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雨碼完字，又把家里打掃了一遍，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上午十一點了，店子里馬上就要忙活中午快餐了，她才匆匆拿起手機鑰匙出了門。
店子里果然很忙，后面的廚師要炒菜，剩下的人不是擇菜就是忙著打下手，或者招待一些晚來的客人過早。
趙清雨還沒進門，趙母就看到了她，“小雨，你咋這么晚才來呢，餓不餓啊？菜馬上就好了，要不你先吃個雞蛋墊著？”
“媽，我吃過了。”趙清雨早上碼字完了就自己在家里煮了餃子吃，都是前些天包了許多沒吃完的，給擱在冰箱里面。
說著正好來了客人，趙母忙去了，趙清雨就往店子里面走，小單在后面廚房幫忙打下手，給炒菜的劉師傅端端盤子遞遞碗。
趙清雨進去的時候，小單正在用刀切剛煮熟的咸鴨蛋，一個蛋對半切，只要花費超過五元錢就送半個。
中午生意很好，每天都要準備近百個咸鴨蛋，早上煮好后放進一個大竹籃里，然后每天就這樣切一道。
“小單姐，忙不忙？還有多余的刀么，我來幫你。”她說著看到旁邊放著一排磨好的菜刀，隨便拿了一把過來幫忙。
“不忙，這里面煙子多呢，你出去吧。”
趙清雨沒聽，自顧自地從竹籃里拿出兩個鴨蛋放到大案板上，輕輕一切，成了四瓣。
這確實是個輕省活，上個鴨蛋她們兩個人沒幾分鐘功夫就給切完了，就這小單還時不時地要去給劉師傅遞這遞那。
趙清雨觀察過了，今天小單的情緒比昨天強多了，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她自身處在一個比較忙碌的環境中，所以沒空泄露出太多的個人情緒。
果然，等中午的忙碌期過后，小單就開始變得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隔一會兒就會看看墻壁上的掛鐘，或者晃悠到門口朝外張望。
其實吧，這種現象在其他幾個員工身上也常有出現，畢竟到了快下班的時間，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會有點歸心似箭的心理。
別說上班干活的人了，就連上學的學生們，也有不少人會在放學前十幾分鐘的那段時間里都是悄悄掐著秒表過的。
可是趙清雨知道小單不是這樣的人，而且她每次都是朝昨天那所大型超市的方向張望，想必她現在這幅模樣和昨天萬金的話有關。
為了避免小單提前溜走，趙清雨決定還是先下手為強，她在小單又一次轉到門外時，跟上去小聲說：“小單姐，待會兒店子關門了你先別走，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說。”
小單愣了一下，很快就點點頭，沒有立即問什么事，拿著抹布進屋了。
終于把店子里都收拾好，大家下班回家休息，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趙清雨對父母扯了個理由，拉著小單朝超市的方向走去。
“小單姐，你跟你男朋友認識多久啦？”趙清雨挽住小單的手臂，眼睛閃啊閃，仿佛真的只是一個喜歡八卦的小姑娘。
小單也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問起這個，扯了扯嘴角，說：“大概三個月吧。”
“哦……”
三個月而已，那感情也不會太深咯。
趙清雨心里轉了一圈，又一臉賊兮兮地問：“那你男朋友對你好嗎？”
“好、好啊。”
小單的回答有些干澀無力。
趙清雨仔細觀察她甚是勉強的表情，暗暗嘆息，都什么時候了，這丫頭還在打破牙齒活血吞呢，到底是單純的死要面子還是真的對那萬金情根深種啊？
她故意開玩笑道：“小單姐，你這表情可不像那么回事啊？是不是對這個男朋友不太滿意啊？”
沒想到小單竟然真的點了點頭，有些惆悵地嘆氣：“唉……”
趙清雨眼前一亮，感覺這事兒有戲，于是連忙好奇地追問：“小單姐，到底咋回事呢？你們的關系到底好不好？”
小單道：“開始的那一個月確實挺好的，可是后來……”
