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紅同志，你說當年你也算是十里八鄉(xiāng)一枝花，怎么嫁給我爸那么老實的人。”

    “老實人怎么了，你個小丫頭懂什么。”

    “就是覺得漂亮的人都會有很厲害的人愛她，可爸爸不是人們說的廢物嗎？”

    “那你覺得你爸爸厲害嗎？”

    “嗯，我覺得爸爸挺厲害的，那么多人，他竟然偏把你娶回來，一定不簡單。”

    “我也覺得他挺厲害的，當年我做的飯，他是唯一一個都吃干凈的。”

    “可你做的飯一直挺好吃的。”

    “不一樣了，”那天湯萬紅一邊在廚房忙會著一邊給她講著，“以前我只要他一個喜歡就好，可現(xiàn)在我需要很多人喜歡了。”

    他一個，湯曉曉吃著那塊從姜鳳林面前端過來的蛋糕，這塊味道比前面的還要更加豐富，可吃著吃著，湯曉曉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以前她無意中和湯萬紅的談話，這是多久以前的事，原來她也不是一直那樣的無懼無畏。

    湯曉曉的動作慢下來，正回著消息的姜鳳林抬眸看了眼竟然耷拉著臉放下勺子的湯曉曉，“不吃了？”

    雖然一個人自己吃掉四五份點心有點不太尋常，但是在姜鳳林的記憶里，湯曉曉是完全有能力再去端回來一桌的，可是現(xiàn)在，那個剛開始還在笑的人，變了。

    “不好吃？”姜鳳林奇怪的看了眼湯曉曉面前的半塊蛋糕，這蛋糕剛才他也嘗過，味道沒有湯曉曉吹得那么過實，可也算得上高品質了，只是湯曉曉這厭倦的實在有些突然。

    湯曉曉輕嘆口氣，有些凌亂的頭發(fā)胡亂的隨著湯曉曉的腦袋一起飛了幾下，幾根不受控制的沾在眼睛上，湯曉曉撅著嘴有些無奈的把他們重新理回頭發(fā)里。

    “不想吃了我們就走吧，”姜鳳林看湯曉曉忽然不開心，雖然也不知道這一會的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唯一能想的，是因為他看手機？

    總要試試，姜鳳林回了最后一條消息，此后手機放進口袋里面再也沒拿出來過。

    “我拿點吧，”湯曉曉看著姜鳳林手里的大包小裹，雖然買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克制，但是姜鳳林像是瘋了一樣，一定要她把喜歡的都試一遍逛一下，結果買到最后，只姜鳳林一個，怕是堅持不到最后。

    “你拿回去吧，這些夠了，”湯曉曉把姜鳳林給她的卡遞到姜鳳林的眼前，這張小小的卡片，一下午已經(jīng)不知道被刷了多少次，里面有多少湯曉曉不知道，可看看姜鳳林現(xiàn)在手里的盒子，湯曉曉覺得也許她已經(jīng)還不起了。

    不能再繼續(xù)了，湯曉曉的理智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著她，可姜鳳林不知道是因為真的沒有手來把卡收回去，還是姜鳳林完全沒有結束這一場鬧劇的意思。

    “不要鬧了，”湯曉曉語氣里帶了些哀求，這些什么貪心什么的，她好像完全不能滿足姜鳳林對她的期望，就算是她提起的，可那些，和這些又有著不一樣的地方。

    她不喜歡這些，即使以前也曾經(jīng)期待過，但是如今真的有人陪她做了這些，才知道這些有多么的無聊。

    “還有時間，”姜鳳林提著一堆的購物袋，里面各種顏色像是在手里提了一架彩虹，“再逛逛吧。”

    一個男人竟然比女人還要喜歡逛街，湯曉曉無語的跟在姜鳳林的身后，手里唯一提著的，是從剛才蛋糕店里出來時，姜鳳林非要給她打包的兩個蛋糕，那兩個她沒嘗過的口味。

    “哪有什么好逛的，”湯曉曉在姜鳳林的身后偷偷揉了揉自己的小腿，從剛才坐下來開始，湯曉曉就覺得自己好像好久沒這么走了，之前也是，一直動還不覺得，可一停下來，就好像完全失掉了重新站起來的力氣。

    “這里，”姜鳳林站在路口朝湯曉曉揮了揮手里的購物袋，看著不經(jīng)的一舉一動，姜鳳林又給她不知招惹了多少的注目禮，湯曉曉半點不敢耽擱，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

