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但還真沒有那么亂。

    這是年紀的人是習慣性在外面裝逼和耀武揚威，如果真讓他動手，也不是沒可能，但如果一方服個軟，這事情基本上就不了了之了。

    即便如此，趙父心里還是很不服氣，可是一想到女兒好不容易考到省城最好的學校，他不想第一天就給孩子惹事，造成不好的影響。

    趙清雨這么一說，趙父心里才好受多了，大家都是在外面混口飯吃的，不知道裝大尾巴狼給誰看呢。

    再一想到因為剛才那一出，許多有心想乘車的人估計都不會去冒險，這伙人少了不少生意，肯定很氣惱。

    敵人不開心，自己就開心。

    趙父也是一樣，走著走著就咧嘴笑了起來，旁邊的趙母覺得他腦子有問題。

    公交車站很快就到了，離得老遠就看到許多提著大包小包的人在車站等車，因為每輛車一停，就會有很多人上車，所以車站的公交車就沒有間斷過，一輛輛不同路線的車子，直到沒有人上車，才會駛離。

    趙清雨之前來省城集訓了半年，于是她被光榮地派去公交站牌查看待會兒要坐哪輛車。

    因為時隔久遠，趙清雨還真不太確定是坐哪輛，站牌前到處是人，她瞇著眼睛等了好久，才擠到前面。

    火車站離Z大很遠，不過還是有一輛直達車的，坐其他車也可以，但需要轉車。

    趙清雨背著包從人群中擠出來，上午的太陽已經很熱了，每個人都有種被丟進熱鍋里感覺。

    她看了眼不遠處的父母和弟弟，雖然大家在她的勸說下都戴了遮陽帽，但一個個還是熱得夠嗆。

    “看到是坐那趟車了嗎？”趙母問道。

    趙清雨點頭：“215可以直達，咱們就坐那趟車。”

    無巧不成書，趙清雨話音剛落，就聽到附近有人小聲喊道：“215來了，快點把東西背好。”

    趙家人抬頭看去，果然不遠處一輛雙層巴士朝這邊緩緩開來。

    這次出來，一家人除了少量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以及一些現金證件，其他都沒有帶，背包也一直款在身上，發現車來了后，趙父趙母兩人就左右開弓，開始把自家孩子拉扯住，順著人潮一起朝即將進站的215涌去。

    人太多了，好在這215的起點站離這里不遠，來到火車站里的時候車里并沒有多少人，再加上是雙層大巴，座位還挺多。

    趙清雨他們一家人全在第二層的地方找到了座位。

    這時候的公交車也是沒有空調的，不過把玻璃一開，還是有些許帶著清爽之意的風拂面而來。

    雖然一家人都有座位，但并不在一起，趙清雨和趙青楓兩人坐一起。

    這兩雙層公交車第二層座位分布也很奇特，和火車里那種面對面的一樣，就是座位是塑料的，沒有那么舒適。

    公交車上的喇叭響起，介紹著省城里的人文風景，唔，這是一輛觀光性質的雙層巴士。

    還別說，坐在二層窗邊看風景還真的挺愜意的。

    其實在省城里，這種雙層巴士還挺少的，基本上線路都是圍繞比較有名的景區，能夠一路看風景看到Z大，還真是很幸運。

    不過激動的只有趙青楓這孩子，趙清雨只是坐在他旁邊，看著他朝氣蓬勃的模樣微笑。

    只是這樣靜謐美好的畫面很快就被一些不大和諧的聲音打破了。

    他們上來之前，對面就是有人的，是兩個很年輕很精致的女孩子，看年齡有二十來歲。

    大概是趙青楓太興奮太好奇了，看到什么就會激動地喊趙清雨一起去看。

    就在趙青楓再一次喊趙清雨看大橋的時候，其中一個女孩的嘴里忽然蹦出一句話：“真的是鄉巴佬，大橋有什么好看的，吵吵嚷嚷的真沒素質。”

    其實趙清雨說話聲音不大，對面兩個年輕女孩也是從他們上車起就一直在講話，沒有停頓過。

    趙青楓被陌生的年輕女孩這樣說，臉色頓時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

    趙清雨眼神一冷，立即帶著一股凌冽的氣勢瞪向說話的那女孩：“我不知道有些人帶著一種什么心理，自己講話就可以，別人講話就是沒素質，這種行為是無恥還是雙標啊？”

