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雨愣住，有些不敢置信地扭頭看向趙青楓。
和汪磊看自己的眼神一樣……？
她那天真無邪的弟弟，什么時候變成了情感專家？！
“姐？你看啥？我臉上有臟東西嗎？”趙青楓伸出手搓了搓自己的臉，有點莫名。
“沒，就……”
趙清雨似乎想要說什么，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或許是她自己一廂情愿地認為自己的弟弟還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吧，又或許其實小孩子更能看出人們內心的情感。
嘆了一口氣后，趙清雨忽然想起來，連忙問趙青楓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父母。
趙青楓人小鬼精，神秘兮兮地說：“姐，你放心，只要爸媽不問，我就不會主動說出去。”
“……”
不主動說，那意思就是還會說出去咯。
趙清雨斜睨了一眼自己弟弟，云淡風輕道：“我不管你是主動還是被動，只要你說了，以后的漫畫書就別想看了。”
這招還真是有用，趙青楓連忙撇嘴，委委屈屈地抱著趙清雨的胳膊搖晃：“姐~~我是一定不會說出去的，你可千萬別不給我看漫畫書……”
“你明白就好。”趙清雨得意的揚了揚下巴，目光聛睨，雖然此時的趙青楓個頭已經快要追趕上她了。
時間過的真快啊，不知不覺自己重生了將近一年半，眼前的弟弟模樣，也越來越像記憶中的那個倔強少年了。
心中感慨萬千，她忍不住伸出手慈愛地摸了摸弟弟的腦袋，剛剪完的小平頭，摸上去還有些扎手。
趙青楓甩了甩腦袋，嘟囔道：“姐，好多頭發(fā)碴子，都掉眼睛里了。”
“得了吧，我就這輕輕碰一下就能把頭發(fā)渣子碰到你眼睛里？”趙清雨忍不住賞了他一個腦瓜崩。
趙青楓連忙捂住腦袋，委屈巴巴地撅起嘴巴，其實他只是覺得他變成了大孩子，不想被熟人看到自己被姐姐這樣摸小孩腦袋一樣對他。
特別是那個叫楊笑笑的八卦女！
一想到自己好幾次被楊笑笑拿他各種雞皮蒜毛的小事在教室里大肆宣揚嘲笑，趙青楓就恨得咬牙切齒。
而且那楊笑笑的家好像就在這附近，他有幾次都看到她了。
這么一想，趙青楓腦子里一激靈，連忙四處張望。
趙清雨有點疑惑：“小楓，你在找啥呢？”
“沒、沒啥，我就隨便看看。”趙青楓沒有看到那張對他來說堪稱“惡魔”的面孔，頓時松了一口氣。
趙清雨不知道自己弟弟突然的神經兮兮是為什么，又拍了一下后者的小腦瓜后，步履匆匆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今天在超市里發(fā)生的事情確實令她有些掃興，再加上顧里突然提起“那件事”，也讓她有些始料未及。
她愈發(fā)覺得，顧里的出現，不是什么好現象。
只是顧里這人的形象在趙清雨的心里，從一開始的真學霸變成了有點神經兮兮的詭異重生者。
她在心里下定決心，一定要和這人保持距離，實在不行，她就說服父母搬家，給她轉學，再要么不上學也可以。
她可不想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破壞掉她得之不易的重生。
有了這個心思，趙清雨開始逐漸將目光放開遠了些，不再局限于Y市。
L鎮(zhèn)的房子還在蓋建，好在只需要一年半的時間，就可以拿回本再賺一筆。
只是如果直接跟父母說要丟掉生意紅火的面館離開，他們怕是不會輕易同意的。
……
不會輕易同意，但還是有實現的可能。
趙清雨坐在寫字桌前思考了許久，面前的書本還保持著剛拿出來的樣子。
如果是在平時，過去的三個小時里，她應該已經做完了五張試卷，可是這次，她什么也沒有做。
直到她聽到樓道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才猛然回神。
趙父趙母回來了，小單卻沒有回來。
趙清雨走出房間的時候，正好聽到父母在議論小單和五金店大兒子的事情，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看到女兒看過來，趙母連忙扯了扯自己老公的衣服，示意他別在孩子面前談這些。
