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中的畫面一幕幕出現，在萬俟塵出現在文山真君面前之時戛然而止，六合真君等人也看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件事情，無非就是萬俟子雅和蒙面女子做交易，對問天門弟子下手。但僅僅只是因為這一點，似乎也沒有什么值得關注的，畢竟這些年來也沒少發生過。

    萬俟塵收回水鏡，及時出聲解釋道：“大師伯，這件事情最重要的一點，應當是那蒙面女子的身份。”

    六合真君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定自己并沒有見過那蒙面女子，身形相似的也可以說沒有，最相近的，便是文山真君這個書卷氣滿身的“書生修士”。

    文山真君的身形在男修之中也是難得的秀氣，穿上女裝，與女子，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么一想，六合真君懷疑的目光就放到了一旁正歪著頭認真思索的文山真君身上，這讓后者瞬間感覺脊背一涼，朝著目光的來源看去，瞬間臉色僵掉了。

    “掌門……”這是無奈又不滿的文山真君。

    萬俟塵右手握拳放在唇邊，將自己嘴角難掩的笑意遮住。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是文山真君在某個方面看來，真的很……秀氣啊。

    六合真君訕訕笑了笑，無意中看見萬俟子容的神色有些奇怪，心中不由得升起一個想法，對他溫聲笑問道：“子容小友，你是不是知道那女子身份？”

    文山真君是諸多長老之中和六合真君關系最好的一位，萬俟子容不僅是他的記名弟子，更是萬俟塵的十二哥，六合真君也不吝惜在他身上多施加一些溫和。

    萬俟子容垂眸看了看萬俟塵，見萬俟塵點頭，這才紅著眼眶回答六合真君：“回掌門，這女子，十有八九是萬俟十七，萬俟子煙。當時小十九斷過她的筋脈，她至今無法修煉，一直由萬俟子非照顧著。”

    萬俟子煙這件事情六合真君他們都有所耳聞，還喬裝打扮過后在門中四處打聽八卦過，對于這件事情也算了解。

    萬俟塵是被欺負的那一方，面對對方三番兩次的口出狂言，萬俟塵盛怒之下斷了她的筋脈也是理所應當的。

    所以，當初六合真君等人都沒有出面說什么，甚至是任由這件事情在門中發展，為的就是告訴其他人——萬俟塵，問天門罩著的！

    器峰的燁火真君收了萬俟子非當記名弟子，除了看上萬俟子非的資質以外，更多的還是想要和萬俟塵拉近關系。

    誰知道，萬俟子非和萬俟子容兩兄弟鬧僵了，一個選擇萬俟子煙，一個選擇萬俟塵。

    這也就罷了，頂多收萬俟子非作為正式弟子之后和萬俟塵見面尷尬一些，誰知道萬俟子非有著上好資質不珍惜，三年多了才突破一層，這讓燁火真君真的有些無奈啊。

    現在，聽說萬俟子非一直照顧著的萬俟子煙又出來折騰事情，燁火真君直覺得臉上臊得慌。雖說與他根本沒有任何關系，但他還是不敢直視萬俟塵。

    六合真君臉色也慢慢冷凝起來，他現在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了。他們最應該注意的，就是這萬俟子煙的筋脈，是如何恢復的，那筑基丹，又是誰給她的。

    萬俟子非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他現在在門中不僅是內門弟子，還頂著一個元嬰期長老記名弟子的帽子，所以沒有人敢去他面前找事情。

    萬俟子非每個月從門中領到的靈石資源也不少，一個月十塊上品靈石，足夠他和萬俟子煙兩個人的衣食住行了，但絕對不可能讓他能夠去恢復萬俟子煙的筋脈和給她一瓶筑基丹的。

    筑基丹對于筑基期修為以上的修士來說并沒有用處，但是作為目前絕大部分修士突破筑基期時必不可少的丹藥，筑基丹一直都是很貴的，一顆少說也要五十塊上品靈石。

    一瓶筑基丹，價格可不便宜啊……也難怪萬俟子雅動心了。

    萬俟塵凝著眉走到椅子上坐下，將頭低下盯著自己的鞋尖，腦海里不知道閃過些什么，她差點沒抓住，但抓住之后，她又覺得不太可能。

    風飛翼見自家師傅在沉思，便沒有打擾她，站在她身前，試圖把其他人的交流聲擋住，不讓聲音吵著萬俟塵。

    萬俟塵抬起頭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家徒弟一臉認真地給自己“擋”聲音，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走到六合真君的面前，輕聲道：“大師伯，我剛才想到一種可能，有些不太確定。”

    “你且說說。”六合真君對于萬俟塵一直都是慈愛的，他恨不能將她收為干女兒養大，但那樣一來，孤源怕是要低他一輩，見了他不能喚師兄，得喚一聲爹。

    唉，想想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我曾看過不少書，其中有很多都是關于邪修的。邪修最厲害的，并不是我們熟知的搜魂術，而是一種叫做鍛體術的邪術。”萬俟塵抿抿唇，“體修也有鍛體術，但邪修的鍛體術狠辣殘忍，非常人能忍受之苦，堪比問天池所帶來的痛苦。一個人若是經歷過鍛體術，不管是凡人還是筋脈斷裂之人，都可以修煉。”

    文山真君挑眉驚訝道：“那豈不是只要熬過鍛體術的痛，每個人都可以修煉了。”

    萬俟塵笑得有些諷刺：“呵，邪修的鍛體術，有如逆天改命，本就是違背天理倫常，天道怎會應允。鍛體術所帶來的后果也是巨大的，修煉是可以，但是卻是從頭開始，而且突破打境界的時候筋脈會裂開千百遍。那種痛，是痛在靈魂上的，如果沒有溫養的丹藥備著，會讓人直接疼死在突破的時候。”

    不知道為什么，風飛翼感覺自己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笑得有些詭異：“不僅僅是疼，還有突破時的快感，快感和痛苦結合起來，無時無刻不摧殘著意志，讓人就這么死去。”

    萬俟塵也詭異地笑了笑：“終于釋放出自己了？”

    “不，師傅，我這不是釋放，這是我們的天性。”風飛翼幾個呼吸間又恢復了平時的樣子，剛才那笑容好像只是錯覺。

    天性？萬俟塵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確實，九巫氏族的高貴是印刻在骨子里的，但高貴歸高貴，因為萬年前的天劫，九巫氏族之后的每一個族人對于萬源境都有說不出的仇恨，殺戮自此掩埋在他們的心里。

    后來雖然慢慢掩蓋住了殺戮之心，但并沒有除去，血脈純粹到一定的程度，骨子里的殺戮也高到一定的程度。

    雖然萬俟塵的血脈已經純粹到了返祖這個程度，但她并沒有想要殺戮的感覺，唯一一次想要痛痛快快地殺人，應該是孤源死了之后吧。

    萬俟塵當時感覺身心交瘁，身體里有一股力量涌了出來，她死命壓住才沒有沖出去大開殺戒。

    想到這里，萬俟塵無所謂地笑了笑，殺戮就殺戮，說到底，這也是萬源境欠她九巫氏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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