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邊吃邊看電視，氣氛融洽和煦。
望著家人幸福的笑臉，趙清雨很滿足很歡喜。
忽然，從臥室里傳來一陣熟悉的“叮鈴鈴”電話鈴聲。
雖然這時候大家都用的是手機自帶的系統鈴聲，但家里人為了區分各自電話，特意選擇了不同的音樂。
這個聲音一聽，大家都朝趙清雨看去。
“小雨，你電話響了。”趙母喝了一口碗里的藕湯，說道。
趙清雨應了一聲，便起身朝臥室走，小靈通放在寫字桌上，表面的彩色小燈閃啊閃啊。
她走過去翻開蓋子，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未知號碼。
她接起來，不自覺地用上了普通話:“喂，你好？”
對面沒有回應。
“請問你哪位？”
依然沒人說話。
可趙清雨明明聽到了微弱的呼吸聲！
搞什么啊。
她的眉頭蹙起，連帶著語氣也變得有些嚴厲:“如果你再不開口說話，我就掛了。”
話音剛落，耳邊就響起了短促的“嘟嘟”聲，趙清雨把小靈通從耳邊拿來，低頭一看，得，對面竟然掛得比她還麻利。
她一臉莫名地放下小靈通，重新回到飯桌上，趙母很是關心女兒的人際交往，小心翼翼地試探:“小雨啊，是誰打來的？是不是你的哪位同學啊？”
“不是，打錯了。”趙清雨隨口說道。
“啊……打錯了啊。”
趙母張張嘴，似乎有點失望。
這個短暫的小插曲很快被遺忘，各自香噴噴的食物占據了人們的視線。
趙家這個小家，一家四口人圍在一起，吃著團年飯，討論著他們所關心的事情。
比如還在L鎮修建的房子，聽趙父說，即將進入尾期。
“那房子咋們要不要裝修啊？”趙父比較關心這個。
趙母也去看過一次，本來她心里是不愿意搬到那里的，可是去過后，看著屬于自己的血汗錢逐步變成了一個大房子，原本的想法就有了那么一點點微妙的轉變。
趙父問了這個問題后，趙母也朝趙清雨看去，附和道：“對啊小雨，當初你只說夢到老祖宗要咱們買那塊兒地，現在房子都快建好了……”
“不裝修了，沒什么必要。”趙清雨搖搖頭。
“啊……”趙母輕輕喊了一聲，跟趙父兩人面面相覷。
雖然當初趙父趙母嘴上都沒有說要搬到L鎮去住，可是現在被這么明確告知不需要裝修，還是讓他們無法接受。
蓋房子嘛，不就是為了住的。
結果花了幸辛苦苦攢了一年的錢蓋了一個大房子，結果就不住了。
“等下，是現在不裝修，還是以后都不裝修了？”趙父忽然想起這個重要問題。
趙母立即白他一眼：“肯定是暫時不裝修的了，也是，咱們蓋完房子也沒有剩太多……”
趙清雨很想說以后都不用裝修了，但這樣一說，父母肯定還要追問，她實話實說吧，那是肯定不行的。
反正也就一年半的時間了，而且到時候拆遷新聞還會提前放出來，到時候不需要她再多說一句話，父母自然不會再傻乎乎的去裝修那房子。
現在只需要隨便找個讓父母能接受的理由就成。
“媽，我想考美術……”
趙母一愣：“啊，這個我以前好像聽你提過的吧。”
“對，不過學美術的話，高二下學期要到省城里搞集訓，可能要交不少錢。”趙清雨說道。
果然，趙父趙母兩個互看一眼后，都有些沉默。
當然，他們不是擔心錢的問題，而是其他的。
“小雨啊，我聽你表舅說了，學啥畫畫啊體育啊，都是那些學習不好的人為了上大學才想的辦法，你現在學習成績已經挺不錯了，如果能繼續保持肯定可以考個不錯的學校，可是你要是去學畫畫，那花在學習上的功夫可就大大減少了啊。”趙父語重心長地說了許多。
趙母時不時地點頭，看得出心里應該和趙父想得差不多。
他們這么想，趙清雨也是早已料到的。
雖然她只是順著趙母的話，找了個借口，以自己高二下學期要考美術，可能學習花費會變大為由，讓父母對裝修房子的事情再等等。
但是現在問題已經提出來了，解決還是要解決的。
父母嘴上說著耽誤學習，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偏見，早在上一世，她就知道了的。
老一輩的人認為學習美術，就是畫畫，以后畢業了除了出來當個畫家，就沒有其他出路了。
