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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 第五百七十九章 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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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仕遠(yuǎn)本能的點了點頭,低聲道:“不錯,是我衙門里的喬大人。”

    幾個同僚聽罷頓時互相交換了一番眼神,而后有人道:“那要叫你們衙門里的喬大人小心了,有人要她好看呢!”

    要她好看?呃,這算什么?放狠話嗎?甄仕遠(yuǎn)翻了個白眼,道:“多大的人了,怎么,是想找茬嗎?”

    說罷這一句,他抬了抬下巴,往前頭出列的冉聞的方向指了指,道:“冉大人都將這件事捅出來了,還有誰敢找茬?”

    這倒是!放狠話放到陛下面前,若是那個什么喬大人不出事還好,若是一出事,自然就成了現(xiàn)成的嫌犯,進(jìn)了大理寺,不脫層皮才怪。

    幾個同僚恍然,又低語了幾句,很快便不再提了。

    家眷鬧事這種事其實也不算新鮮了,更何況有冉大人捅出來,就算原先想做什么,此時怕是也要斟酌斟酌了。

    待同僚不說話了,甄仕遠(yuǎn)這才瞇眼看向前頭的冉聞。

    家眷鬧事這種事被揪到朝堂上來說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相比別的民生大事,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鮮少會被人拿出來做文章的,因為往往有吃力不討好的風(fēng)險。

    冉聞幾時犯起這種傻了?

    甄仕遠(yuǎn)直覺情況有些不對勁,待到下朝之后,原本想順便過去找冉聞打聽打聽銅板的事的,踟躕了一刻還是匆匆回了大理寺。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這老狐貍話里有話,他需要同那丫頭分析分析再說。

    ……

    ……

    回到大理寺便遇上了早在門口等候的唐中元。

    不等唐中元開口,甄仕遠(yuǎn)便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不用說了,我知道了,是她在里頭等我是吧!”

    每每這小子跑腿傳話都是這么一句,他都會背了。

    唐中元默了默,道:“不止喬小姐,徐大人也來了。”

    多了個人也無所謂,甄仕遠(yuǎn)哦了一聲,并沒有在意,大步向屋堂走去。

    一進(jìn)門便看到扶著腰坐在軟墊上的徐和修和他對面坐著的一大一小兩個孩子。

    那個小的他也知道,是以甄仕遠(yuǎn)轉(zhuǎn)頭吩咐了一句唐中元在外候著,而后順帶關(guān)上了房門。

    待門關(guān)上之后,甄仕遠(yuǎn)便轉(zhuǎn)向喬苒迫不及待的開口道:“今兒早朝冉聞參了幾個闕樓案中涉及的家屬在百勝樓喝醉酒鬧事,有人放狠話要你好看,你怎么看?”

    她怎么看?還不等喬苒說話,徐和修便驚呼了一聲。

    眾人目光轉(zhuǎn)了過去。

    扶著腰的徐和修一臉驚怒之色,他喝道:“難不成是他們?”

    什么他們我們的?甄仕遠(yuǎn)被這一句話說的有些糊涂。

    喬苒在一旁解釋道:“昨晚回家時,我覺得好似有人想殺我。”

    甄仕遠(yuǎn)臉色微變,不過也沒有遺漏她話里那一句“我覺得”,便反問她:“什么叫你覺得?”

    女孩子雙手一攤,苦笑道:“就是只是覺得,沒有證據(jù)那種,對方也未亮刀,我也未受傷。”

    那怎么個覺得法?甄仕遠(yuǎn)看著她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疑惑之色。

    “我能感覺到那個人是沖我來著,”喬苒解釋了起來,“他身上帶了利刃,不過那個時候黎兆突然出現(xiàn)喊了我一聲,便……沒出什么事。”至于謝承澤那一茬,她沒有多言。

    她還記得自己答應(yīng)過謝太尉的話,更何況,不管是不是真的巧合,謝承澤那一日的舉動對她來說都沒有什么惡意。

    所以知道這件事的除了家里幾個,她并沒有多說。

    徐和修有一瞬的怔忪,卻并沒有說破。承澤有自己的秘密,喬大人愿意隱瞞自然是最好的。

    眼下,略去了承澤那一茬,黎兆的出現(xiàn)就變得無比可疑了起來。

    不過現(xiàn)在因著冉聞早朝那一參,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釋。昨天百勝樓鬧事的人中有人放言要給她好看,作為吏部官員,而且是冉聞十分看重的后輩,黎兆自然是清楚這一茬的,那么昨晚他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似乎也說得通了。

    因為吏部的黎大人傾慕大理寺喬大人的事并不是秘密。知道有人放狠話要她好看,他自然就趕來了,然后陰差陽錯的救了她一命。

    如此一通……竟然將事情說圓了。

    而謝承澤出現(xiàn)在那里或許是真的巧合,也或許是聽到了風(fēng)聲?