    那女孩本來是看對面這倆小年輕穿著樸素，還都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特別是趙青楓，雖然長得還挺不錯，可離得近了身上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汗酸味，所以從心里就有種鄙夷輕視的感覺。

    再加上這小男生一直說話，打擾到她和自己閨蜜的談話了，所以就忍不住出口訓了一句。

    沒想到，這小男孩身邊的姐姐竟然這么強勢，被她猛地一說，這女孩有好一會兒沒出聲。

    但省城的民風比較豪放，不少女孩子性格也很彪悍，女孩的閨蜜見自己朋友吃了癟，立刻尖著嗓子叫道：“你怎么罵人啊你？哪里來的沒素質的鄉巴佬，別來我們省城，滾回自己的地方！”

    趙青楓和趙清雨說話都不是省城的方言，女孩閨蜜非常肯定，對面這倆小孩就是從別處來的。

    “原來你們這種地域歧視就是有素質？”趙清雨也不在乎被多少人盯著看了，她隨便掃了一眼車里的人，大多數都是從火車站出來的，很多人座位旁邊都放著大包小包的行禮。

    “這車里的人有來上學的，有來工作的，他們是外地人又怎么樣，沒有外地人，你們吃的菜從哪里來？你們的基建又從哪里來？還真當自己高人一等了？能夠說出你這種話的人，不是沒文化就是沒腦子。”趙清雨越說越生氣，曾經她在底層奮斗的時候，遭遇過各種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這種狗眼看人低的敗類。

    無論他們是表面光鮮靚麗的女孩子，還是本就一身窮酸樣但依然瞧不起他人的傻狍子，她都從心里厭惡。

    趙父趙母自然注意到這邊，和之前不同，趙母可受不得自己孩子吃虧，聽到那倆姑娘尖酸刻薄陰陽怪氣的話，恨不得起身撕爛他們的嘴。

    聽到趙清雨理直氣壯的反駁，趙母忍不住拍手叫了一聲：“說得好！”

    車里的外地人是真的很多，誰又愿意為了生活四處奔波遠離家鄉呢，聽到省城里的年輕女孩一口一個“鄉巴佬”，心里早就不舒服了。

    聽到趙清雨的反駁，再家加上趙母的帶頭喝彩，一車的人都開始為趙清雨叫好。

    兩個女孩雖然性格有些潑辣，但還年輕，被一車的人群起而攻之，本就難看的臉色有些繃不住，差點掉出淚來，在下一站到站的時候，兩人匆匆起身逃出了車。

    那兩女孩一走，趙父趙母就坐了過去，趙母哼道：“這是在外地，如果在咱們W鎮，我一定要好好跟那倆小丫頭說道說道。”

    趙父在旁邊很疑惑：“剛才我跟別人就吵了兩句，你就把我攔著拽著，生怕和我人打起來了，咋小雨他們就可以和別人吵吵呢。”

    趙母看傻子一樣看了一眼趙父，嫌棄道：“女子本弱，為母則剛，誰要欺負我家小楓小雨，我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咬下他們一塊肉來。”

    “……”趙父，“合著我就該讓人欺負唄？”

    “你？有了孩子不為孩子著想，難道還想著給孩子們惹下一堆爛攤子啊？你要是和那么一群人打起來，那小楓小雨不得過去幫你啊？”

    趙父：“……”

    行，怎么著就是他的不對，他忍還不行嘛。

    雙層巴士走得不快，一路上走走停停，經過一個多小時，才終于到了Z大北門附近的公交車站。

    他們提前兩天來的，過來報道的新生還真不少，車上隨同他們一起上車的人有幾個一直沒有下車，看到趙清雨一家人在Z大下車，心里大致都明白估計剛才出口說話的小姑娘是Z大的新生。

    在他們看來，能在Z大上學，那都是各個頂呱呱的人才啊。

    于是，那幾人從車窗看向趙清雨他們一家人的背影里，露出了一絲艷羨。

    下車后，趙清雨撥拉了一下耳邊的碎發，帶著一家人朝Z大北大門的方向走。

    這片地方和十幾年之后也是大同小異，當然是指道路方面。

    趙清雨以前來過很多次這里，她的記憶力又不差，趙母指著Z大的校門問：“咱們咋不進去啊？”

    “……”趙清雨解釋，“媽，咱們是提前來的啊，現在報到時間還不到呢，況且就算我一個人進去了，你們咋辦？”

