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便瞧見了楚莉的到來，湯曉曉站在門口等著她帶自己進去，這是個管理嚴苛的療養院，雖然主營的是精神專業，但從湯曉曉搜集來的資料看，這一家卻也是有些名氣的。

    楚莉的職業裝很好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還年輕，修長的身子裹在一身白色的制服里連湯曉曉都有些看迷了眼睛。

    有了楚莉的帶領，湯曉曉終于得以見到更多療養院內的情況，比起湯曉曉印象里的那些滿是瘋狂和吼叫著的醫院，這一家靜謐的當真如一個療養中心一樣。

    “怎么了？”湯曉曉的疑慮被楚莉很快捕捉，停下腳步和湯曉曉停留在一個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四周已經開著的幾支迎春，零星綴在一片墨綠之中。

    湯曉曉看了看空寂的四周，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感嘆了一聲，“沒什么，就是……覺得這里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有點……”

    “太安靜了？”楚莉了然的接道，似是無奈的嘆息一聲，便繼續往前走著。

    湯曉曉尷尬的笑了笑，她沒見過其他的類似地方，但還是總覺得哪里不對，而且這一家的規格應該并不低，可以佘單的情況，他真的付的起這里的診療費嗎？

    還是有人在幫他，是和她一樣也在關注著佘單的治療進展嗎？

    楚莉……這個年輕有為的精神科專家，又是因為什么才執著于佘單這一個病例，若是為了科研，也不至于在佘單身上投入了如此多的精力。

    佘單身上，有什么是她還不知道？

    “這里其實病人并不多，說是療養院，但更多在這里形成的是一個精神科的科研和實驗中心，而且前面這個園區離得街道還是太近了些，一些重癥的患者為了安全并不會把他們放在這個園區里面。”

    楚莉慢慢的解釋，湯曉曉便仔細的聽著，一邊打量著眼前的建筑，這些房子倒都是漂亮得很，明鏡的玻璃窗里，倒是難得見到有人在里面經過。

    這么不錯的地方，住的人還真是少啊。

    “那……佘單算是重癥嗎？也會和那些……那什么的人住在一起？”湯曉曉看到楚莉并沒有在身邊的樓里停下，沿著小道穿行而過，遠處還有一片被柵欄封鎖著獨立小院，戒備的防御讓湯曉曉覺得與整個園區格外的不符，可細想一路過來的安靜，一切又都好像有了解釋。

    面具吧，湯曉曉看著楚莉慢慢的往那院子靠近，這里才是最中心的地方，戚跡的小路讓湯曉曉只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眼中驚懼的看過一眼仍走的漫不經心的楚莉，種種電影里的怪咖們忽然都撞進了湯曉曉的心里恐嚇著。

    她……真的要跟著一起去嗎？這條越走越嚇人的路實在讓她冷汗都要留下來了。

    科研還是實驗，實驗的話，又是哪種實驗？

    應該不會像她猜測的那樣才對，若是當真如此灰暗，初見時楚莉應該不會那樣毫無防備，可……也不排除她也剛被警告過事情的嚴重性不是嗎，這些……真的只是故事嗎？

    “喂！”楚莉往前走著，正想回頭給湯曉曉介紹下他們這個療養院的其他功能，沒想一回頭的時候，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人竟然沒了影子。

    楚莉抬頭無奈的低罵一聲，腳下的每一步走的越加用力，噠噠的腳步聲按著原路返回，過了一個拐角才找到了那個掉隊的人。

    安靜的小道上湯曉曉一個人站著，眼睛愣愣的看著那緊閉著的園區，臉上又是恐懼又是擔憂，也不知道是想離開還是想進去。

    “這里非工作人員不許進入的，”楚莉走到湯曉曉的身邊，“而且你想要了解的和這里也沒多少關系，而且你如果不想被趕出去的話，最好還是跟緊一點。”

    湯曉曉看著面容嚴肅的楚莉，認真的點了點頭，禁區嗎……

    “佘單在里面對不對？”湯曉曉跟著楚莉往辦公區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道，那棟樓給人的感覺并不算好，剛才站在外面看時，里面除了一片綠茵草地，其他一切都沒有存在的痕跡。

