廳里等著，等了有一會兒，程老太太才出來，見了連連嘆她孝順。

    又望著她身上穿的那身前年時興的水藍(lán)色褙子，暗淡了眼神。程嘉余沒有發(fā)現(xiàn)。

    很快魏氏王氏都帶著人來請安了，姝姐兒見了程嘉余還是纏著要抱抱，幾個人哭笑不得。程老太太留了眾人用飯，飯罷又留下了魏氏和王氏。府里請了女先生的，幾個小姐都需要去上課，包括姝姐兒小小年紀(jì)都是要去聽課的，程老太太只說程嘉余不急著去，需得休息幾天。

    “老二媳婦，你叫水仙樓的管事明日來一趟府里，多帶些時興的衣裳和料子，該讓余姐兒好好挑一挑。”

    水仙樓算是京里第一樓，面向的就是大戶人家，樓里的衣裳大多能被京中小姐夫人們追捧。

    魏氏看了看程嘉余，發(fā)現(xiàn)她身上穿的水藍(lán)色襖子是前年時興的，面有愧色，“是媳婦疏忽了，明日就叫水仙樓的趙管事來一趟。”

    程老太太點頭，又聽魏氏道，“新年將至，不若老太太也置辦些新衣裳?”

    程老太太搖頭，“不必，我一個老婆子還是穿舊衣裳舒服，你也叫幾個姐兒都去挑挑吧，小孩子家的穿的漂亮些也都開心。”

    魏氏一笑，“就知道老太太疼人，誰說太太老了，太太這是念舊。”

    一旁幾個人都笑了，程老太太瞇著眼睛笑也很是受用，程嘉余面上笑著，心中若有所思。

    “余姐兒不小過幾年就能出閣了，我知道你已經(jīng)把慧姐兒帶在身邊教她掌匱了，今后就把余姐兒也帶上吧。”

    程嘉余低頭，讓人感覺幾分羞澀，空氣中安靜了下，王氏噗嗤一笑，打趣程嘉余，“老太太在余姐兒面前說這些，余姐兒可要羞死了。”

    眾人看向程嘉余，程嘉余只把頭低得更低，一副羞憤欲絕的樣，魏氏一笑，“老太太說的對，咱們余姐兒啊大了，知道羞了，今后是改好好教教如何掌中匱了。”

    廳里的氣氛一派和睦，程嘉余跟著笑，心中卻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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