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趙清雨還真問出了不少東西。
原來，那天她遇到耿吳言，就是在網吧門口，和耿吳言一起的還有一個小姑娘。
表嬸一開始也以為那小姑娘是耿吳言的女朋友，誰知耿吳言卻搖頭說不是，她看這小子挺不錯，于是有了拉郎配的心思。
“小雨啊，表嬸是過來人，那兒娃子一看就對你有意思，要不然也不會對我這一半老的老婆子這么好，我看啊，這人挺不錯的，你要好好考慮啊。”表嬸聊到后來，還真有那么一點長輩的意思。
可惜在趙清雨看來，卻覺得很可笑，因為她這個表嬸不可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了的事實。
“表嬸，我有對象了，這事你還是別再提了。”她笑得很淡。
表嬸搖搖頭，似乎對她錯失這么一個好男孩而感到惋惜，“唉，我們小杰就是年紀小了一點兒，要不然啊，我還真想把小耿介紹給小杰。”
趙清雨腦海里回想起了那個和她老媽不逞多讓的女孩子，有些感慨，人家耿吳言雖然是個渣男，但好歹有個膚白貌美且家里還有點錢的地下女友，怎么可能看得你家那個極品女兒啊。
“咦，我還以為那天食堂里的那個女孩子就是他女朋友呢，原來不是啊。”趙清雨故意驚訝地將話題轉了回來。
表嬸說：“是啊，我開始也以為是一對兒呢，畢竟那女孩子對他可好了，那眼神不知道幾黏糊，沒成想原來是個單相思啊。”
說到這里，表嬸似乎意識到了些什么，癟癟嘴：“看來這小耿的要求還挺高哈。”
“那后面幾次，表嬸你跟他一起吃飯的時候，那個女孩子沒在場嗎？”
“沒有，就第一次跟在一起，后來就沒見過了。”表嬸搖頭，“小耿估計是怕我誤會，以為他們倆之間有什么。”
趙清雨：“……”
不是她想得多，這句話怎么聽怎么有點奇怪呢。
她表情古怪地咳了咳，“表嬸，你今天中午也是和耿吳言一起吃的飯嗎？”
表嬸：“是啊，小耿這人是真的好，午就給我發了消息，說中午請嬸子我去你們食堂吃小炒，都是刷得他那卡，我本來想著老是吃人家的多不好意思啊，那頓想著付錢來著，誰知你們學校不肯收錢，只能刷卡。”
趙清雨但笑不語。
后來，她又得知，耿吳言還真向表嬸問過許多關于她的事情，聽表嬸說，這人聽到這些事情還開玩笑說，想那支筆記下來呢。
一頓飯吃完，趙清雨沒有立即和表嬸分開，而是問她工作找的怎么樣了。
表嬸臉色微變，嘟囔道：“工作我還沒開始找呢，不是等著你閑下來去給我說說嗎？”
趙清雨沒有太多情緒，淡淡地說：“省城可以找工作的地方很多，但你想要的那種在大學里當什么圖書管理員，我辦不到。”
“怎么辦不到啦？不就是看看書鎖鎖門的事情嗎？你那么有名氣，和學校老師說一聲就好啦。”
一說到這些問題，表嬸就開始變得無理取鬧。
趙清雨也不急，有條不紊地解釋：“表嬸，你大概不知道大學圖書管理員是個什么工作吧？”
“難道不是我說的那樣？小杰是這樣和我說的啦。”
“當然不是，圖書管理員需要會電腦，會制作表格，會簡單的r文檔，而且工作內容也不是你想得那么簡單，每天來往的學生借記的書都得進行登記，身份核實，什么圖書采購，書品分類管理，編制書目搜索等等，當然如果這些都會，你也需要事先考一個圖書管理資格證，我們學校的要求更高，必須大專相關專業畢業的才行……”
其實趙清雨知道圖書管理員和圖書館員并不相同，只是學校里這個職位并不缺人，次她就請老師給姑姑在學校謀了個工作，現在再這樣硬塞人進去，就說不通了。
況且，以表嬸這種性格的人進去了，估計也是會經常小事不斷，她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鬧心。
于是故意把要求說得高高的，表嬸聽了果然一臉懵懂，有點結巴地說：“不、不是吧，要求這么多？”