可是知名畫家那是少之又少，大多數學了美術的人只能在景區路邊擺攤，給人畫肖像。
類似上面的一些話，趙清雨不知道聽了多少。
不能讓父母對學習美術這個事情產生偏見。
“爸媽，學習美術是我多年的心愿。”趙清雨首先表明心聲，一字一句，說得很嚴肅。
趙父趙母也不由得坐直身子，一副隨時準備勸道的架勢。
只有啃著豬蹄趙青楓，兩只黑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不明白又發生了什么。
“學習美術，并不是單純的畫畫，它包含的東西很廣，以后涉及的范圍也會越來越大，單不說其他的，就說現在咱們看的動畫片，它也是跟美術有關，還有一些廣告封面、房屋室內設計，服裝設計，哪里都有美術的影子……”
趙清雨把自己所了解的一些事情，婉婉道來，本來心里多少有些抵觸的趙父趙母，態度也逐漸改變，特別是趙母，最后甚至動容地說：“哎呀設計師誒，那以后等小雨學會了，就自己當個服裝設計師，我們買材料來做，自己開個小廠子怎么樣？！”
趙父一聽，就忍不住挖苦兩句：“你這人就是這毛病，人家說個啥事情，你便聽風就是雨的，還開個小廠子，廠子是這么容易能開的？”
趙清雨則笑嘻嘻地說：“可以啊，等過幾年咱們家有了一些積蓄，是可以開個廠子。”
有了女兒的支持，趙母瞬間硬氣起來，轉頭就把趙父一頓懟：“聽到沒有？女兒都說可以了，就你會潑涼水。開個廠子咋啦，大家都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的，別人能開我就不能開了？他們是比我多了三頭六臂還是啥的，哼，你這個目光短淺的糟老頭子！”
趙父本來就喝了點小酒兒，再被老婆當著兒女的面這么說，一張老臉頓時漲得通紅，鼻翼一張一合，很是激動的模樣。
唉，目光短淺這種話確實讓有點自以為是的趙父受打擊了。
趙清雨急忙安慰父親兩句，才讓氣氛緩和下來。
吃過飯，趙父一句話不說，氣哼哼地回了房間。
趙母在他轉身的一瞬間挖了他一眼，然后收拾起桌子來。
趙清雨也在一旁幫忙，掃地的事情被她分給了趙青楓。
“大家都在忙，他倒好，跟個老爺一樣，吃完就躺著去了，咋了，咱們娘三個該干活伺候他的啊。”
在廚房里洗碗時，趙母越想越氣。
趙清雨無奈，好好的一頓團年飯，咋就鬧起了矛盾呢。
“媽，你也別生氣啊，剛才你那句話可把咱爸給氣到了，這大過年的沒必要啊。”
“他生氣，我還生氣呢。一天到晚跟我對著干，我只要說個啥主意，就說我是異想天開，沒有大腦！”
趙母越說越大聲，就連在外面掃地的趙青楓都弱弱地朝廚房里偷看。
“唉……”趙清雨嘆氣，她的父母，還真是兩個性格差異很大的組合。一個過于小心謹慎，做什么事情前都會考慮考慮再考慮，琢磨琢磨又琢磨，一個恰恰相反，只要覺得可行合適，就會付諸行動。
也正是母親的這個性格，讓她能說服對方舍棄工作開個小面館。
她是從內心里，很感激母親的。
當然，老爸也不能得罪啊，雖然一開始反對的就是他，可后來辛辛苦苦兢兢業業的也是他。
家和萬事興，特別是這大過年的，更是不能吵架。
趙清雨不得不為家庭和睦，繼續努力，充當兩個大人的傳話筒、小棉襖。
先是勸了母親，又去勸了父親，花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兩人有點忸怩卻都心甘情愿地一起坐在客廳里，準備看春節晚會。
“你這孩子，學美術就學美術，但是老爸要告訴你，不管學什么，都要學一行精一行，不能學個半吊子……”
春節晚會還沒有開始，趙父就開始了訓話，家庭地位在老婆那里沒有占到便宜，一定要在孩子們面前找回來。
雖然趙父的話趙清雨并不完全贊同，但不妨礙她裝出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樣，頻頻點頭，嘴里也附和著：“嗯，老爸說得對。”
訓完話后，趙父還不忘給趙清雨吃一個定心丸：“你想學只管去學，學費的事情不是你們小孩子該擔心的，到時候老爸一分錢都不會少給你的……”
“嘿嘿，好的，老爸真好！”