    “是，”楚莉沒有隱瞞湯曉曉，直白的應過一聲后卻再不理會湯曉曉的其他問題。

    辦公區明顯比整個園區熱鬧許多，湯曉曉安靜的看著幾波和楚莉一樣身穿著同款制服的人走過，幾聲簡單的招呼，立刻讓肅穆的大樓多了幾分屬于人類的柔和。

    楚莉的辦公室在三樓，這不過五層的建筑在如今高樓林立的城市里并不起眼，但里面的冰冷和規整，還是讓湯曉曉身上忍不住生出了幾片細小的疙瘩。

    “先喝點水吧，”楚莉的辦公室很大，空闊的空間讓湯曉曉有些不知所錯，坐在楚莉的對面，湯曉曉忍不住起了一種正在接受一場重要面試的緊張感。

    這家療養院環境是真的很棒，周圍的情況湯曉曉也還記得，不管以后會如何，但至少現在，這附近應該還沒有能和這樣一家療養院相抗衡的醫療組織，但是這里的人不知道為什么都帶了幾分冷漠，清冷的眼眸總是看的人心驚膽戰。

    楚莉坐回自己的位子長舒了口氣，湯曉曉看著像是猛地放松下來的楚莉，不像之前的孤高，及時身穿著白袍，還是讓湯曉曉看見了幾分之前見過得的楚莉的模樣。

    這也是面具？湯曉曉不確定的審視著周圍的一切，陌生讓湯曉曉整顆心都高高的懸著，腦海里不斷放著的各種片段，驚悚，恐怖，血腥的故事盤旋不去，想多了，湯曉曉反倒是笑出了聲來。

    若是把自己嚇死，是不是有些太可笑了。

    楚莉微微側著頭看著湯曉曉，她并不討厭這個曾經幫助過佘單的女孩，雖然某個人難得來信還做了警告，可楚莉仍有著她自己的打算。

    “這里是不是讓你覺得很奇怪？”楚莉滿臉的無奈讓湯曉曉也慢慢放松下來，這個獨立的空間在關上門那刻便與世界隔離開來，湯曉曉點了點頭，剛入口的溫水給她不小的力量來繼續面對這一切。

    “你……你們，每天都這樣嗎？整個療養院好像……好像有種讓我說不上來的感覺，但是總覺得有哪里不對，這里，真的沒事嗎？”

    這個問題很蠢，湯曉曉捏著自己手里的杯子，剛才的一件接觸讓她忘了楚莉也是這里的工作人員，雖然不知道是因為發生了什么，但是那種怪異卻是不能讓人忽視的。

    湯曉曉今天會離開，這件事姜鳳林一整天都在想著，即使告訴自己這并沒有什么，但是一整天還是忍不住看著手機，那個一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死丫頭，竟然到現在也不過給他發了三條短信而已。

    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姜鳳林還是忍住了要把電話打過去的想法。不能更多的干擾湯曉曉的步子了，她有著自己的想法，而且，讓她像現在這樣的站在他的影子里，這一切，非湯曉曉真心所愿，亦不是他想見到的局面。

    傾覆和淪陷，種子選擇墜落泥潭，或許真的是因為它心里有一片屬于它的荷塘。

    敲門聲喚著姜鳳林四散的神智，凝神之時，門口已經站著了一個難得守規矩的人，看著林振威站在門口，姜鳳林反倒是有了不想讓他進來的想法。

    “那個，有個事我想和你聊聊。”林振威也沒給姜鳳林拒絕他的機會，猶豫的搓著手踱進了姜鳳林的辦公室里，看著姜鳳林奇怪的審視著他，林振威苦笑一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子。

    “我知道你已經猜的差不多了，但是你不想聽聽我是怎么想的嗎，說不定，我當初的選擇并沒有錯呢，就像當初我和你約定的一樣。”

