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蘭連忙問了:“他什么時候走?”
她還沒同燕青說起周侗在什么地方。
李師師說:“應該也就這一兩天吧?你都不知道嗎?”
她還以為于蘭會知道他會去做什么事兒,他一直都說是替主家辦差。
但具體的情況也沒提,李師師其實也明白這個時候他走是最好的。
雖然她心中也有些不舍,但還是希望他這一趟差事能辦的久一些。
最好久到蔡家的人把他的那點事兒給遺忘了。
于蘭心中有數,和她道了一聲謝。
等到晚間抽空,才派人去派人遞了口信給了燕青。
燕青那邊得到消息說是重點要往安陽湯陰縣去尋找,他以為這是武松給的線索,所以暗暗地記下了。
沒過一天,燕青就及早的離開了。
他是擔心他在京城待得久一些,就會有麻煩找上門,卻不知道如今蔡家這邊,倒像是在緊羅密布的籌謀著什么。
家里頭的人都變得格外的低調,除了蔡鞗會有些關注燕青,其他人都沒關注。
等到十二月份,花崗石最后一批送上來的時候,卻出現了一個小插曲。
這一塊兒天然的花崗石背后居然寫了字,上面的字,倒也算是好字。
只是讓徽宗忍不住大發了一場雷霆,原來上面的字,寫得是夸耀太子的。
連帶著朝臣好幾個,都順著跑出來,說太子有孝感動天,因而這花崗石上的字,就是老天爺對于太子的獎賞。
還連帶說了父慈子孝,徽宗雖然喜好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但并不代表他蠢。
這花崗石上面的字,要是夸得是自己的政績,那他還會配合的高興高興。
但這上面夸得是太子,連帶著好些臣子都被帶動起來,夸了太子,他的臉色就沒那么好看了。
太子這一年來,變化之大是有目共睹的,以前沒那么勤奮,如今事事都很勤勉了,朝堂之上大部分人原本還把太子當成了孩子看待。但在太子接連做成了好些事兒之后。
看法也都轉變下來了。
蔡京雖然權傾朝野,可并不代表滿朝文武,都能夠為他所用。
自然還有不少是忠于皇室的,看到太子的聰明勁兒,也就有人選擇站在太子這一邊。
這些人,并不是全是趙桓拉攏的。
以至于發生了這個事兒,竟然還有不少自發站出來夸耀太子的。
這簡直就讓徽宗感覺跟吃了蒼蠅似的,他現在還正當盛年的時候,一個個去夸太子辦事厲害。
那再等過上幾年,太子豈不是要造反了。
趙桓當時已經感覺到了有一些不妙,但還沒等他直接跪下來要求徹查一下這件事兒。
皇上就大發雷霆把他打發走了。
這件事兒沒能夠影響到趙桓的地位,但卻剝奪了他原有的一些實權,原本他能處理的一些政務,也被收了回去。
這個趙桓才意識到了,他如今再怎么樣都是單槍匹馬,一個人在戰斗。
他以為的那些奸佞小人,除了溜須拍馬,在陰謀方面害起人來更是悄無聲息的。
現在只是在徽宗心里頭種了一個猜疑的種子,接下來他們想要做什么就不一定了。
趙桓想的其實沒有多大的錯。
他們最終的目的,是為了廢太子。
只要能尋到趙桓的錯處,就有理由聯名上書了。
但趙桓這一年下來,倒也沒有什么錯處可以尋的,唯一一個查到的點兒,還是當初的九皇子之死,是在趙桓重生之后不久發生的。
那件事兒發生過后,大家都遺忘了,可是九皇子的生母沒有忘。
她不認為自己的孩子,會那么悄無聲息的死掉了,雖然一大批宮人被處理了,可是她還是繼續往下查了。
她總說自己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天天說著說著,連徽宗那點的淡薄的恩寵也沒了的,鄭皇后有些嫌棄她,就讓人看守著她。
可是后來她說,那些吃食并不像宮里之物,還是引起了鄭皇后的主意。
因為九皇子年幼,還沒有府邸,也沒有出宮,這種情況下,哪怕他不是十分受寵的皇子,最為龍種,他的吃食也是精心安排的,也不至于會有人如此粗心大意。
皇后便順著這條線索,往下追查,雖然時隔太久已經查不到最重要的東西了。
但是還是讓她找到了在這件事兒上太子起到的一些作用。
這一點兒并不能說明什么,皇后也沒指望拿著這些說辭,去指控太子。
但卻把查到的種種線索都丟給了九皇子的生母。
九皇子的生母韋氏自然而然相信了就是太子所為,說來也是因為太子趙桓剛復生不久,來看趙構時的眼神,那種陰冷的像是毒蛇一樣的眼神把她給嚇到了一次。
她當時并不覺得堂堂太子殿下會恨她的兒子。
趙構年紀那么小,又威脅不到太子什么。
而且,他在眾多皇子當中也不起眼。
可如果不是太子,他為什么會有那樣的眼神呢?
