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咋了？”趙清雨迎過去。
趙母看了眼自己老公，又注意到小單也盯著簡直看，于是擺擺手，示意等會兒再說。
趙清雨沒有繼續追問。
晚點時間，等小單出門找朋友耍的時候，趙母這才憂心忡忡的說了今天遇到的事。
原來，今天姑姑跟趙父打了電話，說是廠里效益不好，工資跟外面差一大截，想讓趙清雨在省城里幫忙找個好點的工作。
趙母也不是不想幫，就是覺得自己女兒還是個在校大學生呢，哪里有那么好幫的。
“你說說，讓你一個學生去幫忙找工作，那你不也得去找別人幫忙嘛，到頭來還是咱們欠人情……”趙母有點郁悶，“你又不是什么公司大老板，隨便一揮手就能給誰安排一個工作。”
趙父眉頭擰得死緊：“那是我妹子，我親妹子，能不幫忙嗎？”
趙母立即嗆道：“誰說不能幫了？但問題是好工作那也得有能力才幫得上啊，到時候可別錢花了，人情也欠了，做得不好，咱們小雨可別弄得兩頭不是人！”
眼見著父母要因為這事兒吵起來，趙清雨連忙開口：“好了好了，這事兒又不是件多大不了的，有啥好吵的。”
說完又撫著趙母的胳膊給她順毛：“媽，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姑姑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嘛，你就別太擔心了。”
姑姑一家和趙清雨家關系不錯，她記得兒時在老家的時候經常和姑姑一起玩。
雖然過去很久，她卻還記得，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姑姑經常會拿雞窩里的雞蛋偷偷煮給她吃。要知道，那時候的農村里的雞蛋都是值錢物，一般人都舍不得吃，專門留著賣錢換物的。
村里偶爾有推自行車的貨郎來，車后面會架上用泡沫棉被包裹住的小箱子，里面全是五顏六色的大冰棍，一個雞蛋可以換五根冰棍呢，每次貨郎來，村里的孩子不管是大的小的都眼巴巴地瞅著那冰棍箱子，還要一路跟著走上好遠。
可她和幾個堂哥堂姐，都能在一眾眼饞嘴饞的小伙伴之中，吃著大冰棍，甭提多得意了。
后來，姑姑在大伯的介紹下在鄰市的一個工廠上班，然后就在那里結婚生子，趙清雨長大后也去過幾次，每次去的時候，姑姑都會用韻味濃厚的方言說：“小雨娃又來啦，長得好長了啊。”
因為小時候有次她吃雞蛋吃多了，姑姑就以為她特別愛吃雞蛋，后來每次她去，都要煮上一缽子帶殼的雞蛋，吃不完臨走前全給她塞進口袋里……
所以聽到父母說姑姑想請她幫忙找個工作，趙清雨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小雨，媽不是不想幫你姑，我就是覺得你一個學生，能有多大能耐啊。趕明兒我和你爸跟來吃面的鄉親們打聽打聽，看附近哪里有適合你姑的工作……”
盡管趙清雨現在又是上電視又是上報紙的，看起來挺風光，可在趙母心里，她還是一個在校學生，又不是那當官的，找工作的事情哪里有那么輕松啊，保不得是花錢通關系的人情來往。
趙清雨笑起來：“媽，沒事兒。我也不是逞強，是我真知道一件適合姑姑做的事情。”
原來，她們宿舍樓下的舍管阿姨兒媳婦要生娃了，這個學期做完就會辭工，以后回家幫忙帶孫子孫女。
也是她人比較有名，又和舍管阿姨們關系挺好，于是就知道了這件事兒。昨天那阿姨還問她，如果家里有人想過來這兒上班的，可以提前跟學校里領導打個招呼，畢竟大學里面非編制的崗位很少對外招工，想要進去一半都得有點沾親帶故的關系。
當時趙清雨壓根沒想著自己家里會有人會去兒上班，但也沒有直接拒絕，而是笑著和阿姨道謝，還說回家里去打聽打聽……
她萬萬沒想到，就這么隨便一提的玩笑話，第二天就給她安排上了。
趙清雨把這事兒給趙父趙母說了，趙母一聽還沒放下心：“人家不說了這事兒要提前打招呼嗎？你快點去給學校領導打個電話，跟他說說啊。”
說著，就催趙清雨趕緊打電話。