    “這什么啊，”湯曉曉不知道姜鳳林忽然這么喊她是為什么，只是當順著姜鳳林的眼睛一看，湯曉曉忍不住又重復了一邊那句，“這什么啊！”

    眼前這家店，用附近所有女人的夢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甚至湯曉曉，當她還在這條街一遍遍壓著的時候，每一遍，這家店都是湯曉曉一定要看上一眼的。

    那櫥窗里展示著的不同的模特，好像每次走都有新的站在那里，而她們身上，是湯曉曉連進去試一試的勇氣都沒有的婚紗。

    沒有男朋友，沒有未婚夫，沒有好友，湯曉曉不知道要和誰一起感受這里面的快樂。

    “你想去？”湯曉曉知道自己向來是喜歡的，可湯曉曉沒想到姜鳳林竟然也喜歡，剛才他一改之前跟隨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足夠讓她驚訝一陣，這驚訝還沒過去，姜鳳林便又嚇了她一跳。

    “你可以在里面挑一件，結婚的時候穿。”姜鳳林輕聲給湯曉曉解釋他為什么要給她指一家婚紗店。

    結婚這件事，湯曉曉從來都當姜鳳林是開玩笑的，雖然她喜歡他，可吳迪和栗陽的事，讓湯曉曉不可避免的開始畏懼結婚這個詞。

    “是不是，有點早，”湯曉曉站在門口，這里面白天人并不多，幾句話的時間，湯曉曉已經(jīng)被店里出來的服務人員請進了店里。

    “不早了，”姜鳳林安慰的朝還是一臉惶恐的湯曉曉笑了笑，這件事他都不知道想了多久了，哪里會早，只是，看湯曉曉此刻苦著臉的樣子，倒是讓姜鳳林有些惶恐。

    “你不是不想嫁給我吧，”姜鳳林無奈的把湯曉曉從服務員的手里拯救出來，直到她回答了一句“當然不是，”這才心滿意足的又把人推給了店里的服務員。

    “可我們……”湯曉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一些什么，只是這想了許久的時刻忽然得以實現(xiàn)，湯曉曉只能做個安靜的人偶，任由著店里的人把她打扮成一個又一個的造型。

    “很漂亮，”姜鳳林坐在一旁等著，幾乎湯曉曉從試衣間出來第一個會見到的就是他，但是湯曉曉試了三身還是一臉嬌紅，這樣的可愛看的姜鳳林更覺得這衣服有意思。

    “姜鳳林，”雖然聽到了姜鳳林的話，湯曉曉還是自己提著裙子走到了姜鳳林的身邊，壓住姜鳳林要起來的身子，湯曉曉紅著臉說，“你知道結婚時什么意思嗎？”

    不等姜鳳林回答，湯曉曉扯著裙擺蹲在姜鳳林的腳下，把額頭輕輕靠在姜鳳林的雙膝之間，低聲的自說自話。

    “結了婚，你就是我合法的愛人，不管是法律上還是生活里，你的世界都不再只是你，你真的愿意讓我進入你的世界嗎？”

    “你能來，是我的榮幸。”姜鳳林把手搭在湯曉曉的頭發(fā)上，手指一點點梳理著湯曉曉有些凌亂的頭發(fā)。

    服務員看著兩個人在說著親昵的話，也都自覺的騰了空間給這兩個人，每個人眼神的羨慕，清楚的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這一件，是我們新到的款式，您看要試試嗎？”店長拿出一款細細繡著銀白色紋路的禮服，上面點綴的珍珠和寶石，就像為了融入那裙擺才得以存在，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入眼的驕奢和雅致，是湯曉曉從這里所有的禮服里都不曾見過的。