    當初的約定，想起那個約定姜鳳林忍不住低頭藏了下自己掛在嘴角的嗤笑，深吸口氣，再抬起時，已與平日看不出區別。

    從他現在的位子上離開，到他的身邊去，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樣。

    “你要說什么，需要我把齊涵和翁迪一起叫過來做個見證嗎？”姜鳳林坐在林振威旁邊，看著林振威那欲言又止的臉，也跟著他渾了一句。

    林振威下手在姜鳳林的肩上拍了一下，順著這一掌便直接的把胳膊搭在了姜鳳林的肩上。

    “喊他們做什么，他們的事以后再說，今天就咱倆，咱們可好久都沒這么坐下來聊聊了吧。”林振威的話讓姜鳳林目光也低了幾分，眼角掃到林振威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久違的姿勢，終是讓心化了幾分銳利。

    “聊唄，還以為你和你們家那位早就被婚禮忙得愁眉苦臉的，怎么你看起來還是這么一副閑人模樣，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大老板天天在這亂晃很影響我們職工的心理健康的。”

    被驀的罵一頓，林振威一連憋笑的看著姜鳳林，瞅著林振威越發欠揍的臉，姜鳳林還有一半的話又說不出了口。

    “果然還在生氣啊，生氣你就告訴我啊，大不了被你揍一頓就是了，難得你竟然忍了我這么久，”林振威用力的摟著姜鳳林的脖子，外面偶爾有人走過的腳步聲還能聽的一清二楚，對于林振威的放肆，姜鳳林壓著心里想要把林振威狠狠推開的想法，長舒口氣，緩和著心里忽然的不適。

    林振威笑完了，見姜鳳林面色還是不善，尷尬的止住了臉上未竟的笑意，不安的手指按在沙發上飛快的輕敲著，“別這么嚴肅啊，都過去那么久了，我是真的認真考慮過，你想想，要是我們按照現在的步子往前走，就算走的在成功又能怎樣，像夢墨，他做的不成功嗎？課業只是如此而已，他在整個威霆面前仍是個矮子，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

    “我想要的，你應該比任何都清楚，為什么尚琦都能想明白你卻不愿意接受呢，你難道沒發現你可以走的更高也走的更遠才是，紋舟就當是我們的試煉石，到了時候，我們也該選擇一條更合適路，這并沒不對。”

    “這就是你放棄那場談判的理由？你放棄所有人大半年的努力就是因為你要拋棄紋舟是嗎？”姜鳳林甩開林振威的胳膊怒視著，他既然和他談這件事，便應該知道他當初愿意跟著他走，也不是為了陪他走的多多遠多高，那最初的志趣，他大概早就忘了。

    林振威收住自己想要重新靠近姜鳳林的手，無奈的在自己的腿上重重的拍了幾下，聲音引得姜鳳林側目看了兩眼，見林振威愁眉不展，姜鳳林的心也一直沉著。

    “我沒說要放棄，那場談判我們拿下來不過是讓紋舟的成績的更好看一點，但是如果讓給尚琦，她就可以完全脫離夢墨了啊，一個尚琦，遠比那場談判來的更重要吧。”

    對于自己的考量，林振威怎么想都覺得也并沒出太大差錯，雖然沒有按照原定的計劃來走，但是，這生意還是算的穩賺不賠的，更別說以后有了尚琦的加盟，他們的力量只會比以往更勝，這一點他不相信姜鳳林會不明白，但是讓林振威為難的，是姜鳳林好像還真就怎么也講不清楚了。

    “你就不能別這么犟嗎，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以前咱們不都說好了，這一個紋舟能成什么氣候，你不能老守著第一步看不到后面我們還要走的千千萬萬步啊。”

    林振威蹙著眉耐著性子給姜鳳林解釋，他需要姜鳳林，他的事需要有個足夠擔得起他信任且有著足夠能力的人幫襯著，萬千人海能找到一個不容易，他需要姜鳳林，那份信任是齊涵甚至尚琦都不能與他比擬的。

    “讓我省點心吧，”林振威委屈的歪在姜鳳林的肩上，剛一靠近便見姜鳳林要伸手推開他，匆忙舉著手護在臉前，見姜鳳林臉上仍帶了幾分惱怒，只好可憐巴巴的窩在了一邊。

    “那件事沒和你商量是我不對，可我也真的是好好考慮的過的，現在紋舟還算穩當，不管是轉型還是新組一個局，你不覺得我，我們，是完全有能力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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