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森林深處安靜少許，聽到最多的還是落葉和呼呼風聲。不知是因為下過雨還是越來越靠近湖泊，土地也有了幾分肥沃濕潤之色，只是腳踩著雖軟卻也容易留下腳印。
蘇曦跟御司瑾步行了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蹤影。一直都是由御司瑾帶路，所以蘇曦懷疑他有刻意避開人群。
“你遇到宇文寒了嗎？”蘇曦問他。
“遇到了，宇文寒受了傷，還好本王帶了些療傷的藥。本王讓他們潛伏在湖泊邊緣，觀察形勢。”御司瑾緩緩道來，聲音如同月光下彈奏的大提琴。
“嗯，那個……你大哥，他怎么會加入那個組織？”蘇曦試探著問，難怪平日里她聽黎蕭喚御司瑾總是二哥，便好奇這大哥是誰，結果也不過是她刃下之鬼。
“御啟軒曾是大宛國恭親王，后來因為處罰叛國大將軍他也被連累，抄沒家產流放邊界。看著他是我們兒時的玩伴，所以才勉強給他幾分薄面。至于他與落華之間的糾葛，本王就不得而知的。”
“這么說你們幾個人都是從小玩到大的，也算是青梅竹馬。但我感覺，你們之間的友誼，也不過如此。”
“什么樣階層的人跟什么階層的人玩，皇宮貴族總不可能與尋常百姓家的孩子玩耍吧？”
“奇怪，為何我兒時的記憶里，會有你呢？”他不是男子嗎？紅門之中，哪來的男子。
“咳咳……”御司瑾有些尷尬，臉頰微紅。“你不記得了？”
“只是想起了一些而已，你直接告訴我也無妨。”
這么丟人的事，他才不會說。
“也沒什么特別的緣由。”御司瑾敷衍道。
蘇曦怎么會聽不出他語氣中的躲閃，不過也隨他去，懶得做太多追問。就算是過去，那也是關于紅樓的過去了，與她無關。
“你怎么會隨身帶著療傷藥呢？能有人傷的到你嗎？”
“曦兒，你今日的問題好像特別多。”御司瑾頓住腳步回眸看她，“不過，本王很喜歡。”
蘇曦眼中泛起漣漪，他是真的好看，回眸似月溫潤如玉又不失高雅。他極少對人展露笑顏，不過在她這里如同每日不遲的暖陽。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對視，她就能看出他黑曜石般閃爍的眸中傾心。
“我就隨便問問而已。”蘇曦心虛的掩飾，她不是直率之人，他也不是。
“本王只是擔心身邊的人會受傷。”御司瑾垂眸，好似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蘇曦抬眸看他，她已經記不得多少關于他的過往，但她知道他是一個內熱外冷之人。其實前世的她，又何嘗不是呢？
“有你保護，想受傷都難。”蘇曦寬慰他，他卻搖了搖頭。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從本王養成這個習慣以來，本王一直在努力變強，可表面上看，本王的武功天下第一。實際上，暗中隱藏的強者比本王預料的多的多。”
“我們都還年輕，變強之路還很遙遠，只要我們不放棄前進的步伐。天道酬勤，我們的努力會有回報的。”
“曦兒，你說得對。”
蘇曦也覺得他們近日的話多了不少，才發現這家伙的世界觀與她倒是，蠻相似的。
撥開偏偏綠林，月光斜照在藍綠色的湖面上，閃閃發光似水鉆炫目耀眼。湖邊雜草叢生，環境宜人芬芳花草，林中不知什么蟲兒的叫聲點綴著靜謐的森林心湖。
落葉森林是一副全天然的動態畫卷，而中心湖泊，卻是一副靜景。風過無痕水波偶爾蕩漾，湖面平靜的如同一面鏡子，湖水清澈卻深邃難以見底。
蘇曦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這是自然之美，是前世的高樓大廈無論如何也描繪不出來的自然風光。
心湖周圍彌漫著一圈綠色的煙霧，不仔細看還真的與樹林融為一體，聽御司瑾所言，便是瘴氣。
蘇曦二人與潛伏在暗處的宇文寒等人匯合，宇文羨大喜過望。蘇曦見他傷勢不輕，身上幾處用衣擺包扎起來，寒暄幾句。他對此并不放在心上，就好似一點也不疼，笑起來如一個天真的孩子。
仿佛那天在秋月酒樓看到的不是他，與宇文羨對話時的深淵惡魔不是他，他依舊是天使的樣子。宇文寒，你最真實的一面，究竟是什么呢？
“師父，有你們在真是太好了。這次大宛國只來了四方勢力，無影宗，天逐門，情報閣還有靖王帶了一眾手下。只是情報閣之人，遲遲不見蹤影。”