    趙母有些赫然的笑：“嗨，我就太想進去看看了，走走，咱們到附近找個旅店先。”

    趙清雨其實在車上的時候就有注意，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巷子口上，她看到了一個老舊的燈箱，上面寫著住宿。

    那巷子口都是些老舊的平房，現在大多都是租給別人當小吃店的，形成了一小規模的小吃一條街。

    從晚上到早晨，除了泡面就是冷冰冰的零食，現在幾人看到熱氣騰騰的小籠包、晶瑩剔透的燒麥和黃橙橙油亮亮的豆皮，頓時有種虛假的饑餓感。

    于是，趙父當即過去買了好幾樣當地特色小吃，然后一家四口蹲在外面的遮陽棚陰影下大口大口吃起來。

    不是他們不想進去坐，而是里面人太多。

    現在馬上就到十二點了，附近的學生、工人還有一些白領都會到這里吃東西，里面根本沒有下腳的位置。

    趙父還特地買了一碗熱干面，想要嘗嘗老省城的味道，結果發現……還沒自己家做的好吃，大為失望，直呼上當。

    趙清雨但笑不語，其實這種地方的小吃魚龍混雜，正宗的不是沒有，但要自己去找。

    剛才那家店，光是面一看就是沒有撣好的類型，都有些爛了，而且面的顏色太黃，說明面條最初加工的時候堿也放多了，再加上芝麻醬里摻雜了一些面粉類的東西，又干又稠根本攪拌不開，能好吃才有鬼了。

    趙母是最不浪費食物的一個人，在吃慣了自家面后，也沒能把那碗面給消滅光。

    最后，在趙母不舍的目光里，那碗面終究是進了垃圾桶。

    大家吃飽喝足，趙清雨便帶著一家人朝巷子里面走，里面其實也還是一些小吃攤位，人也很多，走了沒多久，小巷子出現了分叉點，又一個燈箱出現在那里，還有箭頭標識。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那里是有旅館了。

    這次不需要趙清雨帶路，趙父儼然一副天下我知的模樣，走在了眾人的前沿，充當起了新的領路人。

    里面是一家青旅，趙清雨他們先問了有沒有單間，聽到有之后，就定了兩個標準單間。

    大夏天的，在火車上窩了一整晚，身上既不舒服，精神也不大好，他們決定先洗個澡后睡一覺，再起來決定待會兒去做什么。

    趙清雨和趙母一起，趙青楓和趙父一起，單間都是在第三層，四人從一樓往上走，經過二樓的時候，發現一群年輕人嘻嘻哈哈地從一間房里出來，男女都有，有人還在用手扎頭發，明顯是剛起床的。

    趙父和趙母互看一眼，眼中都是警惕。

    等趙清雨和趙母兩人進了她們的房間后，后者忍不住小聲問道：“這Z大附近有點亂啊。”

    “啊？”正在放包的趙清雨抬起頭，有點不明所以。

    趙母指了指樓下，壓低聲音：“剛才那些年輕人好像都住在一起……”

    趙清雨反應過來，明白了趙母的意思，她好笑地搖頭：“媽，這是Z大附近，周圍大多都是學生，能亂到哪里去啊，剛才那些人住得是混合大房間，最大優點是價格便宜，而且都是年輕人，可以交到許多朋友。”

    “混合大房間？”趙母咋舌，忽然想起以前似乎在車站他們也住過這種，都是陌生人住在一起，就是沒這么多年輕人。

    “對啊，你看看媽，年紀大了就不太記事了。”趙母感嘆。

    趙清雨連忙擺手：“媽，你才不老呢！”

    她知道，其實只是因為她即將一個人離開家里，趙母擔心沒有大人在，她受到周圍環境不好的影響，才會聯想那么多不好的事情。

    把東西收拾好，拿出兩人的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趙清雨讓趙母先去洗。

    聽著里面流水淅淅的聲音，趙清雨嘆氣，看來不管多大的孩子，在父母眼里，都是小孩子。

    只要離家，就會忍不住的擔心。

    你看，這還沒正式離開呢，就擔心她學壞了。

    洗過后清爽的睡了一覺，再醒來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趙清雨拿出以前集訓的時候買的地圖，指著離Z大不遠的一塊區域說：“這里是冬湖，很有很好玩的地方，晚上還會開放淺水沙灘區，可以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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