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雨的眼中諷刺十足:“你覺得,還來得及嗎?”
夏梓默抓住她的手:“當然還來得及,幸好你沒有出事,這次出院了,我們要個孩子,好嗎?”
不提到孩子還好,一提到孩子,趙清雨立即抬手,給了夏梓默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落下,夏梓默輕輕偏了偏頭,被打的那半張臉微微發(fā)紅,卻并沒有太嚴重。
趙清雨將自己的疼到發(fā)麻的手慢慢放下,她的心一片死寂。
一切都變了,變了。
她沒有重生,沒有考上大,沒有暴富,更沒有離開夏梓默,就算是那用盡全力的一巴掌,也是傷自己最深。
“小雨,是不是手很疼?下次你想打我,就告訴我好了,我會自己打的。”夏梓默抓住她的手,好像心疼極了。
“經(jīng)過這次的事情,我發(fā)現(xiàn),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以后我們倆好好過日子,再也不要離開彼此了,好嗎?”
他祈求的模樣,是如此卑微。
但趙清雨只是冷眼看著,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欺騙自己。
此時的她很累,不想去揭穿這個男人拙劣的謊言,那天樓梯上發(fā)生的事情,她記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想再去和他糾纏。
她得先冷靜下來。
晚上夏梓默非要留在醫(yī)院看護,趙清雨干脆隨他去了,總之是一句話都不和他說。
她的腿雖然受傷了,可是并不嚴重,旁邊放著拐杖,就連上廁所,她也一定要自己一個人去,夏梓默只要碰到她一下,她就不肯動。
最后,夏梓默沒辦法,只能在旁邊默默地看著。
晚上,趙清雨躺在病床上,望著頭頂天花板上的弧形軌跡,一夜無眠。
夏梓默也在房間里,不過是隔著簾子,睡在折疊床上。
早上很早,醫(yī)院就有人過來做衛(wèi)生,夏梓默早早收起了折疊床,洗漱過后,出去給趙清雨買早餐。
他一離開,打掃衛(wèi)生的人就進來了,在旁邊用拖把快速地拖來拖去,拖到趙清雨旁邊的時候,還想過來跟她聊兩句,結果就看到趙清雨閉上了眼睛,又悻悻離開。
當病房里重新恢復安靜,趙清雨才幽幽睜開了雙眼。
她在等,等一個機會。
她不相信,那么真實的幾年,竟然都是假的,是夢,她絕對不會相信。
夏梓默很快回來了,帶了豆腐腦和熱干粉,他過來喊趙清雨吃早餐。
“你走吧,你在這里我沒胃口。”趙清雨把臉瞥向另外一邊,壓根不看他。
夏梓默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好。
幾聲窸窸窣窣地響動之后,夏梓默終于離開。
趙清雨知道他肯定和自己父母打了電話,待會兒他們就會來了。
她翻出夏梓默留給她的手機,點開以前加過的兩個高中校友扣扣群,這兩個群只在她剛加的時候還活躍過一陣子,后來就銷聲匿跡,無人說話了。
而趙清雨自己,甚至一次都沒有在里面說過話。
她想找到李菲宇的號碼。
幾百個賬號,她一個一個地翻,這里面的號碼有許多都是空置了的,等級很低,大多數(shù)都是離線狀態(tài)。
不過更讓她郁悶的是,這里面只有少數(shù)人更改了群昵稱,大多數(shù)都是稀奇古怪的網(wǎng)名。
為了不錯過一個,她甚至每個不確定的人都會去點開別人的扣扣空間,然而有一半的人都是空間上鎖,她連看都沒法看。
趙父趙母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女兒雙眼一眨不眨地扒拉著手機,旁邊放著的早餐早已冰涼。
“嗨,這孩子,怎么啥時候都不曉得好好吃東西啊。”趙母在旁邊說了她一句,然后讓趙父出去買新的,自己拿起冷掉的東西開始吃起來。
趙清雨放下手機,一把搶過趙母手里的東西,后者被她弄得嚇了一跳,叫了一聲:“哎呀,你這孩子干嘛呢,你看弄得芝麻醬都濺出來了。”
“媽,都說了冷掉了,你就別吃了。”
“那咋能不吃呢,還真給丟掉啊,這可都是錢買的,你媽身體好著呢,吃點冷東西又沒關系。”趙母把熱干粉又拿了過來,“以前在外面打工的時候,又沒少吃。”
趙清雨沉默了。
即便她再不愿意承認這個世界,但是父母她卻無法忽略。
趙父重新買了早餐回來,這次趙清雨沒有再說什么,她很乖巧地一點點吃完。
趙母欣慰地說:“吃得下就行,等你的腿好了,咱們就出院。”
趙清雨接過母親遞過來的紙巾,慢慢地擦了擦嘴,說:“媽,爸,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們談。”
她的表情很平靜,可老倆口卻敏銳地察覺出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趙母讓趙父去把病房的門關上,然后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面色嚴肅。
趙母明明一臉擔憂,還要強裝鎮(zhèn)定:“小雨,你有啥事就大膽的說啊,爸媽幫你想辦法。”
趙清雨搖頭,聲音很輕:“爸,媽,其實這事情我可以自己解決,就是想提前和你們說一聲。”
“啥事啊?”