她說到這里頓住沒了聲，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都問到這一步了，趙清雨可不會放棄，故意說道：“后來咋啦？該不會是他移情別戀了吧？”
“那倒不是！”小單連忙搖頭，“如果他真的移情別戀，我第一時間就甩了他，哼，我的眼里可是揉不得一粒砂子的。”
趙清雨這下明白了，小單的擇偶標準有點……一言難盡啊。
男人可以不對她好，可以利用她，但是不能綠她！
這也算是一種底線吧……
趙清雨眼神復雜地看著小單，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她那條最低標準，也很有可能已經被打破了。
“哦……這樣啊。”她先是無意識地應了一句，眼睛卻在到處搜攫，現在她們倆已經快要走到超市前的廣場處，聽小單和萬金昨天的對話，他們今天應該也是在此時匯合。
果然，她很快就在超市大門旁邊的那家銀行門口看到了那個土黃色的影子，那人正是萬金。
由于距離還有一點遠，她的視力又很好，路上人來人往的，小單和萬金他們都還沒有看到對方。
趙清雨雙目微微一閃，忽然拉住小單的胳膊，指著萬金的方向小聲道：“咦？那個人我昨天晚上見過誒。”
小單還有點神不思屬的，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昨天……看到了他……”
“對啊，昨天晚上接小楓的時候在路上看到的，覺得有點眼熟就多注意了一下。”
“啊？昨天晚上接小楓的時候？”小單是真的震驚了，“不是在昨天傍晚在超市附近？”
趙清雨搖搖頭：“不是啊，就是昨天晚上的時候，在那個什么、什么超火力游戲廳附近，對，就是那里。”
小單的臉色變了變，不過卻沒說什么。
趙清雨估計小單對這萬金去那個地方瞎混確實是知情的，雖然不喜歡，但似乎也沒那么反感。
嘖嘖，傻女人，現在還沒有意識到沾了賭的人可是要不得的啊。
沒關系，她還有一個大招呢。
“而且他身邊有個女的，穿得衣服跟李菲宇送你的那套衣服一模一樣誒，所以我就多看了一眼，那衣服少說四千多哦，可貴呢……”
趙清雨一邊假裝隨意地說，一邊輕輕斜睨眼睛，悄悄打量小單的表情，果然這話一出，小單的臉色瞬間大變樣，青白青白的，煞是嚇人。
她仿佛才發現小單的異常，猛然停下喋喋不休的話語，不安地捂住嘴，驚慌地說：“小單姐，你、你怎么了？”
小單卻跟聽不到她的話似的，突然朝萬金的方向奔去。
趙清雨哪里會讓她就這么莽莽撞撞的過去，她快速伸出手一把扯住小單的胳膊，小單明明比她要豐腴許多的身材硬是被得往后踉蹌了兩步。
“小雨，你干嘛！”小單的眼里已經隱隱有燃燒的小火苗了。
趙清雨把她拉到路旁的一顆樹后，故意一臉緊張又疑惑的模樣：“小單姐，是我問你要干嘛才對，你這么氣勢洶洶的是想去做什么啊？”
小單指著那遠處還不知道即將發生什么的萬金說：“那個人是我男朋友，你剛說你昨天看到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那個女人還穿著我、我那套衣服，是不是真的？”
“啊？！他是你男朋友啊！！”趙清雨也瞪大了眼睛，隨即又哎呀一聲，臉上滿是懊惱之色，“對哦，我就說這個人怎么那么眼熟啊，原來是小單姐你的男朋友……”
“你快跟我說，是不是真的有個女的跟他一起，還穿著我的那套衣服！”小單氣極，顯然是已經把趙清雨的話刻在了心里，相信了一大半。
不過趙清雨擔心那萬金是個會油嘴滑舌的，現在小單是挺生氣，如果真放她一個人過去，說不定那萬金狡辯幾句，小單又會再次相信他。
所以，她決定繼續加大力度。
“啊？那女的穿得是你的衣服？！！”趙清雨故意忽略小單的另外一個話題，挑起了主要矛盾。
小單氣得腮幫子都歪了，冷風吹過，兩個鼻孔里直噴白氣，卻只是小聲咬牙切齒地罵道：“這個該死的混蛋，挨千刀的臭男人！”
語氣里的怨念十分濃重……
趙清雨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那女人穿得就是小單的衣服沒錯了。
不過那女的據說是那個孫斌哥哥的女朋友，看萬金昨天對孫斌哥哥的諂媚之色，她也不確定萬金是不是直接把小單的衣服親手送給了那女人，亦或是通過孫斌哥哥的手借花獻佛一番。
