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歸的大學院校有四個大門,東門和北門相對而立,南門在東門上邊一點,西門又在南門再上一條路段。
四個校門,三個下車地點,下車能見到北斯暮的概率充其量也才33%,至始至終林落歸都不曉得為何北斯暮能準確猜到她的下車地點。
夜色已經(jīng)很濃了,學校外面的墮落街還很熱鬧,各種小吃的香味串聯(lián)成了一路,勾著每個行人的鼻子。
林落歸不想這么早回宿舍,便指了指一處宵夜檔,“我們吃點東西吧?”
北斯暮往那處掃了一眼,眉頭微皺,“林落歸,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
“這不看著呢么,十一點整,不多不少。”林落歸故意把手機屏幕亮給他看。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忙把他的左手抬起看了看,正要抬他右手,已經(jīng)被北斯暮攔住,“我送你進去。”
林落歸略有不悅,“我送給你的那個表呢?怎么不見你戴?”
北斯暮微微無奈,妥協(xié)道:“不是要吃東西嗎?愣著做什么。”
“我現(xiàn)在不想吃了。喂!”都說不想吃了,怎么還拉著她去!
這么晚了外面竟還有這么多大學生在溜達,北斯暮和林落歸繞了一會才找到適合兩個人坐的桌子。
那桌子對著燒烤攤,晚風又是迎面吹過來,這一吹滿鼻子都是燒烤味,嗆得緊,也難怪沒人會往這挑。
“身高長了,腦子果然沒長進。”當時林落歸聽到北斯暮這么說的,她嗆得咳嗽沒來得及反駁,就被他拉去了其它地方,“在這里站好。”
林落歸待咳嗽的勁兒過去,問,“那總不能站著吃吧。”
北斯暮便用一種無語地眼神留她自己會意。
沒一會,店里的老板把桌子椅子都搬來了這邊,還對兩人哈腰表示歉意,“你們想喝什么飲料,店里免費送給你們,剛剛實在對不住,店里太忙了沒留意。”
林落歸忙笑著回,“沒事沒事,我們坐這挺好的。”
老板誒了一聲,把水壺和紙杯遞了過來,還捎了一瓶果汁,服務(wù)的態(tài)度十分周到。
也便是后來坐下來認真想了想,林落歸才反應(yīng)過來,那老板哪里是因為這個道歉的,他怕是被北斯暮的這身行頭給嚇住了。
瞧瞧他這正襟危坐的樣子,舉手投足間都是大家風范,眉目英凌,肅意颯颯,再配這一身的軍裝,唬人的氣勢沒有十分也有九分了。
“林落歸,有這么好看嗎?”北斯暮突然轉(zhuǎn)眸看過來,眉色清淡。
林落歸微怔,點頭笑笑,“好看。”
北斯暮:“……”耳廓微動,又低頭拿了被子喝了一口茶。
林落歸繼續(xù)一眼不眨地盯著他看,“北斯暮,以前不知道,你居然這么容易臉紅啊?”她出手勾了一下他的耳朵,笑意更濃,“尤其是這里!”
北斯暮微微動容,淡眸警告,“林落歸,注意場合。”
這意思……不注意場合就可以對他調(diào)戲了?
林落歸有些忍俊不禁,“你說你,明明一點都不正經(jīng),非要用一副‘我很認真’的表情警告我,有意思嗎?你要是正人君子,就不會這么晚來找我了。”總不會是為了從校門口送她會宿舍的。
北斯暮淡淡地看著她,一語不發(fā),一只手隨意搭在膝蓋,另一只手置于桌面,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像極在打別人小主意的樣子。
林落歸沒忍住縮了縮脖子,“你能別這么看著我嗎?怪慎人的。”
“你不是想看嗎?”北斯暮緩緩道,“這樣看,更清楚。”
林落歸:“……”
大哥您這愛好可真逗!
偷窺和對視能一樣嗎?
雖然她那也是光明正大的偷窺。
林落歸逐漸服氣,收起打量的目光,托腮在桌子上等吃。
“膽子大是大了。”北斯暮的視線并沒有因此移開,語氣也更加老沉,“就是這腦子……”
“要不是我腦子遲鈍,你覺得我會傻傻地等你這么多年?”林落歸悶道,就是不想他把話說完,“還有,這幾年是你不辭而別,該覺得虧欠的人是你,你別一回來就擺著高高在上的樣子對我指指點點,雖然你是在山洞里找到我,我也的確欠了你這么一個小小的人情,但那也不是我讓你這么做的。所以你別想我會就此原諒你。”
林落歸難得說得這般理直氣壯,連一旁要上菜的老板都被她唬得一愣,便是等她一大串的話說完了才把盤子端上去。
他們點了一鍋粥,一碟炒粉和青菜,等主菜上齊之后,林落歸還叫了幾個燒烤和兩瓶啤酒,接地氣得就像宵夜檔的常客。
反倒是北斯暮吃得慢條斯理,舉手投足之間不失軍人氣勢,卻無端叫林落歸有些煩躁。
吃了幾口之后,林落歸便抓起啤酒滿了一杯,然后自己碰向他的被子,兀自往嘴里灌,有如在喝白開水。
約莫喝了二分之一的時候,酒杯被人拿走。她試圖去搶,北斯暮低沉喝她,“夠了。”
“你給不給我?”
北斯暮直接把酒杯里的酒倒掉,“吃夠了,就回去。”
“你就沒有什么話要對我說的麼?”林落歸抬頭看著他。
北斯暮略略垂眸,將被子放回桌面,走到對面撈起外套,“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我要是不回去呢?”林落歸一動不動地坐在凳子上,嘴唇抿了一下,抬頭直直對上他的注視,笑容溢得更大,“是不是你說什么我都要聽?北斯暮,為什么你會覺得,你的決定永遠就是對的。你對我這般理所當然,是把我當成你的人,還是你已經(jīng)習慣了站在你的角度命令我指揮我?”
北斯暮眉頭緊鎖,一動不動。
林落歸繼續(xù)說,“一個星期了。我找到你已經(jīng)一個星期了。我一直在等你對我說那幾個字,可是你沒有。北斯暮,你知不知道,我厭惡極了你這種面無表情的樣子,以前是,現(xiàn)在也是。你除了會讓我捉摸不透,讓我?guī)滋鞄滓故叩厝ゴδ愕降资裁葱那椋氵能帶給我什么?”
他留給她的,是五年多的杳無音信。
原本林落歸以為找到他便好了,只要兩個人以后在一起好好的,從前的一切她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如今看到他這般云淡風輕的模樣,林落歸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寬宏大量。
她想知道他當年不辭而別的原因。
起碼,她不想再無緣無故地被拋棄第二次。
“你醉了。”北斯暮最后只說了這幾個字,走過來試圖把她拉走。
林落歸用力甩開他的觸碰,無奈地問道:“你不是能看懂我在想什么嗎?那你猜猜,我現(xiàn)在下想什么?”她傻傻地笑了一下,一張微紅的臉頰蕩著一層淺淺的醉意,“北斯暮,一個人在后面追,也會累的。”
她扶著桌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認為,只有北斯暮會甩掉林落歸。”她聲音低喃,看著路邊泛黃的路燈,好似想起了五年前的高中時期,少年帶她爬墻的情景,后面的話沒再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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