“肯定啦，我們學校的圖書館圖書一共將近七百萬冊，里有很多珍貴的圖集和中外文獻，這些東西跟肯定需要嚴格看管啦，所以招人也很嚴格。”趙清雨半真半假地說。
這下子，表嬸的臉徹底垮了下來：“那這個當不了，我能干啥啊？”
“學校食堂里可能還能找到工作，比如給學生們打飯之類的。”趙清雨說完就有些后悔，表嬸如果進了食堂，那絕對是手腕“帕金森患者”之一。
好在表嬸聽完就忙不迭的搖頭：“那不行，我以前好歹也是個車間小組長，過來當食堂里打飯的大媽，那怎么行呢。”
趙清雨很是惋惜：“那就沒辦法了，其他的比如掃地的洗碗的，您更不適合去做了呀。”
“讓我去掃地洗碗？那我還不如回家種地！”
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表嬸話是這么說，到后來又忽然想到一個新主意：“小雨啊，你家里店子是不是生意挺不錯的？還需要人不？算了，我給你媽打個電話……”
“等下。”趙清雨連忙攔住她，“表嬸，那種工作您更不適合去做，每天早兩點多鐘就要起來，一直忙到下午五六點，幾乎一整天沒個休息時間，這事兒您去做不是委屈了嗎。”
“啥？那么累？”
表嬸掏手機的姿勢頓住，瞪大了眼，“你爸媽每天都這樣？”
“那不是只能這樣了，您要是過去，每天就只能跟油啊煙啊的打招呼了，那老得可快了，我都不想讓我爸媽繼續干這行了，實在是太辛苦。”趙清雨說得真切，她只等自己一畢業，就讓老媽老爸下崗退休，好好去享福。
表嬸果真打消了這念頭，以前她那早八晚六的工作都被她嫌棄的不行，換成這種那更是不愿意去做了。
再一想到每天在那油煙子滿天飛的小屋子里，裹一條圍裙，簡直和黃臉婆沒什么區別！
她老公之所以對她那么好，就是因為她比他年輕好幾歲呢，面相也顯小，在家里啥臟活累活都舍不得讓她做，做飯也是都歸了他。
萬一自己把自己給整成了黃臉婆，到時候說不定就會被嫌棄，到時候每天受氣不說，還得干活，怎么想怎么虧。
于是趙清雨家里的店子就這么免于受難。
可是在省城里這么跑一圈，啥工作都沒找到，就這么回去像什么樣子啊。
她當初就是和老公吵了架，發了狠跑出來，說要自己干一番大事，讓他好后悔后悔。
現在灰溜溜地跑回去……
正想著，電話響了起來。
趙清雨朝表嬸的包指了指：“表嬸，電話響了。”
“啊。”表嬸拿出手機，瞥了一眼面的號碼后，嘟囔道，“又是你表叔打來，成天叫我趕緊回去，說小寶沒人帶，他家里的爺爺奶奶不是人啊，真是的，憑啥我就得回去給他們老趙家帶孩子啊。”
趙清雨對表叔表嬸吵架這事也有一些耳聞，此時故意安慰道：“表叔這是擔心你的安全才給您打電話的啊，這外面世道說亂也很亂，表嬸你自己也看到了，一個女人獨自在外面混是很危險的啊。”
表嬸沉默了，這話確實不假，就她來到省城的這么幾天，學校里還好，學校外面，特別是旅社樓下的這個網吧，還有她每次經過的公交車站，一些無所事事的小偷太多了。
她第一天來，就中招了，好在那口袋里就幾塊錢，也沒損失多少。
后來旅社前臺的小姑娘告訴了她，這里外地的、本地的小偷到處都是，可謂是魚龍混雜，晚女的最好不要一個人在外面留太晚，很不安全。
所以表嬸才有了學校里比較安全，每天沒事就在學校里轉悠，更期望能在里面找個體面的好工作，回去“一雪前恥”。
就在電話響到最后兩聲的時候，表嬸還是接了起來，十分不耐煩地開口：“干啥呢，天天打天天打，有啥子好打的！”
“你說啥？！小寶病了？”
表嬸突然站了起來，驚慌道：“啥子病？到醫院看了沒？”
“我知道了，我馬回來！這事兒你先別告訴小杰。”
趙清雨心里也輕輕顫了一下，跟著站了起來，等表嬸把電話一掛，就問：“表嬸，咋了？小寶生病了？”
“是啊，小雨，這里最近的火車站是在哪里？你能幫我買張票不？”表嬸的眼眶都紅了，看得出確實很急。
趙清雨想了想，說：“我們學校里就有賣票處，用學生證買可以半價，我幫你把票買了，然后送你去火車站吧。”
“太好了太好了，謝謝謝謝……”
