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景練對二人說道：“這位師兄怎么這么顯老。也不知道多大歲數。”

    “誰知道呢，估計是蹲了好幾級。”

    “別瞎說，興許是研究生呢。”

    戚斌暄走的一趔趄，心說我這還顯老？我才畢業兩三年。你們幾個可別栽在我手里，要不然有你們好受的。

    所謂無巧不成書，世上巧合的事情確實很多。過了兩天，戚斌暄第一次講課，就在第三排看見了這個搞笑四人眾。咦，四人眾這個詞似乎很有意思，“人眾”可不就是四人嗎？多么的形象。

    咳咳，跑題了，戚斌暄趕緊拉回來發散的思維，心說：“你這四個，可算落我手里了，竟然嘲笑我顯老？”

    戚斌暄不管那四個同學臉上多么的驚訝，自顧自地介紹：“我是你們的新老師，教你們《建造師基礎》這門課。好了，為了方便溝通，按照慣例，我選一個課代表。”

    說著，戚斌暄環視著下邊的學生。有的學生興致盎然、躍躍欲試，有的耷拉著腦袋、避免與戚斌暄對視。躍躍欲試的是想當課代表的，一方面大一新生剛來，還是爭強好勝的，沒有變成為大三大四的老油條，另一方面，課代表可是有隱形加分的；耷拉著腦袋的是不想當課代表的，或者想獨自好好學習，或者想好好游戲人間，反正都是不想參雜著那么多事的。

    戚斌暄看了一圈，然后指著耷拉著腦袋的高勝寒說道：“好，就你了。姓高是吧？叫啥來著？”

    戚斌暄說著就要翻看學生名單。

    時清影搶著說道：“他叫高勝寒，‘高處不勝寒’的高勝寒。”

    戚斌暄樂了：“呵呵，好記。那你呢？”

    “我叫時清影。”

    “對，‘起舞弄清影’的清影！”高勝寒也高聲地叫了一句。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見氣氛活躍，小胖墩唐成子問道：“老師，為啥你指定高勝寒當課代表啊，別的課都是讓毛遂自薦的。”

    “因為高勝寒暑假有實踐啊，經驗豐富。”

    這時，鄭景練一本正經地問道：“戚老師，我暑假也有實踐呢，為啥不選我？”

    戚斌暄看著鄭景練那一臉面癱像，心說為啥不選你，自己心里沒點數嗎？高勝寒那是搬磚、和水泥、綁鋼筋，跟建筑相關，你呢，好家伙，“怡紅院”啊。

    于是戚斌暄一臉嚴肅地解釋道：“因為你說我面相顯老。”頓時又惹得學生們一陣哄笑。弄得鄭景練這面癱臉也紅了臉，顯出不好意思的神色，畢竟背地里說老師，還被逮到了，多尷尬啊。不過當時誰知道那是老師呢？那面相，當學生是顯老，當老師那是顯年輕啊。

    “好了，不說笑了！”戚斌暄雙手虛按，示意眾人安靜，然后開始講課。

    戚斌暄按照教材內容，講授知識點。一些關鍵地方，旁征博引，舉例闡述；一些簡單計算點，仔細地講解推論步驟；一些專業名詞，也是播放網上查詢的照片，方便學生理解。

    雖然戚斌暄講的很是用心，但是建造師基礎這門課程注定了它是枯燥的，學生們新鮮勁一過，聽著聽著也開始走神，有的在抽屜里撥弄著手機；有的假裝認真地看教材，結果卻在翻看著圖書館借來的小說；有的干脆趴在桌上補覺，為晚上包夜打游戲做準備。

    戚斌暄看到這種情況也是心中暗自焦急，以為是自己教學有問題，不敢訓斥學生，只能硬著頭皮把這堂課教完。

    回去后，戚斌暄又開始努力備課，將最開始準備的課件再次豐富。查閱相關資料，咨詢自己原來的同學，請教設計施工監理中的注意事項、奇聞趣事，豐富自己的圖表，便于直觀理解。

    可惜的是，往往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第二次授課，戚斌暄信心滿滿地去了教室，決心打一場翻身仗，結果剛進教室傻眼了，見教室里只稀稀拉拉坐了四五個人。包括原來戚斌暄重點關注的四人眾，也只剩高勝寒一人了。

    戚斌暄心說就算自己講的不好，但畢竟自己是老師啊，怎么能夠這么不給面子？于是問高勝寒道：“他們人呢？”

    高勝寒哭喪著臉回道：“那個老師，是這樣的。今天有個《談判學》，那老師講課比較，恩，怎么說呢，反正就是很受學生們喜愛。就有的學生偷偷翹課去聽那個老師講課了，還說那么多人，少一兩個沒關系，看不出來。但是沒想到的是，抱著這個思想的學生這么多，于是咱班就空了。”

    戚斌暄也是無語了，問道：“那你怎么不去？”

