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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 第七百二十七章 幸事

作者/漫漫步歸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她們當然知道這多少有些遷怒于徐十小姐的意思,可心里微妙的暢快卻是騙不了人的。或許她們到底只是普通人,無法在家中族人慘遭殺害之后還能心平氣和的講道理。

    講道理這種事對于此時的她們而言更是一種奢望。

    對上徐和修欲言又止的憤慨,綠意扯了扯嘴角,大抵是此時再也沒有什么奢望了,便干脆一股腦兒的將心里話說了出來。

    “我們當然知道徐十小姐不是尋常人,她把真真公主弄到京城來或許有她自己的考量,可這一切若不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會有之后的事情。”綠意說道。

    連她都不知道這到底是老天公平還是不公平了,但事情就是發(fā)生了,徐十小姐的死她承認,卻不后悔。

    相比徐和修的憤怒以及一貫情緒不外露的謝承澤微微抿唇的反應,甄仕遠倒是難得的鎮(zhèn)定。這倒不是他的定力比這兩人更高什么的,而是早通過洛陽傳來的小抄,知曉其中的內情了。

    事情若是要歸咎到真真公主回京的話,那真正追溯應該追溯的不是徐十小姐,而是那個洛陽的始作俑者。

    不過這些事,暫且還不到說的時候,甄仕遠心里想著。

    事情此時已經(jīng)很清楚了,就是眼前的綠意為了借刀殺人做下的事,唯一意料之外的大概就是徐十小姐沒有撐過去了。

    待到綠意說完,眾人皆安靜了下來。

    相比多少有些受影響的徐和修和謝承澤,甄仕遠倒是其中最為鎮(zhèn)定的一個,他略一沉默之后便再度開口了:“動手的是你這毋庸置疑,可要完成整件事,怕不是只有你們這幾個吧!”

    這話一出,徐和修和謝承澤便猛地向他看來,甄仕遠神情鎮(zhèn)定自若,他沒有看他二人,只是將目光轉向綠意,冷聲道:“不聲不響就要動手解決徐十小姐身邊那幾個會武的侍婢,可不是你那個兄長一個人能夠做到的事。”

    這件事最開始于徐十小姐得死,可這其中死的又不止徐十小姐一個,尤其是桃劍等人的死,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不聲不響的解決了桃劍和木劍等人,這絕對不是一個曾經(jīng)的書生可以做到的。

    “就算是死去的白義也不行,必須是一個十分厲害的內家工夫的高手。”甄仕遠說道,“除此之外,白義會武,就算你兄長做了這么些年的乞兒,也不是當年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了,面對你兄長這樣一個有挖眼殺親之仇的仇人,白義不可能沒有一點防范。外加上白義挖眼的掩飾,我大理寺的仵作坦言,尸體必須經(jīng)過偽裝才會看上去像舊傷,而不是新傷。”

    所以,這不是綠意、紫檀外加綠意兄長三人就能夠做到的事,必然有其他人參與其中。

    綠意聽到這里,不由一頓,半晌之后,才道:“我沒見過那個人,只聽兄長道那個人這些年一直在幫他。”

    聽到這里,甄仕遠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絲冷意,他似乎已經(jīng)猜到那個人是誰了,多半同徐十小姐在洛陽遇到的那個人或者那些人有關了。

    真是如攪屎棍一般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物!甄仕遠暗罵了一句,再次開口問綠意:“你兄長見過他?”

    綠意點頭,不過遲疑了一刻卻又搖了搖頭,道:“見過,但不知道長相,那人蒙著面。”

    對于他們而言,那人生的是美是丑都與他們無關,他們要做的自始至終都只是報仇,僅此而已。

    聽到這里,甄仕遠微微蹙起了眉頭,半晌之后,他看向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徹底陷入了徐十小姐無辜還是不無辜這件事的糾結之中的徐和修以及一旁默然不語的謝承澤,開口道:“你們還有別的問題嗎?”