于是等到入宮那天,太子和韋氏起了沖突,一個瘋狂起來的母親是很嚇人的。
而一個湊上來的女人,又讓太子感到極其的厭惡,所以就把韋氏推開了。
除夕那天,于蘭是在童府過的。
這一天清風、春蘭、夏荷,秋菊還有冬梅他們都聚到了一起。
雖然沒有和盧俊義林沖還有梁山那一伙人一塊兒過除夕,但是他們這些人聚在一起,也是說說笑笑的。
施恩也把他的父母接過來了,房子暫時沒有買,就住在了于蘭他們原來的房子里。
可等到晚上,童貫回來的時候。
清風他們有些害怕童貫,就都回去了。
童貫回來的時候,外邊的天還下著雪,天氣很冷,他身上沾了雪花。
進了屋,被屋里頭的地龍一暖,倒是融了。
他的神情很是肅然,原本于蘭跟武松都笑著迎上去的,在看到他的神情之后,卻又停下來。
“義父,今天宮里頭順利嗎?”
一般人是不會上除夕宮廷的宴會,但童貫的地位不同,他簡在帝心,每年都會去參加這個宴會。
這份恩寵是一般人少有的。
“出事兒,太子出事兒了!”
他只說了這一句,便皺起了眉頭。
于蘭和武松都有不遺余力的勸他別在太子和三皇子這件事兒上站隊,童貫其實原本是想插一手的。
比起太子他更看好三皇子,更何況楊戩蔡京梁師成他們都站到了三皇子那邊。
他也不想和他們作對。
但沒有想到的是,太子居然還真的被他們給抓到了把柄了。
于蘭倒了一杯溫熱的茶,他喝了一口。
才嘆了一口氣。
“明年開春恐會廢太子,玉蘭,早先讓你別和太子走太近,從明天開始,太子便是有消息傳給你,你也一應不要接收!”
今天宮里頭的事兒,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先是韋氏不管不顧的沖出來非要說是太子殺了九皇子,但隨后太子的舉動就更叫人看不懂了。
這一場的變故,自然讓宴會無法進行下去。
皇家的是非恩怨,身為外臣都不應該太過過問。
但偏偏皇上卻把他留了下來。
他把好幾個奏章丟給了他,原來都是彈劾太子的。
有人說他剛愎自用,還有人說他殘暴不仁,草菅人命……
其實太子的行事風格,頗有一些不折手段,他最終的目的達到了,只是過程卻失了一個仁字。
這一點兒也是為什么于蘭跟太子有交情的時候,童貫仍然不看好太子的原因。
但凡君主占了一個仁德,不管他是否是一個明君,底下的朝臣都會好過,但若是君主行事過于嚴苛,哪怕他的所作所為,真的無愧百姓無愧社稷。
可對于大臣而言,仍舊是戰戰兢兢,唯恐受到處罰。
太子有一些給人這樣的感覺。
皇上以前雖然覺得太子的行事作風,并不符合他的風格,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斤兩。
或許本朝在經歷了他的溫和作風之后,需要有這么一個大刀闊斧的君主,來改變大宋的風貌。
所以皇上透露出了幾分想另立太子的念頭。
童貫這個時候,當然也是屏退了左右,才跟于蘭和武松說的。
也是希望他們出門在外,能夠和太子的那些人,盡量劃清界限,就算開春不廢太子,只怕太子這樣的狀態下,也保不住自己的地位。
于蘭什么都沒有說。
這件事兒帶給她的觸動實在是太大了,太子趙桓作為重生者居然會失敗?
