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雨，你吃的是啥啊。”阮鈴一副很熟稔的口吻，仿佛她們的關系已經“恢復如初”。

    “面。”

    趙清雨回答的意簡言駭，心說這問的不是廢話么。

    “阿默，我們也吃和她一樣的吧。”阮鈴突然開口，喊夏梓默喊得很是親昵。

    夏梓默微愣，遲疑了幾秒鐘才點頭：“那好”

    “媽！我吃完了，走了。”

    趙清雨扭身把碗擱在一旁的凳子上，頭也不回地離開。

    阮鈴和夏梓默兩人反應不及，直到趙清雨走出很遠，他們才面面相覷。

    “你昨天有給她發消息么。”夏梓默遲疑道。

    阮鈴一臉不解：“有啊，不過她沒有回。”

    她還想再說什么，在屋里忙活的小單看到了他們，扯著嗓子招呼道：“外面的兩位帥哥美女！你們要吃點啥！”

    趙清雨埋著頭一路快步走到學校里，這個時間段還算早，不少住校生迷蒙著眼睛匆匆趕往學校食堂和校外。

    經過食堂后，她的步伐稍微慢了一些。

    剛才聽到阮鈴的那聲“阿默”，她就想起了前世撞見兩人茍且的場景，的腦殼里就嗡嗡作響，仿佛有什么東西幾乎快要抑制不住跳出來。

    清晨的涼風吹過她的額頭，讓她漸漸冷靜下來。

    她慢慢地朝前走，有些后悔剛才走得太急，沒有把水杯帶上。

    走到逸夫樓前她拐了個彎，去小賣部買瓶礦泉水，遇到幫老婆收錢的班主任曹升。

    班主任喊了她的名字，小賣部的老板娘這才看向趙清雨，驚喜道：“哎喲，這女娃兒原來就是你們班上的趙清雨啊，她可是經常來我這里買東西哩。”

    曹升很是得意：“學校對門的面館就是她家的，我每次去吃面都不要錢。”

    老板娘有點尷尬的拍了拍曹升的肩膀：“這種話就別瞎說了，吃飯哪有不給錢的，丟不丟人。”

    曹升有點無語，明明每次給老婆帶面回來吃時，她也是很開心的啊。

    趙清雨當然知曉老板娘在尷尬什么，只是笑起來，說了幾句好聽的話幫忙緩和氣氛，老板娘一高興，不僅礦泉水不要錢，還非要送她兩個夾心面包。

    這能白要么。

    當然是不能的！

    活了三十多年的趙清雨，經歷不比一般人少，人情世故她是察言觀色了如指掌，嘴上說著謝謝，實際上直接丟下礦泉水和面包錢就跑了。

    這可把曹升和他老婆高興壞了，沒想到他們班的這個學習小能手還這么懂事，周圍還有不少學生，賺了錢又給足了面子。

    “老婆，今天吃啥？”曹升從后面的柜子上拿起一個土黃色的大搪瓷湯缽，喜滋滋問道。

    “老樣子。”老板娘說著，忽然忸怩道，“哎呀，這次你可一定記得要給人家錢啊。”

    曹升嘿嘿笑了兩聲，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小賣部。

    趙清雨平日里吃過早餐還會在店子里多呆一會兒，坐著喝點熱水或者其他什么，等張燕或者王艷麗來喊她才一起走。

    今天遇到了那兩個不善之客，她連面都沒有吃完就急匆匆地走了，現在來到教室里，加上她還沒有十個人。

    這樣也好，她拿出語文書本，扭開瓶蓋喝了一口礦泉水，然后開始背書。

    這些熟悉的文言文、詩詞歌賦，包括注釋她都要背得滾瓜爛熟。

    好在她記憶里一直不錯，現在似乎更好了些，經常一個早自習她能背會兩到三篇的文言文。

    再加上在家時也會學習，現在高二上學期的語文書她幾乎已經提前預習過了，該背的背，該默寫的默寫。

    每天語文早自習也是把會的東西再鞏固一遍而已。

    教室里很安靜，大家都在看書，雖然大多數都是學習不算頂尖的，可他們也很勤奮辛苦。

    偶爾有人過來小聲問趙清雨一些問題，她也會很耐心地回答。

    對高中生來說，早上的時間是爭分奪秒的。

    不出十來分鐘，教室里的人就多了起來，大多數都是打包早餐帶過來，邊吃邊學習。

    張雪是和余媛媛一起來的，兩人手里都拿著學校食堂里的特色小吃麻辣千層餅。

    “啊，你今天來這么早嗎。”

