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香被滅之后,蘇雨涵被抱到了暖閣內。吃了一點兒清粥,人似乎不那么難受了。趙奕塵擁著她,哄她入眠。嗅著趙奕塵身上沁人的梅花香,蘇雨涵久違的一夜無夢。再次醒來的時候,身旁已沒有趙奕塵的影子。
書桌上,放了五六本醫術和一張字條。
字條上寫道:每本抄七遍。
“難道每本抄七遍,我就能把這些東西都背下來?”
拿著書,隨意的翻了翻,漸漸的,注意力全被書里的知識吸引了過去。
永清殿外,趙奕塵已在冷風中站了小半個時辰。他這個皇祖母,把人叫過來了卻不見,擺明了是為了封悅和喻恩的事兒找他算賬。
誰叫人家有個得老太太的寵愛的母親呢!縱使隔三差五的闖禍,也遠比他得到的恩寵多。本想著撤了職,過段時間,找個借口把他們轉到其他的軍營里做同級調動。現在看來,這個計劃怕是要落空了。
青蘭香和佳寧草,分來來用是靜心凝神的好藥,合在一起,作用堪比麝香。時日稍長,孕婦便會自然小產。
茶飯不思的三日里,她已經沒有再喝保胎藥了。不過,她首飾盒里的那串血玉珠鏈充斥著佳寧草的味道。
若不是他昨晚命人將主閣的邊邊角角全部翻上一遍,他可沒想到,他嚴防死守的雲清閣,也會突然多出不屬于這屋子主人的東西。
那珠鏈,若是他沒記錯,應是他楚鈺姑姑的。他這兩姑姑,為了給她們的兒子報一箭之仇,都把主意打到他的孩子身上了。
如此一來,他也無需手下留情。
眼瞅著已經到早朝時間,趙奕塵的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風影,慕華南那兒準備好了嗎?”
“慕將軍已經進宮了。”
“不知等會兒兩個姑姑,是何反應!”趙奕塵唇角勾出一抹壞笑。
馬上,那個寫滿封悅和喻恩罪狀的折子就要遞交到瑄帝的手上。即便瑄帝念在手足之情,想要護住他們倆,只怕,結黨營私收受賄賂巴結太子妃這一條,足以讓瑄帝下定決心嚴懲這兩人。
不過,這還不夠,他還得去添把火。趁著這剛燒起來的火,他要把長羽那不正的風氣全部燒沒了。長羽,該清理門戶了!
日上三竿之時,趙奕塵才被請進永清殿。殿內,老太太半靠在椅子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銀色的垂肩長發泛著瑩潤的光澤。
“沐王,聽說,你放縱手下的人,傷了忠義候和喻德侯!”
老太太重重的放下茶杯,屋里只聽見“咚”的響聲。
趙奕塵恭敬的跪下行禮,“孫兒見過皇祖母。忠義候和喻德侯假借生病之名缺席操練,后又醉酒和軍中參將廝打。他們藐視軍規在軍中生亂,按律當杖責一百。現兩人都被遣返回府,人也無礙,這已是陛下對他們網開一面。若皇祖母硬說是塵兒放縱手下人傷了他們,怕是有失偏頗。”
“是嗎?”
老太太輕輕的在桌案上敲了兩下,昏黃的老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唇角上挑,眼角擠出點點笑意。
“沐王,軍營的事兒,老太婆我不想管也管不了。這手足之情,你總得念念。他們做錯了該罰的罰,該打的打,只是,總該給他們留一條活路吧!”
趙奕塵雙手抱拳,半叩首,恭敬的說道:“孫兒謹遵教誨。此次回去,孫兒便上門去給兩位姑姑賠罪。”
突然,永清殿的門被推開。
“母后,你可要給兒臣做主啊!”
楚鈺公主梨花帶雨的沖進了殿里。見到趙奕塵的瞬間,她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了要把他砍死的敵意。
“你……你這個沒良心的!”楚鈺公主狠狠的罵道。
趙奕塵朝著那婦人恭敬的施了一禮,淡然的說道:“見過鈺姑姑。不知,塵兒又怎么惹到姑姑了?”
“沐王,這次慕華南殿前彈劾的事情,是不是你弄出來的。你手下沒有把悅兒溺死,所以你又想了別的法子,是不是!”楚鈺公主嘶喊著,看起來就像一條護短的瘋母狗。
“姑姑,這慕華南調入長羽之前一直在漠南戍邊。塵兒和他不過數面之緣,也無深交,他上折彈劾,和塵兒又有何關?”
“不是你指使的,那怎會這么巧?他剛被撤職,人還躺在床上,就有人把他的罪名羅列成冊,面呈陛下?”
“姑姑,夜路走多了。總會翻車,不是嗎?”
“沐王……”楚鈺咬牙切齒的喊道。眼中滿是憤怒的火星。
趙奕塵從懷中掏出那血玉珠鏈,塞到楚鈺的手中,悲泣道:“姑姑,這你的孩子是珍寶,那塵兒的孩子呢?你故意將青蘭香和浸了佳寧草的珠鏈送給涵兒,意欲何為?”
“這……這……”楚鈺愣了,拿著血玉珠鏈的手,劇烈的顫抖著。
“這珠鏈,怎么會……在你這兒?這個……”
“姑姑,你別告訴塵兒,這個珠鏈你丟了。知道封悅落水病了,涵兒還怪了我兩句,說我把部下帶得太鐵石心腸。只是,姑姑,惹你的是塵兒,你為何要害涵兒和孩子呢?塵兒的孩子,難道就不是皇室子孫了嗎?”
趙奕塵掩面嘆氣。
老太太冷眼盯著趙奕塵,將他眼中所有微小的情緒變化,收入眼底。那雙看盡風霜的眸中,閃過淡淡的怒氣和無盡的無奈。
人這一輩子,父母再怎么護著,最后的路,還是得自己走。她的女兒,她活著的時候能夠護著,萬一,哪一天她不在了呢?她們找誰理論去。
“素筠,將公主帶到廂房去。沒有本宮的傳喚,不準她離開。”
沒一會兒,殿里只剩下太皇太后和趙奕塵。
“沐王,這次的事情,你想怎么處置!”老太太厲聲問道,言辭中帶著無法描述的威嚴。
趙奕塵恭敬的叩首,“皇祖母,孫兒只想正風氣,護妻保子。”
“忠義候和喻德侯,你打算何如處置!”
“本是手足,絕不趕盡殺絕!”
“那你的兩位姑姑呢?”
“若他們愿放過塵兒的妻子,塵兒仍視其為尊長!”
“沐王,謹記今日所言。老太婆我累了,你退下吧。這王宮太吵了,過兩日,還是去寺里清修清修圖個清靜。年輕時,殺戮太深,也不知,人老了,多念念經,能否減輕罪孽……”
老太太擺擺手,趙奕塵便下去了。離去之后,趙奕塵的耳邊仍不斷響起太皇太后那句,“年輕時,殺戮太深,也不知,人老了,多念念經,能否減輕罪孽……”
人居高位,我不犯人,人必犯我。殺和被殺之間,還是選殺人好。身負罪孽,方能護得妻兒周全;活得清醒,方知世間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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