趙清雨:“我要和夏梓默離婚。”
“啊啊???”
這下,平靜的老倆口一下子驚坐起來,異口同聲地問道:“為啥啊!”
趙母急忙抓住趙清雨的手,使勁搖晃:“小雨,你不會是發(fā)燒說胡話吧?為啥要和小夏離婚啊,你們倆不是一直挺好的嗎?”
一向不善言辭的趙父也忍不住氣道:“以前你跟著小夏那么苦,都沒有說要離婚,現(xiàn)在生活好不容易好了起來,你咋突然就要離婚了!你是把生活當兒戲嗎!”
“以前我不讓你和小夏在一起,你不聽,在我面前要死要活,現(xiàn)在呢,又莫名其妙要離婚,你是誠心想讓爸媽過不安生嗎……”
趙父生起氣來,便開始口不擇言,后面說了一堆難聽的話。
趙清雨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其實,這才是她記憶里的父母吧。
趙母看她臉色不對,開始勸說自己老公少說點話,趙父直接撂下一句“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氣得摔門就走。
一種郁郁的感覺讓趙清雨心生無力,又滿腔憤怒。
趙母眼眶通紅,她開始使用眼淚攻勢,勸她,勸她,再勸她。
趙清雨說:“媽,如果,我是說如果,夏梓默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呢?你們也讓我繼續(xù)委屈地跟著他嗎?”
趙母頓住,好一會兒才不太置信地開口問道:“你是說小夏,他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
“嗯,那你們也要我繼續(xù)和他一起嗎?”
“啥事情?”趙母追問。
可趙清雨現(xiàn)在不想提這事,只是固執(zhí)地重復那一句話。
趙母終于有些松動的樣子,不過她依然沒有明確地表示什么,而是喃喃自語:“不應該啊,小夏家里當初那么窮,你都跟著他,他怎么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啊。”
“夫妻之間難免會有些矛盾啊,吵架啊,都是要好好溝通的,說不定只是一場誤會呢?你們在一起十多年了,也不容易啊……”
“而且我看小夏對你蠻好的啊,就算工作再忙,每天都要過來好幾次,你看看走廊對門的那個病房里頭,那女的出車禍了,她老公一次都沒來看過,據(jù)說連錢都不肯出,那女的父母天天快哭死哦。”
趙母的話一說就停不下來,趙清雨沒有再打斷她。
或許對于她的母親來說,這些話根本就是用來安慰她自己的。
他們一廂情愿的認為,自己過得很好,他們長篇大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個意思:女人不要太作,否則將來會后悔的。
這種感覺,讓趙清雨感到熟悉又陌生,趙父趙母的反應,似乎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以前她堅持和一窮二白的夏梓默在一起時,父母就是因為他太窮了,才堅持反對的。
現(xiàn)在夏梓默有錢了,連帶著她受到的一些“委屈”,也可以忍受和忽略。
可是,趙清雨又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對。
她說不太上來,又猜不太明白。
晚上夏梓默過來,趙母將他拉到外面談話,趙清雨用腳指頭都能想到,應該是為了她白天的“口出驚言”。
兩人在外面呆了將近一個半小時才回來,期間趙父沉默地坐在病房里,偶爾問她需不需要喝水或者其他什么。
趙清雨敢肯定,自己白天和母親的談話,父親肯定也知道,可是他從外面回來之后,面上卻沒什么別的異樣,仿佛今天上午生氣到拂袖而走只是個幻覺。
甚至夏梓默晚上過來的時候,趙父也很心平氣和的像往常一樣,和他打了招呼。
等下,她終于知道哪里不太對了。
這是她那個曾經(jīng)對欺負過她的人,痛下狠話的大男人嗎?