    張雪一進來就注意到趙清雨在低頭看書，坐下來后她主動輕聲問道。

    “嗯，你也挺早。”趙清雨一邊低頭整理筆記，一邊說道。

    張雪沒再說什么，也拿出語文書，順便咬了一口千層餅。

    過了一小會兒，眼看教室里人越來越多，張雪才磨磨蹭蹭地拿出二十塊錢，放在趙清雨的面前。

    趙清雨正在邊默讀邊寫呢，忽然看到書上出現兩張皺皺巴巴的十塊錢，一時間有些納悶。

    “你這是”

    “是替余媛媛給的。”張雪很小聲的說。

    趙清雨頓時明白過來，面色淡然的拿過錢，點點頭：“那好，我知道了。”

    張雪詫異的瞪大了眼睛，等了一小會兒見趙清雨繼續看書做筆記，抿抿嘴，轉頭朝左前方看過去，余媛媛同樣鬼鬼祟祟地扭頭朝她這邊看著。

    兩人視線相遇，互相交流著各自的信息。

    余媛媛不停地擠眉弄眼，張雪搖搖頭，前者頓時焉了。

    趙清雨不著痕跡瞥了一眼，眼中精光一閃。

    余媛媛故意讓張雪幫她還錢，該不是以為自己會不好意思收下吧。

    從她那滿臉失望的表情來看，是自己讓她失望了。

    趙清雨覺得有些搞笑，果然小孩子還是天真啊，即便是心思不正的壞小孩。

    自從小單來了，趙母讓她不用來店里幫忙，放學后直接回家里看書寫作業，或者短暫的午休一下，等飯快好了，就提前給她姐弟倆打電話。

    趙青楓上初一了，學習比小學時自然要重一些，中午也會拿作業回家，遇到不會的就去問姐姐趙清雨。

    以前趙青楓小學時沒有晚自習，到了初中，晚上也要上到八點半才能回去。

    這天趙清雨回到家里先是把作業寫了，趙青楓回來的比她晚一點，作業也沒有她多，兩人差不多同時寫完作業。

    寫完后時間還早，趙清雨定了半小時后的鬧鐘，然后躺著瞇一會兒，準備睡個午覺。

    趙青楓則是玩起游戲機，為了不吵到姐姐，他現在每次玩游戲都是把聲音關到最小。

    人如果心里有事，睡覺時就會隨時警醒。

    趙清雨雖然定了鬧鐘，可每次醒來時都還差好幾分鐘才到規定的時間。

    不過這短短的午休時間，也能讓她一上午的些許疲憊得到很好的減緩。

    阮鈴的信息她早已看過，無非一些不痛不癢的道歉。

    她本來不是理會，可還是耐著性子回復了，用一兩句簡短的話語表明自己“原諒”了他們。

    阮鈴以為關系緩和，便想約她出去吃東西，但她以學習繁忙推辭掉了。

    這個理由讓阮鈴無話可說，后面接下來的幾次月考，趙清雨都在名列前茅。

    被婉拒過幾次后，阮鈴也不再喊她了，倒是每次在學校遇到，兩人還會虛假的點頭問好。

    至于阮鈴極其家人找個有錢女婿的夢想，是徹底破滅了。

    自從那次事情過后，王浩和阮鈴在學校基本上形同陌路，就算是擦肩而過都不帶正眼瞧對方一眼的。

    不僅如此，就連在家里，阮鈴以前是最受寵的那個，現在日子卻過得有點不太是滋味。

    趙清雨不知道這些，高二了，下學期她就要去學美術，藝考之前文化課的部分會少很多，她必須在現在就把以后的給補起來。

    鎮的房子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每個周末趙父都會趁機過去查看進度，平時都是趙父在鎮的老同學幫忙去看看。

    日子就這么平靜的一天天過去，那位全校第一的學霸顧里，依然是每天曠課玩游戲。

    每次月考的時候，他都會和趙清雨在同一個教室，前后桌。

    顧里都會粘著趙清雨，和她講話。

    趙清雨表面應酬他，其實內心有些不勝其煩，好在除了考試的時候，其他時期兩人接觸的時間并不多。

    顧里偶爾會來找她，可她都以各種借口溜了。

    高二上學期最后一次期末考試也是，全校第一第一被顧里霸占了，第二名就是趙清雨。

    不用在家里幫忙，趙清雨的學習時間多了很多。

    可是她其他娛樂時間卻幾乎沒有。

    考完試后，趙清雨穿著深紫色的大棉襖，走在出學校的路上，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有點點暖，就如同她的心情一般輕松舒適。