趙清雨哪里有學校領導的電話啊，她頂多就有輔導員和班主任的電話。
咦，不對，她的班主任好像也是系主任，這也算是個領導啊。
趙清雨當即拿出手機，開始翻找班主任的電話，電話撥出去的一刻，還別說，她的小心臟真有那么一瞬間的小緊張。
以前求人辦事的事情她沒少辦，每次都是給自己打氣，厚著臉皮跟人套關系，碰壁后好一會兒都覺得丟臉至極。碰壁碰得多了，以至于到后來，她做起這事兒來都變得麻木不仁了。
難怪老人常說人越活臉皮越厚，她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可是這一世……求人辦事她還是第一次呢。
雖說趙青楓去德育高中也曾上門去人家家里道謝，但那次是人家先提出來的，況且后來她弟弟的戶籍轉了過來，分數并不低，也理所當然地進了德育高中。
只是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在聽到班主任那特有的沙啞煙嗓后，她的心又瞬間平靜了下來。
“喂，是李老師吧？我是趙清雨，是03級動畫專業的班長……”
趙清雨邊打電話邊朝自己房間走去，趙母剛要跟過去，就被趙父給瞪了一眼：“干啥呢？”
“你管我干啥！”趙母橫他一眼，倒也沒有再跟過去了。
幾分鐘后，趙清雨就滿臉笑容地出來了。
不等她開口，趙母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這事兒估計是成了，嘴上還是急切地問道：“咋樣咋樣？你們老師咋說的？”
趙清雨把手機塞進口袋里，喜滋滋地說：“成了，班主任說幫我去說一聲，給姑姑留個坑，等年快過完了就可以去報道了。”
“這就好，這就好……”趙母說著走到客廳角落里，那安裝了固話，“我給你姑打個電話去。”
號碼按到一半，她想起什么，把電話重新擱下來：“瞧我這記性，啥都沒弄清楚就打電話。那上班時間啊，還有工資是咋算的哩？”
趙清雨對這也有點了解，而且剛才和班主任打電話的時候，也跟她特地講了兩句。
“輪班的，我們學校是兩班倒，有夜班，早上八點到下午四點，下午四點到早上八點，工資五百塊。寒暑假的話會放假，如果不申請留校到統一舍管樓工作的話，應該是沒工資的。”
趙父和趙母一聽，就有點猶豫：“有夜班啊，這會不會很辛苦啊？而且寒暑假都沒工資的，這不是一年里有三個月都是閑在家里沒錢嗎？”
趙清雨解釋：“夜班的話還好，我們女生宿舍晚上十點就要關大門，早上五點半開門，晚上很長一段時間里，舍管阿姨都可以在值班室睡覺休息的。至于寒暑假……你問問姑姑唄，如果她不愿意就算了。”
“也是，你姑她那個場子的效益早幾年就不行了，比我以前那個還差，現在估計每個月也就三四百塊錢，還不如去外面酒店當服務員。”趙母說著，忍不住滿心感慨，如果不是當初女兒勸自己開店，估計她現在也和丈夫的妹妹一樣，為工作和生計發愁哦。
不過轉念一想，她女兒上了大學后本事越來越厲害，掙的錢老多了，頓時又開心起來。
撥通了電話，趙母就把大學舍管的那工作和小姑子仔細說了下，沒想到對方還挺滿意的。兩人又聊了許久，家長里短的瑣碎事還聊得挺帶勁兒，直到趙母最喜歡看的電視劇開始了，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電話。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時，趙母開始剝橘子：“你姑說了，雖然放假是多了點，但那段時間里她也可以去附近找找暑假短工，或者到咱們家店子里幫幫忙。”
趙清雨有點納悶：“那為啥不直接讓姑姑到咱們家店子幫忙呢？”
“你個小丫頭，還說你精明呢。”趙母白她一眼，“知道啥叫親兄弟明算賬嗎？親戚嘛偶爾在一起還好，天天在一起保不齊會出啥矛盾，到時候還會傷感情。我說到店子里幫忙也就隨口一講，哪能真讓她來干活啊。”
“……”
趙清雨當然明白這道理，只是剛聽到自己老媽這樣說，才順口一接，沒想到就被教育人生了。