女兒就這簡單的一句話，趙父立即覺得值了，心里甜滋滋的，暗自下定決心接下來的一兩年里，一定要好好攢錢！
趙母坐在旁邊，時不時的悄悄翻個白眼，表示對于趙父這種在孩子們面前“尋優越”不恥，不過心里卻還是很開心的。
一場小小的“家庭矛盾”又被趙清雨這樣化解了。
雖然父母嘴上嘟囔著上個學能花多少錢，但心里還是暫時應下來了，而且還是心甘情愿的。
孩子馬上就要考大學了，聽說大學費用可不低，特別是藝術類的更花錢，夫妻倆還是想著先給孩子們攢學費得了。
……
上一世，趙清雨就沒有看過一場完整的春節晚會，年紀小的時候雖然興致濃厚，可是耐不住瞌睡，經常時間一到就睜不開眼睛，到醒來時才發現已經到了第二天。
年紀再大一些，就不再喜歡看這些表演了。
不過自從她重生回來后，再看這些東西，和以往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這些熟悉的、過去的畫面，也是她曾經生命中經歷過的事情啊。
除了上廁所、喝水，趙清雨坐在電腦面前，把春節晚會從頭到晚看完了。
晚會最后那首熟悉的旋律也被掩蓋在了聲聲炮竹之中。
趙家也放了鞭炮，是在天臺上面放的，一陣噼里啪啦過后，到處都是火藥特有的氣味。
趙清雨捂著耳朵站在后面，看著遠處的煙花在天空中散開，消失，心里也在對自己喊，新的一年加油！
看了一會兒煙花，一家人回到家里，準備洗洗睡了。
雖然遠處的親戚不走，但近處的親戚，還是要串串門的。
明天就是初一了，這個規矩是年年少不了的。
趙清雨回房，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小靈通外面的那個LED燈一閃一閃的，一般是有未接來電就會這樣。
她走過去打開小靈通，看了一眼還是未知電話，想到吃年飯時的那個奇怪電話，她特意退出來做了一下對比。
果然是一模一樣的。
這人連打她兩次電話，肯定是認識她的人，可是打通了又不說話……
趙清雨腦海里冒出一張玩世不恭的臉。
該不會又是他吧？！
可是……李菲宇不是去了國外嘛，而且都那么久沒有聯系過了，他不至于又突然給她打起電話來啊。
她正這么想著，忽然手中的小靈通一陣震動，發出“嗡嗡”聲。
不等它音樂響起，趙清雨就按了接通鍵：“喂？你到底是誰？”
“嘻嘻，我就是我啊。”
短暫的寧靜里，趙清雨聽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笑聲——這是顧里打來的！
緊接著，附近又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即便聽筒貼在耳朵上，也什么都聽不清楚。
“你想干什么？！”趙清雨喊出這句話。
良久，沒有回應，等她再看時，電話已經掛斷，顯示通話時間一分零一秒。
趙清雨不知道顧里有沒有聽到她的問題，也不知道顧里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明明她只聽到了一句話，也只說了一句話。
這一分鐘的時間里，顧里到底有沒有跟她說什么。
那些話重要與否，她全然不知。
她只知道，這個美好的新年里，就因為顧里的這個詭異的電話，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也成功的讓她的好心情，消散大半。
“小雨？你在跟誰發信息嗎？”趙母回房前順便過來看看趙清雨，正好看到后者拿著小靈通發呆。
“沒呢，就是看看時間，我現在就睡，媽，你也早點休息，明天還有的忙呢。”趙清雨邊說邊放下小靈通，幾步走到床邊坐下。
趙母也才應了一聲，也扭身回了自己房間。
等母親一離開，趙清雨就連忙起身，把小靈通放到了枕頭邊，大人總說電話不能放床邊，她剛才只是假裝做給趙母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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