    這個合情合理的推斷讓喬苒沉默了下來,從各方面講,這個說法都是解釋得通的。

    果然,甄仕遠(yuǎn)聽她提起“黎兆”便做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后幽幽的看了她一眼,道:“本官倒是忘了,你還有這么個護(hù)花人。”

    她遇刺一事能說通了,而且冉聞今日將事情在朝堂上捅了出來,那個可能給她好看的人應(yīng)該不敢再給她好看了。

    眼下,說完這件事還是要說回案子的事了。

    于是甄仕遠(yuǎn)咳了一聲,提醒她:“那個銅板的事,你莫要忘了。”

    喬苒點了點頭。

    “什么銅板?”一旁的徐和修聽的愣了一愣,他不過是歇了一日,怎么聽不懂他們說的話呢?

    一旁的裴卿卿抓著核桃酥往嘴里塞,吃到高興處還興奮的踢了踢腿。

    她也聽不懂,不過不要緊,不是她一個人聽不懂呢!

    喬苒將薛懷的事情說了一遍,而后道:“……我們敢肯定,薛懷的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謀殺。”

    徐和修聽罷已經(jīng)忍不住揉捏自己的眉心了:所以,他還在想著元亨錢莊的案子,這歇了一日的功夫,薛懷的意外又變成了謀殺,大理寺又多了一個案子?

    這副難以言明的表情落在甄仕遠(yuǎn)眼中,于是甄仕遠(yuǎn)咳了一聲,提醒他道:“放心,這案子她接手了,你還是跟元亨錢莊的案子。”

    多了個案子,又不用他管,怎的這副如喪考妣的表情?

    徐和修幽幽的看了甄仕遠(yuǎn)一眼,道:“我還以為喬大人也要一起辦元亨錢莊的案子呢!”

    “說的什么傻話?”甄仕遠(yuǎn)聞言有些不悅,抄手訓(xùn)斥他道,“你一個人又不是辦不成這個案子了!辦案子還要和人一起嗎?”

    又不是去踏青,還要一起去的。

    再者是這案子的走向不是挺清楚的嘛!

    “你去工部調(diào)來元亨錢莊那一塊地的地下水位圖,若是這元亨錢莊的地窖不能挖深,這錢財數(shù)目自然就合不攏,到時候再想辦法進(jìn)元亨錢莊探探虛實。”甄仕遠(yuǎn)說著,手伸到自己袖袋里,摸了摸那枚印章心下稍安。

    他這里可還藏著后招呢!

    說完元亨錢莊的案子,又要說起薛懷的案子了。

    甄仕遠(yuǎn)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女孩子,捋了捋須,道:“你便查查這薛懷的事情吧,最好能查到那一天他要做什么去。”

    喬苒嗯了一聲,道:“我會去懷國公府問一問。”

    不過此前,還是要先去一趟吏部的。

    坐在一旁踢腿的裴卿卿肚子里發(fā)出一聲“咕嚕”聲,對上眾人望來的目光,她抿了抿唇,道:“我餓了。”

    看來去吏部之前還是要先去飯?zhí)谩?br />
    甄仕遠(yuǎn)起身向外走去。

    午時了,大理寺的飯?zhí)萌丝刹粫伲罄硭碌墓賳T跑飯?zhí)靡幌蜃钍欠e極了。

    ……

    不是所有衙門的飯?zhí)枚既绱罄硭碌娘執(zhí)媚菢訐屖值模渣S天道上的百勝樓這等地方就成了不少官員光顧的好地方。

    昨日才打壞的桌面今日便已換上了新的,敢在百勝樓鬧事的手頭自然不會沒有錢。

    兩個才從恭房出來的吏部官員正在閑聊。

    “昨日堂中那一下可叫人嚇壞了,虞家二爺素日里瞧著也是個文人,發(fā)起酒瘋來居然也不比粗人好多少。”

    “是啊!昨日真是好險,吃飯險些被波及,之后還因著等三德書坊的等到快下值了才回去,好在冉大人什么也未說……”

    正高興說著的聲音戛然而止,兩道身影軟軟的倒了下去,而后迅速被拖到了一旁的屏風(fēng)后。

    高大的仿翠竹屏風(fēng)微微晃了晃,兩邊端著托盤上菜的伙計手腳麻利的端著托盤奔走經(jīng)過,并沒有回頭看一眼。

    風(fēng)大吹的翠竹屏風(fēng)總是搖晃,不過卻并不會倒下來,匠作監(jiān)董大監(jiān)的手藝他們還是信的。

    端著菜盤的伙計走入大堂,徹底將天井的安靜隔絕在了身后。

    是以,他也未看到有兩道人影扛著那兩個吏部官員輕輕一躍,躍至屋頂,轉(zhuǎn)眼便不見了蹤影。

    就在此時,角落里堆放雜物的屋門突然打開了,有兩人自屋中走了出來。

    方才一瞬間擄人的舉動并不是無人看到,他們兩個便是目擊者。

    “光天化日,就在這樣熱鬧的百勝樓里,有人把兩個吏部的官員帶走卻無人知曉。”走出來的女子一身勁裝,微微偏了偏頭,問身旁的人,“張解,你怎么看?”