還是說,她的父親,終于在生活的潮水拍打中,逐漸失去了棱角,變得沉寂圓滑。
趙清雨望著坐在床頭給她剝桔子的趙父,忽然開口:“爸?”
趙父有些不明所以地抬頭,“啊?”
“你還記得,小楓小時候最喜歡吃啥不?”
“啊……”趙父微微擰起了眉,好一會兒才顫悠悠地說,“小楓喜歡吃紅燒豆腐。”
趙父想到了自己好多年音訊全無的小兒子,眼角流下一滴渾濁的眼淚。
趙清雨的心微微抽痛,她抿抿嘴,低下頭說:“小楓,肯定在某個地方,過得很好。”
“對,他一定沒事,等他氣消了,他就會回來……”
……
和趙母聊過后的夏梓默,面上沒什么大的變化,可是看向趙清雨的眼中,經(jīng)常閃過一絲莫名的悲傷。
這天晚上,他依然要求主動陪護。
趙父趙母離開后,他去開水房打來熱水,端著盆子放到床前,“水我打好了,是我?guī)湍阆矗是自己洗?”
趙清雨卻答非所問:“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
“什么?”夏梓默莫名地抬頭看她。
“這個世界的破綻,我發(fā)現(xiàn)了。”
夏梓默目光閃了一閃,隨即忽然笑起來:“小雨,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什么這個世界,什么破綻?我都不懂。”
趙清雨沒說話,雙眸暗沉地盯著他,兩人就這樣互相看著對方,似乎想要看破彼此的一身皮囊,直至內(nèi)心。
“隨你怎么說吧,我告訴你,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打敗的。”
最后,趙清雨率先收回視線,淡淡地說:“好了,我要自己洗了,你先出去吧。”
夏梓默嘴巴翕動幾下,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起身離開了。
當房間里只剩下趙清雨一個人時,她才忍住踢翻面前那盆水的沖動,快速起身下了床,她記得夏梓默在打水的時候,是把手機擱在了對面的折疊床上,剛才他是直接離開的,忘記把手機一起拿上。
她連拐杖也顧不上拿,金雞獨立地跳到了對面,一把抓起夏梓默的手機,今天她把同學錄翻完了,也沒有找到李菲宇的聯(lián)系方式,更離譜的是,她甚至沒有找到阮鈴的扣扣號。
她明明記得,曾經(jīng)阮鈴也加過那兩個群,甚至有段時間還十分活躍。
倒是夏梓默并沒有加那兩個群。
難道阮鈴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退群了?
趙清雨劃開夏梓默的手機密保,這個密保她十分熟悉,想也沒想就打開了,然后找到了夏梓默的各個通信軟件,想在里面尋找到她想要的線索。
她明明是被阮鈴推下臺階的,可夏梓默竟然說她是自己摔下去的,更是否認阮鈴來過的事情。
明明如此清晰地發(fā)生過,夏梓默完全不承認,就連她的父母也不相信。
不過趙清雨也只是隨口提了一下,她沒有強行爭論,因為在這種非常時刻,她很有可能會被冠上一個“腦袋被摔壞了”的頭銜,而被禁錮在醫(yī)院里。
她得趕緊好起來,出去尋找到更多的線索。
夏梓默的手里非常干凈,除了工作上的信息和電話,她找不到任何可疑點。
外面響起腳步聲,趙清雨快速丟下手機,坐了下來。
“你怎么到了那里?”夏梓默對于她坐在自己的折疊床上,感到驚訝。
趙清雨面無表情地說:“這里方便一些,怎么?我不能坐嗎?”
夏梓默好笑地搖頭:“當然可以,你想怎么樣都可以,只是我擔心你腿腳不方便,怎么不喊我來幫忙呢。”
為什么不喊你,你心里沒點數(shù)嗎?
趙清雨內(nèi)心冷笑。
夏梓默大概也察覺到自己說這話有點不合時宜,尷尬地站門口站了一會兒,直到對面有人出來和他打招呼,聊了兩句他才若無其事地走進來,輕輕關上病房的門。
“洗好了嗎?洗好了我?guī)湍惆阉沽恕!彼叩揭慌裕瑔柕馈?br />
趙清雨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夏梓默很上道地走過去,將盆子端了起來。
“一定要執(zhí)迷不悟嗎?”她突然問。
夏梓默的腳步頓了頓,什么也沒說,很快走進了洗手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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