趙清雨看著他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
“今天店門口有個拖板車的，上面的龍眼兒五十八一箱呢。”趙母咂咂嘴，換了個話題。
趙父摘下手套，“那一小箱子就要五十八，我買一袋子蘋果也只要二十塊。”
“去去去，你那蘋果能和龍眼比嗎？去年過年咱們去那誰家，他們盤子里都有龍眼……”
父母的對話還在繼續(xù)，趙清雨心思全在別處，沒有多聽就準備轉身回房。
忽然身后趙父喊住她：“小雨，你喜不喜歡吃那啥、啥龍眼啊？”
“啊？”趙清雨愣愣地轉過身。
倒是趙青楓從自己房間里鉆出來，急不可耐地喊道：“我喜歡！我喜歡！姐姐也喜歡！”
這下趙清雨反應過來，勾起嘴角：“爸，買一箱吧。”說完，便扭身回到了自己房間。
客廳里，趙母趙父兩人互看一眼，都覺得女兒好像有什么心事。
晚上八點多，坐在桌前的趙清雨終于起身，決定今天不再想了，還是先做一份密卷醒醒腦。
“小雨。”
“啊？媽？”
趙清雨扭頭，趙母輕輕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這“做賊”的樣子，讓她哭笑不得：“媽，我還沒睡呢。”
“我知道你沒睡，你爸他睡了啊。”趙母壓低聲音，她看出女兒有心事，根本睡不著，于是趁心大的丈夫睡著后，便起身下床，出來找趙清雨談談心。
趙母搬了個凳子在趙清雨旁邊坐下，瞄了一眼桌面上的資料書：“你現在在寫啥科目啊？”
“數學。”
“啊？看著不太像啊……”趙母伸出胳膊翻了翻，“這明明就是英語書啊，我都看到上面的ABCD了，咋？你以為你老媽目不識丁啊？”
趙清雨垂下眼皮看了看，果然是英語，她哭笑不得：“我哪兒這樣想啊，就是剛才口快說錯了。”
“好了好了，咱們也不說這些了。”趙母也不拆穿，只是看似平常隨意的將話題引到了趙清雨的學習上。
她本以為女兒可能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再不濟就是因為一些感情早戀問題煩惱，根本沒有想到還會有其他原因。
可幾次問下來，趙清雨什么也不說，口嚴得不行。
學習上沒問題，和同學老師的相處也沒有問題，那是哪里出了問題。
該不是真的……
趙母想到一種可能性，表情瞬間變得嚴肅：“小雨，你跟媽說，是不是感情上……”
“不是！”趙清雨幾乎是本能的脫口反駁，可是剛說出來，她又沉默了。
“啊？小雨你不會真的早戀了吧？”趙母有點急了，這孩子明明之前義正言辭的跟她說了好幾次，絕對不會早戀，這學習正在關鍵時刻，咋就突然……
趙清雨滿臉糾結：“媽，真不是早戀。”
趙母松了口氣：“不是早戀就好。”
“但是比早戀還要嚴重……”
“啊？？”
趙母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比早戀還嚴重？！
她瞪圓了眼睛，盯著低垂著腦袋、坐在桌前的女兒，有點傻眼，腦海里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就是，該不會是女兒身體哪里出了問題吧？！
這個想法還沒問出口，就把她自己先嚇了一跳，顫著聲音白著臉問趙清雨:“小雨，你、你沒哪里不舒服吧？！”
趙母的這個問題，是趙清雨沒想到的，她連忙擺手，說:“媽，你想哪里去了，我身體好得很呢。”
“呼——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趙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隨即白了一眼自己女兒:“那你說得那么嚴重，搞得我心里慌慌張張的，到底是啥事情愁眉苦臉的啊？”
趙清雨的臉不由得皺成一團，她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再搬出“老祖宗”這個招牌。
“快說啊，你不說，媽心里就不安，心里不安，就睡不著覺，睡不著覺就精神不好身體不好……”
“行了行了，我說我說還不行嘛。”
趙清雨無奈扶額，她媽媽的胡攪蠻纏還是一套一套的，而她還沒辦法不在意！
為了能讓母親安心睡覺，她決定用一個稍微委婉點的說法，給大人打一個預防針。
“媽，這幾天……我有點心神不寧的。”趙清雨微微擰眉道。