其實……她感覺后者可能性比較大。
萬金這種賭鬼之徒，心里估計更想討好巴結的是孫斌哥哥這種莊家。
不過她可不會把這個猜測告訴小單的，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擴大兩人之間的矛盾！
“不是吧？小單姐，你是說那女人穿得衣服是你男朋友送的？！還是把你的衣服拿去送的？他這是什么意思啊？”趙清雨一邊緊緊地抓住小單的胳膊讓她不能突然沖出去，一邊煽風點火。
小單越想越氣，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其實不需要趙清雨怎么起哄，這幾天萬金的行為已經讓她很是煩愁，每日除了要錢就是要錢，而且要了也不做任何正事，只想著以小博大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她自己呢也不是文化人，只相信腳踏實地，對于萬金的行為雖然不滿，卻也沒有意識到有多嚴重。
只要他心里只有自己一個人，她對他的容忍度是可以適當放寬很多的……
可惜，在得知自己的衣服被萬金拿去送了別的女人后，小單是徹底的暴怒了。
要不是趙清雨拉著，她能當場沖過去給萬金十來個耳巴子。
“小單姐，你別激動啊，說不定我是看錯了！”趙清雨死死攔住小單沖出去，嘴上卻很沒責任心的解釋，“也許只是個巧合呢！”
小單大怒：“巧合個屁！絕對是這該死的臭男人腳踏兩只船了！我一定要過去找他問個清楚！”
趙清雨說：“別啊，你現在過去問，他肯定不會承認。”
“那怎么辦！我不能當做什么也不知道！”
“俗話說，抓賊抓贓，抓那啥在床，嗯……要不咱們今天悄悄跟去看一看？”趙清雨試探道。
小單頓住，竟然真的思索起來，片刻后，她點頭：“走！”
“……”趙清雨有點無語，朝那個萬金的那個方向揚了揚下巴，“他還在那里呢，好像在等人的樣子。說不定就是在等那個女的，我們干脆就在這里等著啊。”
一提到這小單就來氣：“他這是在等我呢。”
趙清雨故作驚訝：“等你？小單姐你今天……要和他約會啊？”
“呵呵。”小單冷笑一聲，“約個屁會！他是等著老娘送錢過去給他去泡妞用呢！”
現在小單已經完全認定，萬金從她這里拿錢可能根本就不是為了賭錢，而是為了哄別的女人。
趙清雨心情復雜，雖然她對小單相信了她的話很欣慰，可是對方這說風就是雨的性格……也有點難辦啊。
于是她說：“我們還是要謹慎一點，不能這么沖動，萬一冤枉了好人呢，咱們就先別把這事兒捅出來，就裝作不知道，然后等他離開的時候，再跟著他……”
沒錯，她并不是教小單釣魚執法，也不是教她虛與委蛇，而是讓后者明白凡事都要冷靜！眼見為實！就是這樣！
大概是她的話起了作用，小單竟然真的暫時平靜了下來，然后一個人慢慢地朝萬金走了過去。
萬金在銀行門口早等得不耐煩了，見到小單姍姍來遲，忍不住老遠地快步朝她走近，嘴里還不干不凈地罵罵咧咧：“要死啊，你怎么才過來？老子在這里等半天了，凍都快凍死了！”
小單忍了好久才沒出口質問，嘴巴剛一張，還沒出聲呢，萬金就兩手朝她面前一伸，說：“存折呢？走，拿出來咱們去取錢。”
“存折沒帶，我忘記跟你說了，我的存折是放在老家的，每年過年拿了錢回家才存起來。”小單慢慢地復述趙清雨教給她的話。
萬金一聽，表情剛好轉一點的臉瞬間發青，他雙目瞪得滾圓：“你說什么？放在老家？！”
他的表情有點太過駭人，小單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隨即腦海里又冒出了趙清雨的話，強忍著怒意，點頭道：“嗯，在老家，我手里的那點兒活錢都被你用完了，現在身上還不到五十塊。”
“你特么的不早點告訴我！！”萬金惱了，“我昨天都答應了……”
小單猛地抬頭，打斷他：“你昨天答應誰了？”
萬金不耐煩地瞪她：“我的事不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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