蘇曦聞言皺眉，按情況而言情報閣應該也是要加派人手的，但多數人手都在搶占大宛國和逸州的藏寶之地，所以國外的干涉反倒薄弱了。
“本王看到了情報閣的人，讓他們去森林外圍了。”有他在，其他的人都只是炮灰。
“有看到靖王嗎？”
“之前撞見他與無影宗的人交手，朝東方去了。”
靖王遇到了無影宗的人，不知道有沒有聶思政呢？這么危險的地方，他身為一國之君應該不會來吧。
“師父，前面便是瘴氣了，半徑百米左右，包圍在整個湖泊邊緣。”
不知不覺中，蘇曦也習慣了他的這個稱謂，自從在逸王府過年一敘，他們之間的師徒情誼也是越發濃厚。蘇曦年方十九，宇文寒十七，不過是虛歲。
話說這廝也有二十了吧？蘇曦看了看御司瑾，二十歲可是要辦重大的生日宴的。
“曦兒，在想什么呢？”御司瑾見她想的出神，問她。
“沒什么，有試過用火燒嗎？憋氣呢？”
“也有別的勢力派人嘗試，沒走兩步不僅連火把都滅了，人也馬上中毒身亡。憋氣也不行，毒氣還辣眼睛，分不清東南西北在瘴氣中瞎跑，下場也不會太好。”宇文寒解釋道。
蘇曦打量湖邊緣的黃綠色氣體，密度比空氣中，有刺激性，不能燃燒，她想，她知道這團氣體是什么了——氯氣。
“這些氣體只沉在地面，我們從空中過去。”蘇曦道。
“不是吧？師父你確定？空中會不會更多？”
“確定。這是氯氣，一種有毒氣體。你們別妄想穿過去，就算到了湖邊，我猜那湖水，也不能沾水丁點。到時候就算穿過氯氣的包圍，也會被堵死在氯氣和湖水中間。”
“可是湖水好像很清澈的樣子，有那么危險嗎？”宇文寒心懷僥幸。
“你不覺得湖面過于平靜了嗎？如果水清澈的話，按理說應該是可以看到魚兒從中游走，你見到魚了嗎？”
宇文寒語塞了。
“本王先飛過去看看。”御司瑾說道，縱身躍上鳥背。蘇曦哪里肯錯過這等好景，自然急不可待的跟隨。
“我們小心些，飛個百余米高便好。”
“好。”御司瑾拉起蘇曦的手，以便應對突發情況。
蘇曦知道此次爭奪不同于往常，這次更是多了許多國外的生面孔，勢力眾多都想要分一杯羹。現如今就是跑得快的有肉吃，但也容易成為別人的墊腳石。
百米之上早已無任何的綠色氣體，先前御嘉顏捷足先登，但到了心湖邊緣也不得不停下來。他是低空飛行也不敢肯定上方是否也有這種有毒氣體。
蘇曦二人算是第一個飛渡瘴氣之人，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看，他們想從空中過去！”
“哼！天真，他們以為空中就沒有毒氣了嗎？”
而蘇曦確實為他們證實了。
見自己平安無事的過了百米瘴氣圈的包圍，蘇曦心中還是有些欣喜的。就算換了一個世界，但至少構成這個世界的本質還是不變的——原子。
“曦兒，你是如何想到的？”
蘇曦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這里是百庫全書書庫，我當然無所不知了。”人不犯賤枉少年，該春風得意的時候還是得得意忘形。
御司瑾揚起嘴角，伸手在她的俏鼻上刮了一下，語氣寵溺：“本王的王妃，自然無人能及。”
咳咳，能不能不要拍馬屁，就算這樣，她也不會不接受的。
“曦兒，往下看。”御司瑾指著湖泊中央的小島，說是小島，也不過是一顆孤零零的大樹。樹根鎖了不少泥土，所以看起來像一座小島。
蘇曦的目光卻落在翠綠色倒影的湖面上，一縷縷淡淡的白煙不斷升起。
“一整湖的濃鹽酸，嘖嘖，好大的手筆。”
“濃鹽酸？”御司瑾對于她的說詞有些迷茫。
“濃鹽酸對皮膚和衣物有強烈的腐蝕性，我們小心點，沾上一點武功再強也是無用。”
“要回去嗎？”御司瑾問她，不接宇文寒他們進來的話，他們二人未免有些勢單力薄。
“來不及了，外面的人可不是傻子，我們已經捷足先登，就不要想回頭。”蘇曦神色有些凝重。“先下去看看，這下面應該是有一處軟錳礦，軟錳礦與濃鹽酸混合加熱便會產生氯氣。”難道此處的地表溫度很高嗎？樹林陰翳按理說陽光難以直射，如此看來應該是地下溫度極高。蘇曦注意到湖心老樹的根部有些泛紅，紅棕色的樹根盤旋蔓延在四周探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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