    “老師，我喜歡聽你的課。”高勝寒違心的說道。沒好意思說，要不是因為自己是課代表，肯定受到老師的重點關注，也跟著去了。

    哎，還是高勝寒知道尊師重道，聽了這句話，戚斌暄心中好受一點。想到這，對著還在的四五個人說道：“你們幾個簽個到，我保證你們這個課程能夠及格；如果用點勁，即使考試成績一般，我也給你們個優秀。”

    幾人暗自高興，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戚斌暄見幾人簽過字，說道：“那今天我們也不上課了，就去那個《談判學》看看。我也去取取經，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講的課又怎么個引人入勝法。”

    高勝寒一聽，心里樂了，這下有好戲了，那些逃課的肯定遭殃了。聽戚斌暄要去聽那個《談判學》，自己也能夠跟著去長長見識了。于是高勝寒像個狗腿子似的在前面引路：“老師，在第三教學樓大階梯教室，我帶你去。”

    路上，戚斌暄對幾個學生交待：“到那里不要叫我老師。”

    “為啥呀？”高勝寒隨口問道。

    戚斌暄心說，咱也是要面子的人，學生都跑過來聽課了，作為老師也來取經，要是被人發現了，那不丟人丟大發了？

    于是說道：“咱們是來取經的，別多生事端。記著了，別喊老師，喊個戚哥就行，要不然小心掛科！”

    有了威脅，眾人忙不迭答應。

    到了三教階梯教室，一看人山人海，座位間的階梯上擠著坐滿了人，旁邊貼著墻還站了一排，教室站也站不下了，就在門口墊著腳往里瞅，瞅不見了聽聽聲音過過耳癮。

    戚斌暄見這個情況，驚奇地問道：“這個老師是個大美女嗎？怎么這么多人聽課？”

    高勝寒說道：“怎么可能，那個老師是個男的。而且就算是大美女，也只是吸引男同學，你看這，女學生也很多啊。戚老……啊，不是，戚哥，說句不好聽的，人家吸引學生憑的是講課魅力，你不服不行。”

    “行，咱先看看再說。”

    不過門口都擠著這么多人，戚斌暄一行確實擠不進去。踮踮腳看看，只能看到一堆人頭攢動，于是放棄了看的內容，在外面墻角一蹲，光聽算了。

    只聽教室里傳出了談判學老師那沙啞而又鏗鏘有力的聲音。

    “我跟你們說，談判你們只要記住三句話，基本上就能獲勝一半了。第一句，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很認同。這是心理學上共鳴技巧的運用。這句話能快速拉近我們和對手之間的距離，也能讓他人接受我們的建議。因為當我們表達對對手的認同的時候，對方往往也會更認同我們，即使你有些不同的建議，他也會耐心地聽你述說完，更為自然的接納，而不是引起內心強烈反彈。第二句，……”

    “我跟你們說，當時龍王集團進軍海外，起了個外國名字，那名字是用一個單詞改編而來的。我之后和他們總經理一起吃飯的時候就問，你們這個名字有啥意義呢？他們說只是隨便起的。那怎么能行呢？公司的名字可是它的形象啊。我就跟他們說了我之前想過的由龍王集團翻譯過去的一個外文名字。他們直說好，可惜他們已經注冊過了，沒法改了。至于是什么名字，我就不跟你們說了。這屬于商業機密，以后我再給其他企業推薦下，或者寫到回憶錄里。……”

    戚斌暄聽了一節課，總結了這個老師講課的幾個特點，一是他說話比較強勢，聲音也大，咄咄逼人，給人一種很有本事的感覺；二是喜歡用一些不常見的例子；三是不照本宣科，喜歡東拉西扯，侃侃而談，當然免不了總是跑題；四是說話總是用極其肯定的語言，比方說談判哪有十拿九穩的事情，他舉例子的時候，卻喜歡說，用哪種方法去做，肯定能夠成功，用這種方法，肯定能夠贏取對方的信任……

    戚斌暄想，難道現在學生都吃這一套？戚斌暄想了很多的可能性，也許書本上的知識太枯燥了，不吸引學生，所以喜歡聽侃侃而談的東西；或者大學生么，自習能力強，書本上的知識自學就行了，聽老師講課就是學點書本上沒有的東西；或者學生自身世界觀還沒有成型，經歷還少，事物的多樣性、兩面性認識不足，還以為解決問題得有個標準答案，所以喜歡聽那種肯定的語句。

    經過聽課，戚斌暄想了很多，似乎那個談判學老師有的地方講的也不妥當，但是既然學生們喜歡這一套，自己迎合他們講講試試吧。眼看快要下課了，要是自己學生出來看見自己在這兒也不合適，于是對高勝寒說道：“我先走了，你通知下去，下節課一個都不能少，點名誰不來就等著重修吧。”

    說完拂袖而去，回去后就開始查閱資料，重新備課，他要在下節課讓同學們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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