    張解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她這句話,只是指向方才將吏部官員擄走的方向道:“連你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什么人嗎?”

    女子搖了搖頭,目光微微一凝,頓了頓卻笑了起來:“我說過陛下越來越知曉如何做好一個天子了,我一個掌管陰陽司的又怎會知道她手下的其他勢力?”

    “所以,她說的沒有錯,”張解的目光仍然看著那兩人離去的方向,沒有移開,“從當(dāng)初王泊林的事情就可以看出陛下一早便開始布局謀劃了。”

    “你那個喬小姐不會有事。”大天師聞言只是輕哂了一聲,而后又道,“她在為陛下做事,陛下又怎會讓她有事?”

    張解皺眉沉默。

    大天師打量了他片刻,頓了頓,又道:“以我對陛下的了解,昨日的事應(yīng)該只是個意外,否則那姓黎的小子也不會出現(xiàn)……”

    “吏部就不能換個人來?”張解默了默,出聲道,“英雄救美這種事,我不希望他來做。”

    原來皺眉糾結(jié)的是這個事。

    大天師笑了,攤手道:“沒辦法,讓那姓黎的小子出現(xiàn)是最合情合理的,當(dāng)然,冉聞私心里有沒有什么推手幫忙的心思我便不知道了。”

    張解看了看她,眉頭仍然擰著,沒有說話。

    大天師見狀,又道:“不過,這做上峰的心我大概能了解一些,想辦法撮合得利手下這種事,每個上峰想來都是很樂意做的。”

    “便是做了也沒用,苒苒不是那種人。”提起那個名字,張解眉頭稍稍松開了一些,眉目間不自覺的染上了幾分柔和。

    大天師看著他臉上的神情,淡淡的笑了笑,轉(zhuǎn)而說道:“冉聞今日早朝上這一出應(yīng)該是想將昨日的那個意外徹底推到闕樓案那些抱怨的人頭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為了讓苒苒不起疑心,冉大人才有了今日早朝上那一出?”這個答案讓張解覺得有些疑惑,“連同陛下一起演這一出就是為了瞞著她?”

    “應(yīng)當(dāng)如此。”大天師說道,“還有,闕樓案涉及其中的那幾家雖說陛下明面上饒了過去,私心里對這些紈绔子弟被一個細(xì)作玩弄于鼓掌之中必然是不滿的。若是老老實實不吭聲的還好,似昨日那樣還要鬧事的,陛下必然不滿。”

    所以,不滿的結(jié)果就是讓他們背上這個黑鍋,卻又讓冉聞鬧了這一出,顯然是在提醒那個女孩子昨日意圖對她下手的就是那幾家。

    “我說過,陛下越來越懂帝王權(quán)術(shù)了。”大天師說著漸漸斂去了臉上的笑容,沉聲道,“她很看重那個女孩子,甚至還以秤相贈,就有用她的打算,不過,一個沒有敵人的手下她是不放心的。”

    張解默了默道:“焦、原兩家還不夠嗎?”

    大天師搖了搖頭:“從先前交手的結(jié)果來看,我若是陛下怕也不會放心,”說到這里,她朝他瞥了一眼,眼里再次多了幾分笑意,“你的喬小姐很厲害,所以陛下又為焦、原兩家加了幾個助力。”

    一邊惜才想重用,另一邊卻也為她的對手加上了砝碼,這就是陛下的平衡之道。

    “陛下讓吏部幫忙做的這一出戲,苒苒未必看不懂。”想到昨日女孩子臉上的神情,張解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里已是篤定,“她不會覺得昨日動手的真的是那幾家。”

    陛下這個局,她未必真的會跳。

    “就算真的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大天師再次斂了臉上的笑意,正色道,“因為昨日鬧事的那幾家未必能看的明白,有時候適時的裝傻也是不錯的,至少鬧事的那幾個加上焦、原兩家還不算棘手。”

    張解沉默了片刻,道:“此事,我會告訴她。”

    “我覺得你只消將這件事告訴喬小姐,不消你說,她自會知道怎么做。”大天師說著忽地輕笑了起來,“我看比起查案,她對處理這等陰謀陽謀之事其實更為得心應(yīng)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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