    若是這二人沒有問題,他想要攤牌了。先前誑了綠意,騙她真真公主將她兄長抓走了才騙來的真話,如今事情的真相已經(jīng)知曉了,那么對于案子而言,綠意的兄長便至關重要了。要知道,綠意的兄長同那個“攪屎棍”接觸過,所以,很有可能從中發(fā)現(xiàn)一些什么。

    徐和修仍然沒有出聲,仿佛陷入了迷茫之中。徐十小姐的死對他的打擊很大,徐家一眾同輩兄弟姐妹之中,他同徐十小姐最是要好了。

    至于謝承澤,不知是性格使然,還是習慣了情緒不外露,雖說也傷心,不過比起徐和修來顯然要好上不少。

    甄仕遠腹誹著,對比著這兩人的反應,心里頭莫名其妙的閃過了一句夫人常罵他的話語: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不對不對,這話好似連他自己也罵進去了。閃過這個念頭的甄仕遠連忙把心里的念頭壓了下去。若是換了那姓喬的丫頭和張解,啊,呸呸呸,那姓喬的丫頭狡詐的很,能有什么事。所以這個應該也是看人的吧,許是雖然青梅竹馬,可兩人幾年不見,感情淡了而言。

    這一句話,徐和修沒有反應,倒是謝承澤看了他一眼,突然開口道:“要從真真公主手中解救令兄,宜早不宜遲,現(xiàn)在真真公主以盜竊的名義讓人抓走了令兄,而盜竊這等私事說穿了也不過真真公主一句話的事,你要給我大理寺一個名義,好出面拿人。”

    這話一出,綠意頓時急了,忙道:“這還用什么名義?徐十小姐的案子不就是最好的名義嗎?”

    她和兄長成了嫌犯,大理寺難道沒有辦法出面拿人?綠意不解。

    “大理寺不是公主府,不動用私刑,凡事講究證據(jù)。”謝承澤不急不緩的說道,“你拿出調換的藥,可以指證是你害了阿緣,卻不能代表你是為了私心而并非代主受過!”

    綠意一聽這話,頓時氣笑了:“我恨李真真入骨,又怎會代她受過?”她說著看向面前這三人,不敢置信道,“你們不信我的話?覺得我是在撒謊不成?”

    這在她看來簡直太荒謬了!

    “我們信沒有用,百姓信嗎?”謝承澤反問她。

    綠意張了張口,頓了頓,一時竟噎住了。

    百姓還當真可能不信。

    這話聽起來荒謬的很,卻又是事實。任她如何想,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要證明如此荒唐的事。

    “所以,要拿的出你和真真公主結仇的真正證據(jù)。”謝承澤說道,“公堂上不講人情,只講證據(jù)。”

    綠意沉默了。

    漸漸回過神來的甄仕遠連忙接過了話頭:“你手頭若是沒有證據(jù)的話,令兄手頭有嗎?他的證據(jù)可能會藏在哪里?如此重要的東西總不會貼身帶著吧!”

    說罷這話,甄仕遠忍不住再次瞟了眼謝承澤,這謝承澤還真是令人沒想到。想要知曉綠意兄長的藏身之所還可以用這種方法嘛!

    不過今日如此接二連三的提出這等辦法的謝承澤還真是令人意外。

    綠意顯然是信了他這句話的,是以忙道:“城外亂葬崗以西百步有一條彎繞小道,通過小道上山,一路遇到的第四個荒廢的野廟就是我兄長的藏身之處”

    話說到一半,綠意忍不住再次落淚:若不是族人出事,她怎的都未想到有朝一日,她那個賦予了全族人希望的兄長會落到藏身野廟的地步。紫檀紫檀也被如此折辱而死。

    不過做這些事,他們不后悔。

    甄仕遠點了點頭,正要吩咐人下去,綠意忙加了一句:“進野廟時沿著后門的破窗進入,野廟四周我兄長挖了丈余的深坑,深坑中埋了尖刺,為的就是防人亂闖。”

    當然有運氣不好的一腳踏空,跌進深坑,被刺中要害直接死了的也有不少,不過所幸那地方離亂葬崗不遠,將人拖去亂葬崗就是了。

    這么些年,兄長手里沾了不少人的鮮血,她和紫檀為了在真真公主身邊站穩(wěn),亦同樣如此。左右總是要下地獄的,他們早已不懼了。

    聽綠意說出了這野廟周圍的埋伏,便連才聽聞的甄仕遠都忍不住擰眉。城外山林的野廟多數(shù)都是無主的,趕路的行人,落難的流民乞兒以及化緣的和尚道士都是會借這些地方暫且住下來。綠意兄長在野廟的周圍做下這樣的埋伏,想也知道這些年會有多少無辜人因此喪命。