趙清雨還是有點不大習慣，安慰了幾聲后，帶著她一起往學校走。
走到學校北大門門口時，遇到了耿吳言，對方一臉驚喜地看著兩人，迎了來：“阿姨，學生，你們在一起啊，我……”
他話還未說完，忽然發現有些不大對勁，再細看去，就注意到了表嬸通紅的眼眶，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有些吶吶地跟在后面。
趙清雨扭頭留下一句話：“表嬸家里有急事，我送她回去，你就不用跟著了。”
耿吳言頓在原地，望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暗色之中。
……
“班長，你表嬸真就這么走了？”
晚回到宿舍，李婉悅她們還有點不敢相信。
趙清雨把才洗的頭發用毛巾細細擰干，轉身對她們說：“那還有假？我親自送火車的。”
“厲害啊，你晚跟她說了啥啊，她連夜買的火車票就走了啊？”卓彬彬好奇的不行。
“唉，其實這事兒跟我沒什么關系。”趙清雨嘆口氣，把表嬸小兒子生病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
原來事情是這樣，雖說大家對表嬸這人很是厭煩，可聽到這種事情，之前那些話都說不出口了，還有一絲淡淡的憐憫之心，讓她們忍不住嘆氣。
趙清雨把毛巾放下，“其實也不是什么大病，去醫院看了，急性支氣管炎，就是不能拖，拖狠了會變成肺炎，那就不好整了，所以表嬸急得不行，接完電話就走了。”
李婉悅問：“那等她兒子好了，她還來纏著你找工作咋辦？”
“噗嗤……”趙清雨笑了，“我表嬸對她小兒子特別溺愛，這次出來也是跟家里人吵了架，估計經過兒子生病這一出，她不會輕易出遠門了。”
李婉悅喃喃：“這就好，唉，女人就是這樣，一結婚有了孩子，就被束縛住了，以后跟家里人有了矛盾，也只能委屈自己為了孩子多忍耐，唉……”
卓彬彬過來扯了一把她的馬尾辮，“喂，你和你家老唐不是關系挺好嘛，咋突然感嘆起這個來了。”
“唉。”
李婉悅搖搖頭，沒多說什么。
……
趙清雨解決了表嬸問題，心情大好，對學校論壇里黑她的那些言論，都有點不大放心了。
不過解決還是要解決的。
她和輔導員說，暫時不必因為她的原因顧及什么，學校論壇本來就是學生們互相交流的地方，沒必要這樣做。
于是很快，校園論壇就重新開啟，只不過之前的那些黑趙清雨的帖子，都被永久刪除，某些惡意刷屏的號碼，也被封禁。
然而論壇里安靜了一到半天，再次掀起了“黑趙熱”，之前那些關于趙清雨的不好言論，又一次重出江湖。
換了小號，內容卻沒多大變化，不過是把以前的惡意丑照再發一遍。
李婉悅和唐亞迪兩人看著時間，找到了那家網吧，前者隨便化妝打扮一番，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以為又是一對學校的小情侶過來一起網。
唐亞迪：“這兒呢，過來。”
李婉悅尋聲看去，就看到了唐亞迪朝兩個背對著他的一男一女，擠眉弄眼。
那兩人正是耿吳言和他的女朋友。
李婉悅走過去，打開附近的一臺機器，兩人假裝要網。
大概是耿吳言他們玩得太認真，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人給盯了。
“他們果然是在學校論壇。”唐亞迪湊到李婉悅耳邊，聲音很小地說。
李婉悅對他“噓”了一聲，嘀咕道：“還用你說啊，我又不是看不見。”
唐亞迪：“哼。”
“好了好了，你視力比我好，你去看看，他們的賬號昵稱是叫啥？”李婉悅趕緊給他順毛。
“哼哼，看我的。”
唐亞迪對她挑了挑眉，起身朝耿吳言他們那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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