    湯曉曉抬頭詢問姜鳳林的意思，看著它眼中也有一抹贊許，湯曉曉這才笑著由服務員又將她從姜鳳林的身邊奪去。

    “分開這么會就想念了嗎？”正幫湯曉曉整理裙擺的店員，看著鏡子里湯曉曉完全沒了剛才在外面的愉快，肉眼可見的哀愁，讓店員十分不解。

    “他確實需要好好看住，真是個俊朗的，”店員一邊說著一邊自己也紅了臉，湯曉曉禮貌的笑笑，忽然明白了她為什么忽然不開心了。

    這裙子，湯曉曉看著面前偌大的鏡子，好像能照見這個小房間每一寸地方，甚至人心，可即使這么大的鏡子，也有它所不能及的地方。

    “哎，小姐！”湯曉曉忽然拎起裙擺轉身就出了試衣間，正在整理尾拖的店員，被湯曉曉這樣的心急速度嚇了一跳。

    就是心急也要整理好再出去啊，那裙子剛來就奪了每個店員的心，可今天才是店長拿出來試的第一對客人，有幸照顧的店員，自己也都還沒摸夠。

    “急什么，能跑了不成，”聽著身后若隱若無傳過的聲音，湯曉曉只是加快了速度當一把將圍簾拉開的時候，那個正坐在一邊翻著雜志的男人，一下就變成了湯曉曉的眼中全部的世界。

    “你不是說要看我的貪心，想了解我的瘋狂嗎！”湯曉曉站在姜鳳林的面前認真的說。

    還沒從這一身華麗璀璨的炫目中醒過神，姜鳳林抬頭看著還散著頭發(fā)的湯曉曉，若是不看這一身衣服，縱然說她是個瘋子怕也不是沒有人信的，只是，如此逼人的光，卻照的姜鳳林露出了一抹肯定的笑。

    “是，”姜鳳林肯定的回答。

    “那我告訴你，我這一輩子，從來沒貪心過什么，甚至我父母的慈愛，甚至一種至真的友誼，可我仍然貪戀了你給的，這是你的錯，也許當初你就不該招惹我的，我的瘋狂，我的貪慕，我的固執(zhí)，都是因你而起，你真的決定好了嗎，我不是一個好人，也許有一天我真的會因為嫉妒變成瘋子，那時候的我就不是現(xiàn)在你認識的這樣的我了，而在那之前，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樣的我會做些什么。”

    湯曉曉的話，姜鳳林一字一句的靜靜的聽著，修正的裙身，仍有些空隙是不合這副身子相和的，可是姜鳳林只一眼就將這些都略了過去。

    “湯曉曉，你愿意嫁給我嗎？”姜鳳林扶著湯曉曉的手單膝跪在地上，眼前的湯曉曉像是一個高貴的女王，而她的騎士正在和她宣誓著一生的忠誠。

    “你真的準備好接受那個會嫉妒，會生氣，會撒潑到讓你在所有人面前的丟人的那個我了嗎？”她不想變成那樣，湯曉曉有些悲哀的想著，這樣的痛，連此刻店員們歡呼出的幸福都來的更重。

    “沒有，”姜鳳林搖了搖頭，手里握著湯曉曉的手更用力的緊了緊，“我了解你，也了解我，你不會變成你討厭的樣子，我也不會，我不會讓你因為我入了地獄，若有那一天，我愿陪你永墜深淵。”

    “深淵嗎，”湯曉曉看著仍跪在地上的姜鳳林，這個人總說些她想不到的話，明明有那么多的不可能，可這個人，就像有魔力一樣的幫她推翻了一切的不可能。

    “也許這樣……也不錯，”湯曉曉用力拽了拽地上的姜鳳林，沒想到這個姿勢會出現(xiàn)在這里，可即使所有人的慨嘆，都不如姜鳳林那一句，“我陪你，地獄天堂。”

    未來啊，向來虛無的厲害，人們恐懼著未來里未知的每一個瞬間，可總會有那么存在，只是因為他在，那遍布的雷雨，也成了歡快的歡快的交響。

    “你怕嗎？”姜鳳林第一次進試衣間，是湯曉曉把他拉進來的，這不大的地方，讓兩個人遠比在外面更放松一些，湯曉曉看著鏡子里那個人一點點幫她理著頭發(fā)，衣服，直到那一件華服從身上褪了下去，湯曉曉才發(fā)現(xiàn)她竟然又看著身后那人的模樣發(fā)起了呆。

    “你真好看，”湯曉曉喃喃的道了一句，這話輕的只讓姜鳳林看到了湯曉曉微張的唇齒。

    “你真好看，”看著鏡子里重新歸于純樸的湯曉曉，這一聲算有些晚了的稱贊，聽的湯曉曉又呆了片刻，而這一段時間，她不再盯著姜鳳林一個人，只是看著她自己，看著這個值得她心里那個人認可的自己。

    這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湯曉曉認真的王望著，之前的她是多么愚蠢，總在看他的世界有什么，可怎么她就忘了，那個人無數(shù)次的告訴過她，他喜歡的，就只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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