    不過這些在綠意臉上看不到絲毫的不安和愧疚。

    他們也曾無辜,不過這么些年早已同當年的劊子手別無二致了。

    甄仕遠唏噓了一聲,動了動唇,想說些什么,可臨到了了,卻又什么都未說。此事他著實已無話可說了。

    事情發(fā)展至此,不管是誰都沒有回頭路了。

    三人走出了屋子,也直到此時,先時一直渾渾噩噩的徐和修忽地嘆了口氣,道:“她和她那兄長還有那個名喚紫檀的侍婢真是瘋了。為了報仇,卻搭上了一輩子。”

    “確實瘋了,卻是不得已而為之。”謝承澤忽地開口道,“于尋常百姓而言,遇上真真公主這等身份懸殊的仇人,除了發(fā)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尋常百姓徐和修咀嚼著謝承澤口中說出的這四個字,內心五味雜陳。

    他還不至于傻到會覺得尋常百姓和他們這等出身世族的子弟能一樣,可興許s在大理寺看了不少百姓得以報仇雪恨的案子,伸冤數(shù)載終于了了心愿的也有不少。以至于讓他曾一度覺得如今的大楚盛世,百姓與世族子弟的鴻溝也并非遙不可及。

    可直到此時,他才發(fā)覺多的是他們看不到接觸不到的案子,那些得以通過官府伸張正義報仇雪恨的百姓都是少數(shù)。

    生在長安城,天子腳下,有何太平、甄仕遠這樣的官員已是一樁幸事,多的是犄角旮旯里他們看不到的事情。

    可即便是甄仕遠這樣的大理寺卿,面對有些人依舊是無能為力的,再上頭權勢交鋒更是殺人不見血。

    徐和修在廊下坐了下來,謝承澤也跟著坐了下來。

    甄仕遠沒有出聲,徑自下去吩咐官差了。徐十小姐的死居然是因為這個緣故,想來這二人心里一時半會兒也沒有那般容易走出來。對了,洛陽那里也要去信一封,告訴馮兆喜他抓到了兇手,他那里什么妙真的是個無辜的。也算給那姓喬的丫頭一個驚喜吧!馮兆喜那老古董估摸著沒少給那丫頭臉色瞧。

    也不知坐了多久,徐和修突然出聲喚了聲“承澤”。

    謝承澤“嗯”了一聲。

    “我今日方覺我身在徐家是一件多大的幸事。”徐和修道。

    謝承澤輕聲應和了一聲,道:“身在謝家也是一件幸事。”

    “京城的百姓還能通過攔路或者干脆去衙門門口堵人的方式來伸冤,那地方的百姓呢?若是碰上那等不作為的官員怎么辦?”徐和修喃喃。

    謝承澤垂眸沉默了一刻,輕聲道:“逼急了,總有別的辦法。”

    “就譬如綠意、紫檀他們那樣?”徐和修反問他。

    謝承澤沒有出聲,頓了頓才道:“用非常之法,總要付出非常之代價。”

    這話是說綠意、紫檀他們吧!徐和修想著點了點頭,道:“不錯,一個已經(jīng)死了,一個不人不鬼那么多年,一個也即將赴死,確實是非常之代價。不過比起這個來,你說真真公主用尋常百姓替換死囚到底是要做什么。”

    “不知道。”謝承澤說起這個來,神情淡漠,他道,“總是見不得人的事,在沒有拿到確鑿的證據(jù)前,這件事只是綠意的一面之詞。”

    一個侍婢的話,沒有多少人會信。

    徐和修點頭道:“對,先看看證據(jù),若是綠意的證據(jù)充分,我們能借這個證據(jù)翻出真真公主做的事情才是好事。”

    十妹妹的事最初還是要追溯到這件事上來,若是能查,他當然是要查的,而且誠如承澤所言,真真公主暗地里做的這些事總不會是什么好事。

    “證據(jù)確鑿那又怎么樣?”謝承澤卻依舊一副淡淡的表情,似是對這件事的興趣并不大。

    有些事情大家不談,卻心照不宣,從陛下那道旨意便可以看出陛下不會讓真真公主死,禁足什么的又有什么用?

    真正能扳倒真真公主只有先弄明白真真公主回京的憑仗到底是什么,可這個秘密如今只有陛下和真真公主二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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