電視看得差不多了，趙清雨就起身準備去接弟弟趙青楓，他現在高二了，前段日子因為她在a國的事情，趙青楓請了一個星期假，聽說后來回學校，他桌子上未完成的各科卷子有三厘米厚。
為此，趙清雨內心還是很有些愧疚的，德育高中的競爭本就激烈，平時學生有點頭疼腦熱的毛病都是強撐著上課，更別說請一個星期的假了。
趙青楓回去的那幾天里，每天晚上回家后都是學到凌晨一兩點，還是趙母晚上偶爾一次起夜發現的，就跟趙清雨說了這事兒。
雖說趙清雨自己也經歷過這種艱苦時期，可是輪到弟弟的時候，她就莫名覺得……嗯，這樣對身體不好啊。
好在她從a國后帶了不少營養補品，她帶了一點女性專用的到學校去，剩下的都留在家里，讓趙母燉給弟弟喝了。
她出門下樓時，在小區里遇到了和一陌生男人依依不舍告別的小單，后者一開始沒看到她，還是趙清雨先打的招呼。
“啊，小雨，你咋出來了？”小單有點緊張，放在身側的手悄悄推了一下身邊的男人，想讓他先走。
天色雖然已暗，可趙清雨的視力很好，一下子就眼尖地注意到小單的這點小動作，她掃了一眼男人，沒見過，便收回視線邊笑邊往外走：“我去接小楓放學，小單姐你也別太晚回去了，第二天還得起早呢。”
“我知道，正要回去呢。”小單見她沒問自己，暗中松了一口氣。
等趙清雨開車走得遠了些后，小單身邊的男人壓低聲音問道：“這就是你雇主家里那個大女兒啊？”
小單抬起頭斜乜他一眼：“是啊，我跟你說，你可別打她的注意啊。”
男人僵了一下，隨即半羞半惱地反駁：“我是那種人嘛？你這話說得……”
……
趙清雨車就停在自家樓下，她的車位是在地下車庫里，而且還是有獨立產權的那種，自從她買回來后就給裝了地鎖，平時不在學校基本上大多數時候都是空著的。
小區里現在有車的人不多，大把的露天停車位，趙父趙母都說沒必要花多余的錢去買一個停車位。
好在他們說歸說，趙清雨在家里的地位還是杠杠的，也不會真的過去阻止。
車子緩緩駛出小區，天色漸暗，趙清雨打開前照燈，與此同時，一輛黑色的寶馬與她的車子擦身而過。
“姐，你放假啦？”趙青楓一出校門，就看到了站在車旁的趙清雨。
“嗯，你呢？”
“我還差得遠呢，寒假要補課的。”趙青楓雖然說得有點委屈，可眼里還是笑瞇瞇的。
趙清雨打開車門，望了眼他身后：“咋就你一個人呢？你那倆同學呢？”
趙青楓隨口道：“他們倆約好晚上一起去吃麻辣燙，我就先走了。”
趙清雨有點好奇：“不對呀，我記得那女孩子好像對你比較感興誒？”
“……”趙青楓瞪了眼她，俊臉上飄了一絲淡淡的紅云，隨即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什么啊，人家哪里對我感興啦，別人是青梅竹馬好不好！”
“是是是，我瞎說的。”趙清雨心里好笑，看來自己弟弟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直男。
“咦？好香啊？姐，你買啥啦？”
趙青楓后知后覺地發現車子里充滿了食物的香味，忍不住扭頭四處尋找起來。
趙清雨從旁邊拿起一個熱乎乎的小紙袋子遞給他，里面是她在經過一家夜市攤時買的肉夾饃，還有一杯熱豆沙。
“姐，你對我真好！”趙青楓喜滋滋地說。
“哼，越大嘴越油！”
趙清雨嘴上這么說，心里卻甜滋滋的。
趙青楓還在長身體的重要時間里，而且每天壓力大，消耗大，幾乎每天晚上回來都要吃點宵夜。
一般情況下都是趙母留些飯菜在電飯鍋里溫著，等他回來后就自己弄來吃。
今天趙母又要做飯的時候，趙清雨就攔住她，說晚上給小楓帶點吃的，讓她早點休息去。
“姐，我還是喜歡吃你做的飯。”趙青楓邊吃邊嘟囔。
趙清雨白他一眼：“咋？吃個飯還要欽點個專人給你做啊。”
趙青楓：“……”
姐姐真壞，明明知道人家不是這個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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