    這次考試過后，他們會放兩天假，然后回到學校補課。

    大概補上一個星期，才會正式放寒假。

    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長，腦袋后面的馬尾隨著她的走路動作一晃一晃的。

    太忙了，她都好久沒有理發了。

    以前和男孩子一樣的短發，現在長到了肩胛骨那里，如果不扎起來，會很有些長發飄飄地意味。

    長發飄飄雖好看，卻不方便。

    趙清雨決定明天一大早就去老地方理個發，家里沒有吹風機，冬天洗頭又麻煩又冷。

    出了校門，興隆面館的門口站了不少學生，大家都考完試了，有些人便過來吃點東西。

    但大多數還是提著行李在等車，和同學好友聊天說笑。

    張燕說要去幫唐大壯整理東西，沒有跟她一起出來。

    王艷麗更不用說了，汪磊現在每天早晨、中午和晚上都會在運動場上進行訓練，她也會趁著這個機會到旁邊的乒乓球臺上打球。

    自從分班后，兩人的交集隨著時間推移慢慢減少。

    明明上一世還沒有這樣的，趙清雨想想有點憂傷。

    值得慶幸的是，王艷麗似乎一直都不知道她和汪磊之間發生過的事情，只是單純的以為汪磊是因為那次教室外的說教才和她有隔閡的。

    甚至好幾次王艷麗都對趙清雨說不要介意汪磊怎么怎么的，搞得后者有點啞口無言。

    雖然關系沒有以前那么親密了，至少還是好的吧。

    趙清雨淡淡地想，然后左右看了看馬路，注意到沒有車后，才快步朝對面走去。

    小單現在已經可以獨當一面，掄圓了個胳膊單手顛鍋都沒問題。

    她很喜歡在面館里工作，這里到處都是年輕活力的高中生，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雖然累點苦點，但趙父趙母給的工資還算地道。

    一個月六百的工資，除了正規的國企員工，像小單這種小學都沒有讀過的人，基本上是沒有可能的。

    換季的時候，趙母還會特意給小單買上一套換季的衣服和鞋子，家里的小竹床上也鋪上了厚厚的棉絮。

    趙青楓喜歡看漫畫，小單每日回家后，除了看電視就是把趙青楓擱在家里沒看的漫畫書也拿來看看。

    她認識的字不多，可漫畫里的內容她卻看得滋滋有味。

    甚至有時候，她還會和趙青楓一起玩游戲。

    當然，這樣的時間并不多，小單每天早晨要很早就跟趙父趙母一起出門，晚上玩不了多久就要很早休息。

    今天趙清雨回去，趙母想到孩子也累了一個學期了，才考試完，就想讓孩子們跟小單一起出去到超市逛一逛，順便買些水果零食啥的。

    從小在鎮子里長大，這鎮里除了超市和新開的步行街，還真沒啥地方可以轉悠了。

    想著李菲宇都出國那么久了，估摸著那里誰也不認識她，趙清雨心里也有點癢癢，想去買點東西，便同意了。

    因為是冬天，天黑的早，趙父趙母就讓他們早點去，反正店子里人不多，他們兩人也忙得過來。

    于是三個年輕人便步履輕松地朝鎮中心走去。

    小單從在店里幫忙以來，就一直兢兢業業地從早忙到晚，幾乎沒有出來逛過街。

    今天還是第一次，她的心情光是從她走路帶風的氣勢上看，就知道很開心了。

    趙青楓悄悄跟趙清雨說：“姐，小單姐咋那么快啊，這好像不是逛街，是趕集啊。”

    趙清雨好笑地敲敲他的腦殼，讓他別亂說話。

    “啥趕集啊，大姐說了，讓咱們快去快回，冬天的天黑得可快哩。”小單聽到了，扭頭振振有詞的解釋道。

    “好的好的，馬上跟上來。”

    趙清雨拽著趙青楓快步跟上去。

    鎮里最大的超市，開業一年半，依然是鎮子里最熱鬧的地方。

    盡管在十幾年后，鎮里會多出好幾家同樣大的大超市，可這家鑫華超市仍舊獨占鰲頭。

    完美的地理位置是它的天線條件。

    鎮子上最熱鬧的步行街的十字路口，別處沒有什么地方可以超越它。

    趙清雨三人隨著人來人往的波潮走向超市，大門口用透明的厚隔熱簾擋著，不過沒啥用，進出的客人絡繹不絕，簾子幾乎全程都是被人掀開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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