“心神不寧？”趙母眼珠子一轉，“你那個要來了？”
“……”
趙清雨梗了梗，勉強擠出一個笑:“不是的，我也不清楚，就是……夢到了老祖宗。”
趙母一聽，兩只眼睛咻地亮了起來，整個人都有點點激動:“真的？！你又夢到老祖宗她老人家了？好久都沒聽說談起過這事，她老人家有跟你說什么了嗎？”
“也沒說什么，就是……就是一直盯著我看。”
“一直盯著你看？”趙母也有點糊涂，“啥話都沒說嗎？”
“沒呢，好幾天了，我也是今天覺得有點不對勁的，心里有點不安。”
趙清雨很是糾結，她知道母親是對這些事情有些迷信的，告訴她這些，有利也有弊。
暫時她還不知道顧里的目的，不敢把話說得太直白，只能模擬兩可的跟家里人打個招呼，給他們透露出一點風聲。
如果到時候，顧里對她根本造不了什么影響，她就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fā)生過，時間久了，父母也會忘掉她今天說過的話，頂多當成是她壓力太大。
萬一將來真的被迫離開這里，她也可以用這個理由勸導家人聽從自己的意見。
畢竟前面幾次，“老祖宗”可立功不小呢。
果然，聽到趙清雨這根本毫無實際根據的話語，趙母臉色也不好看了起來，跟她一樣變得憂心忡忡。
不過也就不到三秒鐘的時間，趙母很快就換了一個表情，故作輕松地安慰女兒:“小雨，我看是你最近學習太忙了，才東想西想的。”
“……可是……”
“別啥子可是不可是了，就算你這幾天經常夢到老祖宗又咋樣，你是她的乖孫孫，她來看看你也是能理解的，好了好了，今天晚上就別外看書了，早點休息。”
趙母邊說邊幫趙清雨把寫字桌上的資料書本收拾好，又出去幫她把熱水倒好，催她趕緊去洗一洗。
直到趙清雨躺到了床上，趙母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走之前還特意安慰她別害怕，別想太多……
可是一出門，趙母的臉就垮了下來。
這天晚上，趙清雨倒是沒有想太多，趙母自己卻是輾轉難眠，心緒不寧的。
女兒晚上的話，就像是魔咒似的，晚上不停地出現在她腦海里，等她好不容易睡著，又夢到一個面貌模糊不清的怪人總是跟在自己女兒身后，陰森森地看著她。
這個噩夢，直接把趙母給嚇醒了。
躺在床上大口喘氣，還沒等她平靜下來，手機鈴聲就響了。
她急忙起身拿起手機，關掉鬧鐘，然后推了推身邊人，低聲道:“老趙，起來了。”
趙父翻了個身，把后背對著她，嘴里嘟囔著回應:“唔……起來了……”說完，還打起了呼嚕。
趙母翻了個白眼，直接用腳踢了幾下自己老公:“起來的人還會打呼嚕？！快點，別夢游了。”
被連踹幾下的趙父，這才清醒了過來，不耐煩地睜開迷蒙的雙眼，氣鼓鼓道:“你這老娘們兒，就不能溫柔點嘛，每天喊人起床不是揪就是踹的……”
“我也想溫柔啊，問題是我溫柔了你醒得過來嘛？！”
趙母的話一下子堵住了趙父的嘴，他自己也知道，就算外面在打雷，他都能不一定會醒的。
平時也就是和趙母斗斗嘴，其實心里根本也沒怎么想。
兩人都習以為常，拌幾句嘴后便會起床忙活起來。
不過趙父發(fā)現，平日里總是很快收拾完就催他的老婆，今天似乎有點不大一樣。
收拾的比他還慢不說，做起事來也像是在神游，好幾次面都煮過時間了，都還愣在那里，就連小單都提醒了幾次。
“孩子他媽，你今天不對勁，很不對勁。”
“咋不對勁了？”趙母幽幽地開口。
趙父看了看她眼瞼下面淡淡的黑青色，“你是不是晚上沒睡好啊？這大早上的就神情恍惚，就跟幾天沒休息一樣。”
趙母確實覺得有點疲憊，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兩側，說道:“沒啥事，確實沒休息好，誰讓你昨天晚上打呼打得那么響的。”
趙父一愣，咋滴這事還跟他扯上關系了啊。
“小單，你昨天晚上幾點回來的啊？”趙母說完自己老公，扭頭朝一旁幫忙撣面的小單看去。
小單低頭吭哧道:“九點多……”
趙母沒說話，她昨天躺到床上的時候就九點半了，后面好長一段時間都沒睡著。
后來聽到客廳開門的聲音，知道是小單回來了，特意看了眼時間。
十一點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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