但反過來來,也證明了,無論是她還是太子,都不是立于不敗之地。
不過,如果只是尋常的奪嫡之戰。
她根本不會去管誰勝誰敗,但如果這一場奪嫡之戰關系到以后的靖康之亂,她又不想要讓太子失敗了。
晚上的時候,武松感覺于蘭的心情十分不好。
“你在為太子而擔憂?”
于蘭搖了搖頭,她憂心的不是太子,這個時候就算是趙桓敗了,以趙楷的性情,以后登基上位并不會對他清算。
她擔心的是蝴蝶的翅膀扇一小部分的格局,卻扇不動歷史的大局觀。
“依你來看,太子這個儲君做的怎么樣?”她很少會問這方面的問題。
因為她關心的一直都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武松以前對于朝廷政治局面,并不是十分敏感,不過漸漸地待在童貫身邊耳濡目染之下,自然而然也懂得了不少。
“太子,做的挺好的。只是他做了諸多的好事兒,卻沒有什么賢明……”
太子實實在在的,在做了不少的事兒,比如賑災,可是他做事情的手段又過于粗暴。
以至于有些人不喜歡太子的做法,反而有了埋怨。
“對于儲君而言,他不需要賢名。”
一個儲君太賢能了,會讓皇帝感覺到忌憚。
但一個儲君,如果做得太過了,也會讓臣子感覺到不安。
太子有些像是后者的做法,于蘭大部分認識的趙桓,倒像是一個老朋友,他偶爾過來談談心,并沒有展露出暴戾的一面,但聽武松的說法,他行事作風頗為冷酷。
又加上童貫說今天韋氏沖出來,說自己的兒子九皇子趙構是死于太子之手。
雖然大部分的人都覺得韋氏大約是得了失心瘋,因為再怎么樣,太子也沒有理由會去殺一個毫無干系的九皇子。
但是于蘭卻知道是有理由的,九皇子趙構被金人嚇破了膽,連岳飛都殺了,自然不會去想著去接什么父兄回來,他只要偏安一隅,也許前世趙桓就已經聽到了消息,所以經歷了一個從希望到絕望的過程。
再聯想到趙構這一世死的時間,正好是趙桓重生回來之后不久的事兒,就不難猜測,趙桓對他的恨意。
于蘭嘆了一口氣,也許趙桓在經歷了被金國俘虜之后,心理已經有些扭曲了。
他重生回來之后的種種做法,有些過于瘋狂而偏激。
可目前來看,他還是一個合格的太子。
大宋現在缺的就是一個有魄力的君主。
趙桓已經瘋狂了,就不缺這一份魄力!
“二郎,有些事兒,我想要跟你說……”
于蘭想了良久,有些事兒,必須要告訴武松了,因為僅憑她一個人,是無法幫助的了趙桓的。
武松略有些欣喜,他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就已經水到渠成了,但是她仍然對自己有所保留。
他知道她可能說出來的一些秘密,會十分的震驚,他自己猜測到了一些。
但當他聽到真正的秘密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怔住了。
或者說于蘭這個秘密說出去,恐怕除了他之外,沒一個人敢信。
但是他相信,因為他是她的枕邊人,他們朝夕相對,他太清楚她的不同尋常了。
而且這個時候,也并不是他震驚于她這個秘密的時候。
而是他知道了太子也有一個秘密,更知道未來大宋朝的走向之后,眸色變得無比的凝重。
“我們要站在太子這一邊。”
武松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其實我真不是很想站他們這一邊!”
無論是太子還是其他皇子。
“我那個師弟,真的那么厲害嗎?”他又問了一句。
于蘭點了點頭,岳飛在軍事上的才能是無可厚非的,其實他的政治覺悟也很好,無奈趙構這個人,就是鐵了心和金國和解,而金國接受和解的條件就是殺了岳飛。
于蘭看他的神色有些蠢蠢欲動。
“別,大宋這個時候經不起折騰,你師弟也沒長大。”
武松不是一般的大膽,而是極為的大膽,他被上一輩子趙桓所做的“蠢事兒”給驚呆了,他都有些不大相信,這一輩子的趙桓會力挽狂瀾。
假若他們這一次又站錯隊了。
再經歷一個靖康之恥,那就真的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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